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死無常（1 / 2）
一個擋住的行人，被他一手甩開，身體飛了六七米外，才重重的落了下來。
所幸街上的汽車，一見不對，立刻踩了剎車，才沒有釀成慘劇。
「他是蠻人，乾掉他，不要讓他跑了。」一個同時從書店逃出的中年漢子，大喊一聲，抄起路邊店鋪的一把掃把，調轉過來，當麵對峙。
看他的架勢，明顯是學過劍術，甚至可能是武者學徒，不然這種時候，沒人有這樣的勇氣挑釁一個蠻人。
正準備逃跑的尹若風，忍不住慢下腳步。
作為少年人，他心還未冷，血還熱，他左看右看試圖尋找趁手的武器。
然還沒等他找到武器，蠻人便瞬間朝那中年漢子沖去，尹若風無法形容他的速度，即便他的肉眼都很難捕捉，十幾米的距離，瞬息便至。
那中年漢子劍還沒刺出，一個拳頭就重重地擊中他的頭顱。
他身體騰空飛了起來，很快便如破布袋的滾倒在地。
頭骨盡碎，如同一個砸爛的西瓜。
最可怕的是，自始至終，那蠻人手上都提著床單裹成的大布袋，裡麵裝滿著書籍，分量起碼有上百斤。
尹若風隻是看了淒慘的屍體一眼，心中的熱血迅速消退，一股寒意傳遍全身，原本的躍躍欲試，煙消雲散，隻剩下心底的恐懼。
好在這個男人再沒有進行無謂的殺戮，威懾過後，他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眼，迅速地朝前方逃離，他的步伐沉重而又巨大，每一步都能跨越五六米遠。
隻是數秒後，那蠻人便已消失在街道中。
事情發生得太快，等全副武裝的特警趕來後，已經三分鍾後。
隻是這個時候，尹若風早已離開了現場。
兩者都推著自行車，一路上的行人，一見兩人身上的斑斑鮮血，就紛紛避開，麵色驚惶。
隻是兩人在心神不寧下，都恍若未覺。
夏曉暄相當安靜，身體都在微微打顫。
尹若風能感覺她心中的恐懼，其實不僅是她，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生活在和平中的人，總是無法想象死亡的殘酷，即便新聞時有播報這類的新聞，也因離得太遠，沒有切身的體會，而顯得不怎麼真實。
東寧市一直以來都是個安靜而又祥和的小城，即便十幾二十年前的那場異界入侵戰爭，也隻是發生在遙遠邊陲地帶的一場小規模高烈度的戰爭。
就規模而言，還比不上兩次世界大戰，甚至沒有影響到生活。
或許尹若風會對網上關於當時的在那場戰爭的最後動用了多少的核武器，或者什麼先進的裝備，而看得津津有味，卻根本感覺不到那場戰爭的殘酷。
在這個小城市，唯一稱得上異界入侵的事件，還在於兩年前。
兩個偷渡的蠻人，在東寧郊外被擊殺。
不久後，這個位於東寧市附近的隱蔽的蟲洞就被發現，然後軍隊駐紮。
警察的效率很高，走在路上，廣場的廣告屏上就正在播放那蠻人的通緝令，引得不少人駐足圍觀，臉上帶著恐慌。
尹若風一路把夏曉暄送到她家小區門口，說道：「班長，我先走了。」
頓了頓，他又安慰道：「那蠻人應該逃不了，街上到處都是攝像頭，或許等晚上，新聞就會有播報。」
「謝謝你尹若風，要不是你拖著我，我可能……」
「你是我們班長嗎，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不管，不要想太多，我先走了。」尹若風擠出一絲笑容，裝作輕鬆的樣子。
說著，他騎著自行車，飛快地離去。
在路上，他接到電話。
「你怎麼還在外麵？快回來！」電話裡是尹母焦急的聲音。
「媽，我馬上回來。」尹若風沒有問為什麼。
他掛掉電話，加速往家裡趕。
飯店已經關門了，卷拉門半拉了，他從後門放好自行車，就被尹母拉了進去，然後迅速地鎖上卷拉門。
「菩薩保佑，你總算回來了，你不知道剛才出了什麼事情，真是嚇死人了。」尹母一臉緊張地說道。
忽然她神色一楞，臉色刷得白了。
「你身上怎麼有血。」
尹若風扌莫了下，上麵血跡已經乾涸，隻在手掌上留下血痂的碎末，裡麵可能還有些許碎肉。想起這些東西，是從屍體上濺到的，他就感覺有些不適。
眼看無法隱瞞，尹若風也隻能老老實實的交代。
「你……哪裡不好去，非要去書店，你真是要被你嚇死了。」尹母心中又是慶幸又是後怕，最後氣得忍不住重重地打了他兩下：「快脫掉衣服，等會兒我去燒掉。再拜拜菩薩，去晦氣。」
作為開門做生意的人，往往最是迷信，他家裡就常年供著觀音和財神爺，隻是無論是他還是妹妹，都是不怎麼拜。
「好的媽，對了，惜若呢？」他一邊脫掉外套，一邊問道。
「她早就回來了，和你爸在樓上看新聞呢。」
在尹母的監督，尹若風拜過菩薩，走到樓上，又是被尹天佑一陣詢問。
電視正在播放剛才的新聞，他看到一具一具地打著馬賽克的屍體，從書店裡抬出，一些屍體甚至隻能成為一灘爛肉，被裝進收容袋裡。
「截至目前為止，本次襲擊事件，死亡人數已達到135人，另還有43人重傷，正在緊急搶救中……」
尹若風看了一眼，就沒有再看，現場比播放的新聞更殘酷，他起身走到衛生間，洗了個澡，把全身殘留的血氣都洗乾淨。
傍晚的時候，一家人簡單的對付過晚飯後，都守在電視機前，看著最近的新聞。
外麵的街道，不時可以聽到警車呼嘯，顯然所有的警力都已經出動。
客廳的氣氛有些壓抑，沒什麼人說話。
這樣一個可怕異世界犯罪分子，遊盪在城市中，沒人還能吃得飽睡得香，若無其事。
到了晚上七點。
一則新聞突然插播進來。
主持人看著稿子，麵色露出一絲喜色，但一閃即逝，轉而又變得肅穆：現在播報一則消息，在全城封鎖下，六點四十分，東寧市特警部隊和武道協會的數名名譽特警，終於在羊湖公園中找到了蠻人藏身地點，經過激烈的戰鬥，蠻人最終被擊殺。
在此次戰鬥中，包括東寧市武道協會副會長韓熙澤在內，四名特警不慎因公犧牲……
韓熙澤死了！
尹若風愣了下，他第一次聽到韓熙澤的名字，還是從學校的武道老師口中。
兩年前那兩個東寧郊外的蠻人就是被他單人匹馬，用一招出神入化的刺劍一一擊殺。
但一個如此強大的人物，一個資深的武者，卻是出人意料地死了。
他心中感覺一陣後怕，又有些慶幸。
如果當初，他頭腦一熱，沖了上去，也許……
晚上打開屬性麵板，尹若風便發現這次經歷，也並非沒有好處，他發現自己的意誌再次漲了02點，如今已經變成是112。
隻是相比意誌，他更希望是肉體的強大。
他絕不想再次遇到蠻人的時候，他還是如無頭蒼蠅一樣逃命，並把生命寄托於縹緲的運氣以及敵人的心情。
這一晚，他比以往更加努力，更加拚命。
劍術、煉體三十六式、入靜煉己身，依次練完後，幾乎榨乾了他身體所有的體力和精神。
可是等精神稍稍恢復，他又躺在床上進入灰霧空間。
這近一個月來，他在這裡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凝實。
雖然依然感覺虛幻，卻已經有了些許質感，同時變化的還有那棵小樹，它長高了幾寸，空間似乎也穩固了不少。
不過這些都是細枝末葉，這些變化絲毫沒有給他的實力帶來什麼助益。
他看向今天的記憶樹葉，很快心神便投入其中。
他選擇遭遇蠻人的那一段記憶，當他心神入駐那蠻人身體的時候，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油然而生。
強大！無比的強大！
身體充斥著一種爆炸似的力量，腳踩在地上仿佛都快要漂浮起來。
不止如此。
猶如雷陣雨後酷暑，眼前的一切似乎鮮活起來，耳朵充斥著各種大大小小的聲音，鼻子似乎也能聞到更細微的味道，視力更加明亮，皮膚的觸感也變得敏感無比。
隻是感受了幾秒，這些巨量的信息，就讓尹若風暈暈乎乎，頭昏腦漲，心神不得不從身體退了出來。
這種感受讓他新奇又感到震撼，這就是蠻人嗎？
當然能在武警的火力圍剿中的過程中還能順手殺死韓熙澤的蠻人，絕不是普通的蠻人。
……
記憶空間的時間緩緩地流動，很快就到那站出來的中年漢子對陣蠻人的那一刻。
感覺著自己眩暈感已經退出，尹若風心中有些猶豫是否再次進駐蠻人的身體。
他想感受下，蠻人戰鬥時，肌肉是怎麼發力的。
可是，這畢竟是殺人，相當殘忍血腥的殺人。
這個中年漢子的頭顱會被轟碎，腦漿四濺而飛。
如果這隻是電影，他可以一邊吃著爆米花，一邊目不轉睛，心神毫無波瀾。
但這是記憶，就在下午，這個中年漢子就死在他的眼前，淒慘無比。
而他現在還要進駐蠻人的身體，親身感覺「自己」是如何把他殺死的，用拳頭把他頭顱轟碎。
他心裡掙紮了一會，眼見那段戰鬥的記憶就要過去。
他終於有了決定。
下一刻，他心神就入駐了……中年漢子的身體。
他的身體比尹若風要強大，至少應該是武者學徒的標準，但感受過蠻人身體後，這樣的身體卻讓他感覺異常的「虛弱」
慘劇發生前，他緊握著掃把，渾身肌肉節節貫穿，似乎想要出「劍」
然而那蠻人速度太快了，快到超出他反應能力，隻是剎那，一陣狂風撲麵而來，隨即，拳頭便從遠倒近，瞬間便重重地轟擊他的頭上。
尹若風隻感覺轟的一聲炸響，眼前一黑，心神就被彈了出來。
如果他能感覺心髒的話，他現在估計已經是劇烈跳動了。
死亡的體驗並不好，雖然僅僅隻是削弱版，離真實的死亡不及萬一，但依然感覺到一種發自心底的寒意。
他又把記憶倒了回來，重回先前那一刻。
這一次，他選擇入駐蠻人，因為已經是替死了一次，這次他的愧疚感已所剩無幾，再沒多少心理阻礙。
……
看著地麵的屍體，尹若風從蠻人身體出來，他收拾了下復雜的心情，心中有些失望。
蠻人的用力方式相當粗糙，還處於初始階段，比起普通人，他也許已經是千錘百煉，發力嚴謹，但還是無法和人類的武道相比。
想想也是，畢竟一個隻是原始部落時代，在狩獵過程中一代代總結的經驗技巧，而一個則是來自信息時代的集體智慧。
最關鍵的是，異世界是超自然能力顯化，而地球卻超凡不顯，兩個世界環境不同，讓他們對技巧追求，遠沒有像地球這般重視。
不過他那可怕的身體素質卻是彌補了一切，一力降十會，以前這句話，尹若風聽過卻一直體驗不深，直到此時，他才切身的體會力量的可怕。
那真是能碾壓一切。
……
第二天，東寧市風平浪靜，他家餐館也重新營業。
而他也迎來了高三後第一次月考。
如今他心態平穩，語文試卷發下來，他就一路答題，筆尖摩擦試卷，發出沙沙的聲音，除了幾道詩詞填空不會留有空白外，他把試卷寫得滿滿實實。
考得好不好不知道，至少尹若風相當滿意。
第二門數學，對尹若風來說就難多了，他先是選擇會的做完，然後在攻堅難題，等考試完依然有兩道大題沒有絲毫頭緒。
而後一天的英語和理綜，同樣讓他頭大。
等考完後，尹若風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
「尹若風，你考得怎麼樣？」走出教室後，夏曉暄突然快走幾步跟上尹若風說道。
看著旁邊巧笑倩兮的夏曉暄，尹若風不由想起前天握在手裡的柔嫩小手，尹若風心髒忍不住砰砰跳動了幾下。
不過臉上卻是絲毫看不出什麼，這一個月的「修煉」，讓他麵對女人，至少表麵上已經能淡然處之。
「我的成績估計是沒指望了。」
他缺課缺得太多，不是一個月努力就能彌補的。
「不過，你應該會考武道學院吧？」夏曉暄抬頭巧笑倩兮地看著尹若風，盈盈的目光似乎帶著莫名的含義。
「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你呢？」
「還不知道呢，不過我會中海的大學。」
兩人默契的交流，讓旁邊的趙藍璿看得瞠目結舌，可惜誰都沒有理會他。
前麵小樹林裡，有人圍在一起，似乎在打架。
尹若風並沒有在意，像東寧五中這樣的普通高中，管理鬆懈，打架實在太常見了，早已見怪不怪。
一群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少年，稍有摩擦就會爆出火星。
「被打的好像是宇航。」趙藍璿小聲道。
尹若風頓時停住腳步。
夏曉暄一聽是班裡的同學，連忙大聲道：「住手，別打的，你們哪個班級了，我告訴老師了！」
「呦吼，美女，告訴老師啊，我好怕啊！」那三人停了下來，一個似乎是領頭高個子，甩了甩一頭飄逸的頭發，一臉不羈地說道。
尹若風看著夏曉暄一臉的羞憤，心中搖了搖頭，麵對這種人，講道理是沒用的，你越是軟弱，就越是受欺負，隻有更硬的拳頭才能說服他。
以前他知道這個道理，卻沒有更硬的拳頭，但現在他有了。
他立刻沖了上去。
速度快得驚人，一個邁步就沖進人群。
高個子站在原地，還沒有什麼反應，就被他手輕輕一甩，他踉蹌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另外兩個少年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沖上來，準備合力製住尹若風。
可惜麵對一個準武道學徒，這樣的反抗就像小孩反抗大人一樣毫無疑義。
他伸手抓住兩人手臂，順著對方的力量一拉，兩人乾脆利落地撲到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你給我等著。」
「有種不要走！」
……
「謝謝！」宇航鼻青臉腫的站了起來，看了看尹若風，又看了看俏麗的夏曉暄，喏地說道。
「我們不是朋友嗎？」尹若風說道。
「宇航，他們為什麼打你？」夏曉暄問道。
「沒……沒什麼！」他嘴巴動了動，麵紅耳赤地說道。
……
宇航最後也沒有說什麼原因，很快就一瘸一拐地走一拐地走了。
尹若風沉默地看著他的離去背影，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出了校門，等趙藍璿離開後，尹若風趁機提議去吃冰淇淋。
夏曉暄麵帶羞澀，卻沒有拒絕。
她很漂亮，如果把女人比作水，有的女人看起來就像是泥湯水，而有的女人則看起來就像一汪清泉。
毫無疑問，夏曉暄就是後者。
但尹若風卻發現自己雖然有雀躍，卻並沒有想象中興奮和激動，這一個月的稀奇古怪經歷，已經讓他從一個青澀的少年迅速地走向成熟。
因為冰淇淋店在另一條街，並不是順路、
回來的時候，尹若風為了繞近路，在經過一棟爛尾樓時，腦海中的知識之書，忽然閃現了一下。
一開始尹若風沒有在意，但在修習完今天的功課後，晚上入睡時，不知為何，他又不禁想起這個現象。
知識之書自從被融入身體後，就一直安安靜靜，仿佛死物一般，不經呼喚，從不會自己回應。
但今天卻出現了意外情況。
因為想著這個詭異的事情，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忍不住穿好衣服，起身打開房門，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走出家。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
東寧市作為小城，夜生活匱乏。
在這個時間點上，已沒有多少人影，大街空空盪盪，隻有偶爾一兩輛汽車，飛馳而過。
那棟爛尾樓，離這裡並不遠，尹若風穿過幾條街道後，很快就到了這裡。
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這裡，仿佛有種冥冥中的力量驅使著他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