第29章 第29章(2 / 2)
秋蘭溪接過絹帕,漣漣淚水因為眼睛的不適而盈滿了眼眶,好一會兒才讓她覺得終於舒服了,回頭看她,展顏而笑:「殿下,好了。」
燕清黎微抿起唇,晶亮的眸子蒙了一層水霧,更如水晶一般,本該是極美的畫麵,她卻覺得心口有些悶疼。
她將披風係在她身上,秋蘭溪微抬起下巴,眼眸彎彎:「謝謝殿下。」
燕清黎動作微頓。
又是這樣,生疏而有禮,分明是在刻意劃開距離。
燕清黎知她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是永遠都能克製住自己,一時的失控很快便會被理智壓下,因為對她們來說,感情本就隻是人生中的一個組成部分,有了固然可喜,沒了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不管心裡有沒有放下。
但她也不知自己希望秋蘭溪能放下還是放不下。
燕清黎雙手輕輕放在她背上,往前一推,秋千便頓時高高揚起,比秋蘭溪自己來要飛得高了許多。
燦爛的陽光落下,秋蘭溪仰麵享受,漫不經心的想,早知她該找個畫師過來,白受了罪還沒有照片留下,等徹底入夏園子裡也沒甚好看的花了。
正這樣想著,突的又一陣風刮過,雪白的梨花被紛紛揚揚的吹落而下,秋蘭溪的發間、頸間都不能幸免。
這著實讓人癢得有些難受,秋蘭溪機警的捂住眼,悶聲道:「殿下,我不想坐秋千了。」
燕清黎愣了一下,聽出了她不太高興,在秋千落下時便伸手將她接住。
梨與離同音,很少會有人家願意種,燕清黎將其種在園子裡,不過是為了告誡自己,但現下卻似乎讓她也觸景生情了。
燕清黎的手放在她肩上,慢慢收緊。
秋蘭溪毫無所覺,仍笑道:「殿下,我們回去吧。」
「等等。」
燕清黎伸手,輕紗質地的披帛蒙在了秋蘭溪的眼睛上,也遮住了她泛紅的眼眶。
秋蘭溪歪了歪頭:「殿下?」
燕清黎不語,她伸手摘去她發絲間落下的梨花,不知她在園子裡呆了多久,身上全都是各種花的香味,將她身上原本淡淡的香味都給蓋了過去,變得不像自己。
她拇指拂過秋蘭溪沾著口脂的唇瓣,良久才道:「若本宮真心愛惜你,定能克製住自己的沖動,天下間不缺轟轟烈烈的感情,卻鮮有長久,若是想一輩子相伴,那定能克製,隻若是如此,卻不能再見光。」
不見光,她仍是運籌帷幄的棋手,沒有人會過於關注一顆棋子,因為誰都知道那是假的。
燕清黎想,她到底還是想要兩全,若為此艱難些,也非是不可行,隻是承諾能夠信手拈來,卻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哪時會失了興致。
若真到了那時,也許還不如現在就此打住。
可她到底還是任性了。
秋蘭溪立馬哽咽道:「便是不見光,我也甘之如飴。」
她心裡卻平靜的想,燕清黎可真是個利己主義,覺得相處不如曾經舒服,立馬便想法子將她給哄回去,若承諾是真的,又怎會連看都不敢讓她看一眼。
便是真的,秋蘭溪也是不願意的。
為什麼就一定要她犧牲呢?
說得好聽,不就是她不想做,落實了自己同-性戀的身份,但又想享受如今的這一切嗎?
秋蘭溪想,這大抵是為了以後的繼承人考慮吧,古代人懷孕生子雖是九死一生,但習武之人多少都會些醫,懷孕生產自然也就不會像普通人那樣艱難,而女子就算登基地位也很容易不穩,隻消將過往的一切定義為年少荒唐,婚姻便能作為交易的籌碼。
她抱著燕清黎想,真是可惜了,她還想試試有沒有機會就這樣維持友好的上下級關係呢,但顯然對方是個貪心的人,既想要權利,也想要跟秋蘭溪暗渡陳倉。
可便是如此,她也還是連甜頭都吝嗇給一下,可謂將空手套白狼展現得淋漓盡致。
燕清黎卻以為她是聽進去了,心下稍鬆,她始終認為,根基不穩時,什麼弱點都不該暴露出來,不然出事的不會是她,而隻會是秋蘭溪。
雖然,秋蘭溪也並不是她的弱點,但防範於未來也總是好的。
她也會試著帶秋蘭溪走出去,對方會愛上她,是因為她是對方身邊唯一的依靠、唯一對她好的人,當有一天,對方的身邊不再隻有她,而她仍還眷念於她,燕清黎想,也許那時才是她落子無悔的時候。
而現在,她們的一切都來得太過輕率,不夠鄭重,自然也就能隨時反悔,就像父皇沖動之下拒絕和親,事後無數次為此而懊惱於自己的沖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