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入夜（1 / 2）
話音剛落。
還坐在亭子中的尹若風，如風而動。
沒等青年反應過來，尹若風的左腳便如彈簧一般，重重的踢在對方的肚子，他被踢得騰空而起，飛了兩三米，才滾落在地。
他翻滾幾圈，臉色蠟白，身體如龍蝦一般，蜷縮的一圈，疼的額頭直冒冷汗，仿佛腸子都被踢斷了一樣。
武者學徒和武者學徒也是有區別的，有像尹惜若這樣剛剛通過考核的青嫩的新晉武者學徒，也有像王如月那樣接近武者的資深武者學徒。
然而現在估計就算王如月，麵對身體再次強化過一次尹若風，結果也比這青年好不了多少。
光是身體反應能力和速度就足以碾壓。
遠處的女孩，本來還想跑過來勸他男友不要打人，此時見到這一幕，不由驚愕地捂住嘴，停下腳步。
尹若風看了那女孩一眼，一臉冷笑著幾步來到青年麵前。
一把抓過他的頭發，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麵對這種屈辱，青年脖子青筋直冒，怒瞪著眼睛：「你媽！」
「武者學徒？嗬嗬，等成為了武者，再跟我說『給我個麵子』。或許到時候我會考慮一下你的麵子。」
青年聽得瞳孔猛地一縮，原本他還想要威脅幾句，找個麵子，但此刻這話卻卡在喉嚨，再也說不出口。
尹若風放開那個青年，走了幾步後，和那女孩擦肩而過時，回頭冷聲道：
「這個地方讓給你們了！」
女孩被嚇得臉色蒼白，渾身僵硬，直到對方已走出十幾米遠，她才回過神來，迅速跑向他男友。
……
走在山路的台階上。
看著兩旁鬱鬱蔥蔥的樹木。
尹若風心中的躁意，漸漸平息下來。
他回想著自己剛才的行為，自從前後兩次的殺戮後，他就感覺自己的戾氣似乎越來越重。
先前曾有那麼一刻，他心中都生出一絲殺意。
好在最後關頭，他收斂了一部分力量，也從本來準備踢向月匈膛的腳，換成踢向肚子。
要不然，憑著這一身狂暴的力量，即便是對方是武者學徒，恐怕也要身死當場。
他不由暗暗警醒，以後絕不能再頭腦發熱了，能少動手，盡量少動手。
萬一弄出人命，又被人發現，他就隻能浪跡天涯了。
……
斷電第四天。
吃過晚飯。
蠟燭在書桌上靜靜的燃燒著，偶爾跳動幾下，爆發出點點的火星。
他按了按手機，卻沒有出現開機畫麵，僅剩的那點電量終於已經流逝一空了。
今天街麵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堵塞的車流，在今天下午，終於清除了。
清除的過程中，東寧市相當的混亂，大量拋錨的汽車都被壓路機毫不留情地壓成鐵餅，無數人情緒激動，差點就引發暴動。
最後直到出動了大量的軍警，才總算被彈壓下來。
然而，這也誘發了不少人心中的躁動，就在他家不遠處的小區，就有一對年輕夫妻在傍晚時被蒙麵人強行闖入家中殺害，直到血液流到門外，才被人發現。
……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哥，哥，快開門，我找你有事。」
尹若風動作飛快地把無無聊地玩著兩顆玻璃珠的貝殼女，放到公文包裡，然後迅速拉上拉鏈。
做完一切後，他才過去打開門：「什麼事？」
「動作怎麼這麼慢？你在乾什麼，不會在做那種惡心的事情吧？」尹惜若狐疑的左看右看，似乎想要發現點證據，她剛才就聽到了拉鏈的聲音。
「別把自己汙穢的想法，強加我身上，有事快說。」尹若風不耐煩道。
尹惜若最後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把柄，隻好說出實情道：
「王大伯和他老婆剛剛來家裡了。」
「王大伯？」
「就是王德彪，王大爺的大兒子？」尹惜若連忙解釋了下。
「他來乾什麼，他們家不是剛辦完喪事嗎？」尹若風疑惑道。
「還沒辦完呢，本來傍晚道路疏通後，是準備去火化的，可是那邊國道上路還堵著呢，又回來了。而且昨天王大爺的屍體又出事了，好在被警察發現，打了幾槍，他們又抬了回來。」尹惜若一臉笑意地說道。
「他們家可真夠倒黴的，可這些跟你有關係嗎？無親無故的，你到底想說什麼？」尹若風聽得一頭霧水。
尹惜若被尹若風的說話氣勢壓得迅速落入下風，出去了一趟了，自己的哥說話似乎變得越來越厲害了，讓她很不習慣。
「我不是武者學徒嘛，這裡的人都知道了，所以他們想請我過去壓一壓煞氣，爸媽讓我自己拿主意。」
「這有什麼好去的。父母是要麵子的人，都是數十年的鄉裡鄉親的，這事自然不好直接拒絕，但你要什麼麵子！」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麵對他哥犀利的吐槽，尹惜若乾笑了一聲，欲言又止道。
他現在思維敏捷，看她表情，尹若風就知道結果了：「你同意了？他們準備給多少錢來請你去？」
「我主要是為了鍛煉一下膽量。」
她還想試圖掩飾一下。
「多少？」
「五千！」尹惜若尷尬地笑了一聲。
我的親妹妹呦，沒想到你還是個財迷，五千就把你給賣了。
尹若風幸災樂禍道：「既然同意了，那就去唄，那王大爺昨晚被打了幾槍，今天估計也折騰不動了！」
經過昨晚的觀察，那「王大爺」雖然看起來可怕，實則並沒有什麼危險，光是緩慢的速度，連三四歲的小孩，都能跑得過他。
「你不會想讓我陪你一起去吧？」
尹惜若頓時猛地點頭。
「想得美？」尹若風戳穿她的美夢：「有這個時間，我還不如睡覺。」
「一千，我分你一千。」
「你可真夠大方的，自己拿四千，你哥我就拿一千。」尹若風斜睨了尹惜若一眼，道。
「兩千！」
他冷笑，不為所動。
「最多三千了，你拿大頭行了吧。」尹惜若氣鼓鼓道。
「成交，這可是你說的！」尹若風立刻說道。
雖然這點錢，他現在已經看不上眼裡了，但放著妹妹出去，心中終歸還是有些不放心，而且他也想近距離看看，這種詭異的東西，到底有什麼樣的能力。
「什麼時候去？」尹若風問道。
「馬上就去！」尹惜若恨地說了一句。
她心有不甘，隻是話已出口，也不好再吞下去，不過心中卻是長鬆一口氣，真要一個人，她還真不敢去。
「那你等我一會，我換件衣服。」
尹惜若走後，尹若風就立刻關上門。
他找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
搞不好這種詭異的東西，像傳說中的僵屍一樣有屍毒呢？
萬一不小心被抓到，也有衣服的阻隔。
當然他覺得以自己的反應，被抓到的幾率極低，但還是小心無大錯。
接下來，他又翻出一件他早已不穿的羽絨服，鋪在床底下。
然後把貝殼女從公文包拿了出來。
經過一番簡短的談判。
最後尹若風以付出一顆綠豆大小的玻璃珠為代價，交換了貝殼女一夜的自由。
她喜滋滋地抓著玻璃珠，任由尹若風用細繩綁好，口上封上膠帶，然後被塞到床底下鋪著的羽絨服上。
還未走到樓下，尹若風就聽到尹母的說話聲。
「真是的，這麼邪門的事情，別人都躲都來不及，你還巴巴的湊過去，真是鑽錢眼裡了。」
「媽！」尹惜若抱著尹母的胳膊，撒嬌道：
「我一個武者學徒，有什麼好怕的嘛，他們一家不都沒事。」
「萬一那髒東西還認得人呢？」尹母還是不放心道：「人家連親屬都沒敢去，你一個外人去什麼？」
「到時候，難道我還不會跑！如果連跑都跑不了，我待在家裡也不安全。媽，你就放心吧！」
「真是氣死我了。」
「好了，好了，既然你們要去，那就晚上小心點，到時候照顧一下你哥。」尹天佑說道。
旁邊正看著尹惜若笑話的尹若風，聽著不由張了張嘴。
我已經很厲害了好不好！
但最終，他還是沒說什麼。
說了，還以為你吹牛呢。
他心中決定等社會秩序一恢復，就去考核武者學徒。
不要小看一個武者學徒的身份，它本身就是一種社會地位的體現。
換一種說法，就相當於提前擁有了政治權力，並享受相應的權力和義務，擁有了民兵的身份。
特別是在東寧這種小地方，有一個武者學徒的身份，別人往往就會高看你一樣，總能迎來敬畏羨慕的目光，這是普通人麵對能輕易奪走自己生命的強大同類的本能反應。
要不是尹惜若是武者學徒，父母又哪那麼容易同意出去。
當然也不會有人來請她！
……
清冷的月光，帶著微微的冷意。
兩個人影，一高一低，一前一後地走著。
小巷很安靜，隻能聽得兩人的腳步聲，清晰地響起。
尹惜若一身棉質的運動服，肩上背著一個劍盒，手上拿著手機在前麵照明。
尹若風看著他手機，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怎麼還有電？」
「汽車上充的呀，你不知道嗎？」
尹若風：「……」
要不是尹惜若提醒，他都忘了車上能充電。
……
這一帶的小區都是自建的歐式兩層半的房子，獨門獨院，由於當初統一規劃，小區內橫豎劃一，看起來絲毫不顯得淩亂。
隻是他家房子在街邊，出門就到了街上。
尹若風很少在小區內走動，如今走來，他感覺都有些陌生。
此時還不到七點，小區的街道上，卻是空無一人。
要不是兩旁的房子裡，透著些許微弱的燈光，都讓人懷疑所有人已早早入睡。
王大爺家很好找。
他家的院子裡搭著黑色的篷布，黑沉的滲入。
院子的鐵門關著。
兩人走上前去敲門，隻敲了兩聲，門很快開了。
開門是王德彪的媳婦阿芬，一個四十多歲中年婦女，穿著一身白色的孝服，月匈口別著一朵黑色布花。
她麵容憔悴，眼袋有些深。
她的眼睛給尹若風留下相當深刻的印象，這是一雙充斥著惶恐不安的眼睛。
不過任誰碰到這種事情，估計也無法安之若素。
「哦，尹惜若，你們來了，快請進。」
「阿姨好。」尹惜若道。
尹若風也跟著稱呼了一聲，隨著尹惜若走了進去。
院子裡彌漫著淡淡的屍臭味。
很冷清，人少得可憐。
除了王大爺的一個兄弟和兩個兒子，就隻有王德彪的媳婦阿芬了，其餘的親戚都沒來，顯然是嚇怕了。
幾人見到尹惜若，猶如看到了救命稻草，紛紛迎了過來。
王大爺的弟弟一個七八十歲老人從座椅上站起，當先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說道。
「惜若，這次要靠你了，你們武者學徒陽氣旺，最能震懾煞氣，希望今天我這個弟弟能安全一點，我們這些活人，經不起反復折騰啊。」
老人大都迷信，更何況發生這樣的事情，由不得不信。
尹惜若也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有些手足無措，麵紅耳赤：「這個……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就算沒用也沒關係，有你在我們就放心了。」王德彪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鎮不鎮得住的煞氣倒是小事，關鍵是能壯膽啊。
「是啊，是啊！」王大爺的二兒子也附和道，生怕把尹惜若嚇跑了：「現在我爸的屍體被綁了起來，沒危險的。」
「惜若坐坐！」阿芬連忙招呼道：「還有大偉的兒子，都別站著。」
稱呼妹妹用的是名字，但到了他這裡是某某人的兒子。
稱呼的區別，代表著兩人在眾人心中地位的差異。
尹若風也沒有在意，他早已習慣了。
「陪惜若過來的吧，都感覺有些不認識了。」阿芬強顏笑道，一邊泡茶，拿點心。
尹若風敷衍了回了一句。
……
夜漸漸深了。
幾人坐在一邊喝著濃茶，一邊聊天。
悲傷的氣氛，經過這兩天的事情後，早已盪然無存，有的隻是恐懼和不安。
說著說著幾人就聊起昨晚發生事情。
言語似乎有些後悔，當初不該把屍體領回來，應該任由警察處理。
通話幾人你一句，我一句。
尹若風也大致了還原了當初的情況。
原來那一天王大爺屍體被警察開槍打倒後，便變得如真正屍體一樣，倒地一動不動。
警察對這個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們沒有這個業務啊，而且也從沒碰到這種詭異的事情。
尹若風猜測，這些警察當時估計也嚇得夠嗆。
正好死者的家屬就過來了，說明情況後，便叫家屬重新領了回去。
說起來這事，實在是一波三折。
尹若風聽了幾句，就默默地發呆。
他看了一眼拿著手機正專心致誌玩著遊戲的尹惜若。
心中不由感覺有些失策，早知道就應該帶本書過來，哪怕是背通用語詞典，都比現在無事可做要強。
他有些無聊地起身，在院子裡走幾步。
這時，他看向靈堂，忍不住好奇，便走了過去。
其他人看了他一眼，也沒有阻止。
……
此時，已經半夜十二點了，屋內燭光搖曳，一片昏黃，兩根白色蠟蠟在案桌上跳躍燃燒著，已經燒了大半。
空氣中彌漫一股混合著屍臭和香燭的古怪味道，案桌背後搭著白色布帳。
而王大爺的屍體便在布帳的後麵。
他下意識地放輕腳步，慢慢走過布帳，湊到王大爺的屍體麵前看了一眼。
屍體被繩索連床緊緊地綁在一起，上麵皮膚蠟黃，沒有一絲血色。
一身壽衣，穿上身上，顯得過於寬大，很明顯屍體身體肌肉已經出現了萎縮。
自昨晚領回後，這屍體就沒有清理過。
沾滿灰塵的暗灰色的壽衣，上麵已經有了幾個彈孔，傷口處可以看到一種暗沉的濕跡。
由於壽衣是灰色的，他也無法判斷這是血還是屍體的油脂。
除了身體有幾個彈孔外，最顯眼的傷口還是在頭部，一顆子彈，從腮幫斜著射入大腦，留下一個恐怖的黑色傷口。
這時，尹若風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他的指甲有些發黑，黑沉的。
而且，手指還在不時地微微動彈。
「竟還沒死？」
尹若風心中驚訝，下意識地看向屍體的眼睛。
他眼睛半睜半閉，透過他的眼簾，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尹若風隱約感覺到屍體眼中似乎正散發著微弱的幽光。
他看了一會，就退回院子中。
不是因為害怕，實在是那股味道太難聞了。
等尹若風坐下，尹惜若就靠了過來，小聲問道：「有沒有發現什麼情況？」
「就在那裡，你自己不會去看？」尹若風看了她一眼，說道。
「別這麼小氣，說說會死了。」
「別說死，小心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