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殺人夜（1 / 2）
夜漸漸深了。
一輪彎月高掛夜空，給這片黑夜帶來些許的光明。
街道的拐角處，兩個模糊的黑影百無聊賴地靠在牆邊。
煙頭的微弱的光線，時明時暗。
「徐哥，都守了快一天了，我們到底什麼時候動手？」一個青年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用力地碾了碾，有些沉不住氣小聲問道。
「再等等！」那名稱為徐哥的青年伸手看了看手表，小聲說道：「等他們熟睡了再說，不然動靜太大，會迎來巡警注意，這次行動必須萬無一失。」
「真的要全部殺掉嗎？」青年似乎有些不忍道。
「怎麼，你下不了手？還是動搖了主的信仰？」徐哥偏過頭，神色陰戾道。
「不，沒……沒有，我對偉大的狩獵之神的信仰無比堅定。」青年嚇得連忙道。
狩獵之神那可是真神，中午的儀式，他是真的感應到祂的存在。
神威如獄，威嚴莫測。
一些高層在儀式時，甚至還被賜予了神力。
儀式上，彼此身份都是保密的，上下級之間更是隻是單線聯係。
他也看不清他們的具體相貌，不過還是可以感覺到其中有幾個高層都是風燭殘年的老人，然而隨著儀式過後，這些人滿是皺紋的雙手，轉眼就恢復了青春和光澤，遲鈍的步伐，也一下子變得矯健有力。
雖然付出的代價，是二十四名少女的血祭。
「那就好，我們是偉大的狩獵之神在地球的第一批信徒，隻要堅定信念，以後都會是高層，就算死後，也會升入神國，享盡清福，這次任務就是主對我們的忠誠的一個小小考驗！」
「我當然知道！」青年神色變得堅定下來。
徐哥點了點頭，神色稍緩，繼續道：
「這次任務不難，這一家四口，除了那個小姑娘有點實力，其餘人都是普通人，到時候那小姑娘就交給我對付，你去對付其他三人。」
「行！」青年毫不猶豫地道。
「記住，動手一定要果斷，不要有婦人之仁……」他說到一半，突然閉上嘴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另一個青年剛覺得疑惑，隨即他就聽到，有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媽的，黑燈瞎火的，這麼晚還不睡覺啊，找死啊？
青年嘴角輕佻，無聊掏出煙盒，抽出煙，又點燃一支。
剛吸了一口，一個身影就從街口出現，拐了個彎，就朝這條小道走來。
在晚上朦朧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這是一個看著十七八的少年，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膚色白皙英俊。
他似乎感覺到路邊有人，下意識地朝這邊看來過來，注意到兩個靠在牆邊的人影，頓時被嚇得立刻收住了腳步。
過了好一會，他才猶猶豫豫地朝這邊慢慢走來，同時還一臉警惕地看著兩人。
「小兔崽子，看什麼看，還不快走！」青年恐嚇了一句。
看著少年嚇得連忙加快腳步，他不由哈哈大笑。
兩者距離越來越近。
十米，五米。
漸漸地，那名叫徐哥青年忽然察覺到對方有些不對勁。
他發現那名少年雖然表現有些害怕，但走路卻並沒有靠向對側的路邊，反而走在路中央。
最關鍵的是，他發現對方那一雙眼睛平靜得猶如深不見底的幽潭。
他猛地一陣心悸，寒毛倒豎：「不好！動……」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
在他說第一個字時，對方還站在路上。
但等二字在喉嚨吐出，同時手伸向懷裡準備取出武器時。
少年的人影已經變得無比模糊，仿佛在視網膜上出現了殘影。
與此同時，一陣激烈狂風憑空而起，吹得他頭發肆意飛揚，臉皮劇烈地抖動。
當他懷中的短劍才露出半尺，「動」子才剛剛吐出，他就看到一根細細的筷子，在他眼前急速放大，恐懼還沒從心中升起，下一刻他的身體劇烈一震，瞪大眼睛，身體靠著牆壁，緩緩地滑倒在地。
少年慢條斯理地拔出染血的筷子，筷子依然完好無損。
他轉身看向另一個青年。
青年頓時被嚇得驚恐連連後退，眼角餘光地瞥了那徐哥的屍體，尿意陣陣上湧：
「你……你別過來，我……我是狩獵之神信徒，你殺了我會倒大黴的。」
少年輕嗤一聲：「狩獵之神，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少年的身影便一個模糊，隨即便轉身往回走。
幾步後，一具沉重的屍體，滾落在地，額頭出現了一個深深的血洞，渾身都抽搐個不停。
毫無疑問，少年正是尹若風。
他瞥了遠處還在巡邏的警察，一臉平靜往家裡走去。
他出來時，是從臥室的窗戶跳下，但現在顯然已經不用。
敲門前，他把這根沾血的筷子塞入街上井蓋的小孔，又仔細檢查了身上的衣服，
所幸，身上沒有沾上絲毫血跡。
「爸！媽，快開門！」
幾秒後，卷閘門就被半拉起，尹若風立刻矮身鑽了進去。
他才進來，尹惜若便迫不及待問道：「哥，解決了嗎？」
迎著所有人或緊張或激動的目光，尹若風點了點頭：「現在監視已經沒有了，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走。」
「你沒殺人吧？」尹母問道。
「媽，放心！沒有，就隻是敲暈了。」尹若風心中微微遲疑了下，還是選擇寬慰道。
尹惜若不由看了他哥一眼，見尹若風微微點頭，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對於兩人的小暗號，尹母一無所覺，念叨道：「那就好，那就好！」
尹若風能理解他母親的心態，每個父母誰都希望自己的兒子平安無事，而不是什麼殺人犯，哪怕殺的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因為法不容情，殺人就是殺人，不會因為你殺的是壞人，而不受法律的製裁。
「不要說了，快走吧！」尹天佑催促道。
「對！對！對！」
尹母連忙把卷閘門拉下，重新鎖好。
幾人走出後門。
車在後門的車庫裡，裡麵早已放好了的行李。
此時監視一下，所有人迅速地坐上汽車，準備出發。
由於做生意的緣故，有時候還要經常運一些貨，家裡買的車是一輛小型商務車，空間很大。
不過即便如此，早已被拆掉的後座，也被如山的行李堆得滿滿當當。
汽車點了好幾次火，所幸還是順利的發動。
車緩緩地駛離車庫，很快就進入街道，越開越快。
尹若風和尹惜若坐在後座，身邊各自放著長劍，以及一把戰弓。
車裡沒有人說話，靜悄悄的，隻有發動機的聲音嗡嗡地響起。
尹若風默默地想著心事，他看向窗外，恰時正有一道火光飛入空中，緊接著爆發出一片美麗的紅色光點，照亮半個的夜空。
希望這一路能平安順利吧！
此時已經快到十一點，路上車少得可憐，一路通暢。
尹若風看了一會窗外，就收回目光。
這時他心中閃過一個疑惑，這個時候誰會在大晚上不睡覺放煙火？
他再次看向窗外，發現煙火已經停了。
他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出聲道：
「爸，開快點。」
「路太黑了，我已經開到六十碼了，再快的話很危險的。」尹天佑說道。
「慢點好，慢點好，出車禍就糟糕了。」尹母也說道。
見父母堅持，尹若風也不好再勸，再說夜車開得太快，也確實危險。
或許，隻是自己想多了。
尹若風心中暗道。
十幾分鍾後，等車駛入國道線，路上車就更少了，往往幾分鍾都看不到一輛對麵駛來的汽車。
車逐漸遠離市區，尹若風回望著背後那片黑漆漆的城市，心中有些感傷。
這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城市。
這裡留下了他無數的印記，這裡也有他初戀的戀人。
他不知道這一別後，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
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和夏曉暄再相見。
愛情對尹若風來說，就像炎熱夏日中的一縷捉扌莫不定的涼風，突如其來，又悄然無蹤跡。
……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邊的建築逐漸被農田取代。
尹天佑把車速也適時地把提升到七十碼：「還要大約半個小時，就能到平丘市了。」
「到時候晚上先在賓館住一晚，明天就去找房子，就不知道到了之後，還能不能找到賓館？」尹母說道。
「大不了，在車上對付一晚！」尹天佑說道。
許是快到了平丘市，自出發後，一直都有些壓抑的氣氛開始變得輕鬆下來。
尹若風看了尹惜若一眼，發現她已經有些瞌睡，頭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眼皮子都有些睜不開。
想想也是，今天這一天，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精神一直如繃緊的鋼絲，此時稍一鬆懈下來，便再也堅持不住了。
就在這時，一道燈光，照進後車廂。
尹若風回頭看了一眼，透過那雪亮的光線，隱約中看到一道汽車，正飛速朝這邊駛來。
這速度都有一百碼以上了吧？
他心沒來由地一沉，推了推尹惜若。
她身體驚悸了一下，從瞌睡中猛地驚醒：「哥，怎麼了？」
「注意警惕！」尹若風道。
話才剛落，後窗玻璃便瞬間碎裂，他耳邊聽到一陣槍聲。
他迅速地把尹惜若頭按下，下一刻，車身就是一震，好像是被打破了輪胎，車迅速朝一側側滑。
車內發出一陣驚呼聲，好在尹天佑反應很快，立刻猛打方向盤，踩住剎車，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後，車終於停下來。
「趴下，快趴下，在車裡不要出來，放心，這些人都交給我。」尹若風伏著身體，一邊大聲說道，一邊迅速地拿起手邊的戰弓。
「你小心點！」尹母擔心地說道。
「哥，注意安全。」
尹若風沒有說話，他呼吸漸漸變得悠長，心髒劇烈跳動。
槍響了一陣，就停了。
隨即，他就聽到對方汽車停下的聲音。
就是現在！
尹若風深吸了一口，猛地拉開車門，同時身體如一隻獵豹般竄出。
還未站定，他就擰身迅速拉弓開箭，猛地一箭射出。
前麵二三十米處，一輛黑色的汽車，車裡坐滿了人。
一個坐在副駕駛的槍手，手伸向車門，剛準備下車，一支如閃電般的利箭就瞬間射穿了前窗玻璃，貫穿他的頭顱。
其餘人見狀，不由麵色大駭，迅速趴了下來。
尹若風麵色冷厲，又迅速地拿出一根箭矢，對著駕駛室的一箭射出。
五百磅的戰弓，在短距離內威力超乎想象，汽車的薄薄鐵皮麵對這種強弓，簡直猶如一層錫紙一樣的脆弱，箭直接從汽車靠窗的前蓋射出，又穿透塑料的操作台，餘勢不止的射入躲在後麵的駕駛員的身體。
尹若風接連射了十幾箭，整輛車頓時如刺蝟一般，插滿了箭矢。
他把戰弓一扔，拔出長劍，朝那輛車走去，準備過去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然而才走了幾步。
意外發生了。
就聽轟的一聲巨響。
車門就被一股巨力撞飛出幾米外，在路上發出哐當一聲響聲。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強壯男子，一手提劍，一手拿著一根箭矢，從後座走了出來，他扭了扭脖子，嘴裡嘖嘖有聲道：
「沒想到隻是過來看看，也能碰到這種級別的高手。」
他腳步不緊不慢，神態從容。
走路姿勢相當古怪，雖然一步一步地一步地和常人無異。但若是細細觀察的話，卻能發現，他的身體絲毫沒有上下起伏，平的就像一條直線。
不去看雙腿，完全就像是在滑行一樣，但又給人一種無比的協調感。
「果然那些垃圾就是靠不住，還需要我親自動手。」他把手中的箭矢一扔：「哦，對了，剛才差點你就能傷到我了。」
尹若風心中凝重，嘴上卻毫不示弱，不就是裝逼誰不會？
「那你應該幸運多活了幾秒，垃圾！蠻神的走狗！人奸。」
「哈哈哈，走狗。」那黑衣人似乎被刺激到了：「果然還是年輕幼稚啊，可惜你活不過今晚。」
「臨死前話還這麼多，來吧！」
尹若風冷笑道，「鏗」的拔出長劍，扔掉刀鞘，身體化為殘影，迅疾刺向那黑衣人。
「當」的一聲響起。
火星四濺，彌漫出一股濃鬱的鐵腥味。
兩劍一觸即分。
黑衣人盪開他的長劍，就進步一劍朝他喉嚨撩來。
他的劍法，千錘百煉，比之尹若風不知高了幾籌，每一劍每一式，都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又如驚鴻一逝，電光石火。
好在尹若風反應更快，腳步往右側一踏，身體一斜，同時反手一劍，朝他刺出。
一直以來，他都有個認知誤區，覺得武者的力量至少需要127點，以為敏捷也同樣需要達到這種地步。
事實上，相比於力量，敏捷提升的難度是力量數倍。
這涉及神經反應速度，而普通版煉體三十六式，很難對神經反應速度進行有效提升，除了不斷進行反應速度方麵的訓練，就隻能靠本身的天賦了。
敏捷一般隻要達到123左右，就已經是武者的標準了。
而尹若風的敏捷已經132，哪怕對方早已成為武者，他的反應能力也足足比黑衣人快了三層，這三層完全彌補了他劍術經驗方麵的薄弱。
黑暗中，兩個人影如幻影般高速的運動，兔起鵲落，一道道劍光猶如電光閃過，偶爾爆射出一蓬蓬火星。
戰鬥除了一開始，讓尹若風感覺到巨大的壓力，很快他就越來越輕鬆，開始變得遊刃有餘。
數秒後，身體一晃避開對方切來的劍光，反手握劍，從他身側一步飛快邁過，鋒利的劍鋒順著身體的高速移動，輕輕一拉。
戰鬥倏忽而止。
兩人站在原地，靜止不動。
「你……」黑衣人口中才剛吐出一個字，腹部就嘩啦啦一聲輕響，無數的腸子，淌落下來，隨即他撲通跪倒在地。
整場戰鬥從開始到結束，不過花了七八秒時間，就已徹底分了勝負。
冷兵器搏鬥向來凶險殘酷，不像徒手搏鬥，就算打得鼻青眼腫，依然可以再戰好幾個回合。
這種戰鬥完全是一觸就分生死。
被剖開腹部後，黑衣人一時間還無法死透，他跪倒在地，劍早已經丟在地上，雙手顫抖著瘋狂地把腸子往肚子塞，滿臉的驚恐和絕望。
「有本事你再裝個逼啊？」尹若風走過去，一腳把他旁邊的劍踢飛，以免對方臨死前反撲。
黑衣人抬起頭，滿是血沫的嘴張了張，才剛想說什麼，卻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若風，你在乾什麼，需要幫忙嗎？」尹母一臉焦急地說道。
先前戰鬥時全神貫注，尹若風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父母和妹妹，早已經從車上下來了。
「哦，這裡比較血腥，你們不要過來了，我馬上就回來。」他神色有些尷尬道。
他連忙停下裝逼，手中的長劍一閃，飛快地在他喉嚨劃過。
鮮血從頸動脈噴射，如輕風吹過竹林。
接著，他看向插在汽車的箭矢。
箭上殘留著他的指紋，很可能會暴露他的信息。
為了謹慎起見，尹若風覺得應該收回來。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上麵已經被割出不少口子，這是先前戰鬥時，在毫厘間躲避黑衣人的劍光所割裂的，好在身體並沒有受傷。
他脫掉衣服，然後纏在手上。
不一會的工夫，他就把插在車上以及屍體上的箭矢一根根的收了回來。
這次來的人共有四人，除了那個武者實力的黑衣人以及最開始擊殺的兩人外，後座還有一人。
不過他還未露麵，就被一支穿透前座座椅的利箭射中了月匈膛，如今早已沒有聲息。
返回的路上，他看到那把先前被他踢飛的長劍，便撿了起來，又在路邊找到對方丟下的劍鞘。
這段時間，自始至終，路上都沒有一輛車經過。
此時尹天佑已經重新換好了輪胎，朝尹若風喊道：「快，快上車，我們離開這裡。」
他就拿著所有武器，鑽進汽車，車很快就發動了，這次尹天佑猛踩油門，車如離弦之箭，越開越快。
「若風，你……你沒受傷吧？」尹母聞著車內淡淡的血腥味，有些緊張道。
「媽，放心吧，都是別人的血，兒子一點事情都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剛才看見你和那個人打鬥，我心都沒落下過。」這次尹母提也沒提殺人的事情，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兒子要不殺人，死的就是兒子和全家了。
說完，車裡就變得有些沉默。
畢竟是出了這麼大事情，還殺了這麼多人，這種巨大的心理沖擊，又這麼可能這麼輕鬆就能放下。
對於尹母和尹天佑這樣的普通人來說，他們恐怕就算做夢都不會想到，某一天一家人會被人追殺，追殺雖然暫時解決了，兒子卻又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