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她沒有被你嚇到?」燕明庭試探性地問道,「還是說,你們其實早就認識了?」
燕明庭也是走出青樓後,才察覺出不對勁的,偌大一個青樓,大門緊閉,他卻輕而易舉就能進去,仿佛就在等他似的。而趙夜闌當著一個女人的麵,在她的地盤上,如此淩遲處死一個人,那女人竟能麵不改色,還渾然不在意,絕對有問題。
趙夜闌思忖片刻,知道想瞞過去也不太可能,索性坦白:「嗯,認識。」
「怎麼認識的?」燕明庭好奇道,總不能是因為熟客吧?
趙夜闌卻沒有回答了,閉上眼睛裝睡,好在燕明庭也沒有再追問。
隔天一大早,李遇程登門拜訪,在大堂等了一會,便看見趙夜闌穿著官服走了出來,他忙站起來問道:「趙兄,昨日我喝醉了酒,醒來才知道燕明庭來青樓找你了,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趙夜闌徑自往大門口走去。
「沒事就好,那你可否幫一幫小弟我啊?」
「那姑娘非你良配,等著為她贖身的人可不止你一個,她又非對你忠心不二,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以免惹出事端。你就安心等你爹給你安排婚事吧,你爹才是這世上對你最好的人。」趙夜闌說罷,上了轎子,消失在街道上。
李遇程原地愣了一會,失落地離開,卻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回頭一看,才是燕明庭上完早朝回來了。
「在這鬼鬼祟祟乾什麼呢?」燕明庭詢問道。
「誰鬼鬼祟祟了」李遇程嘀咕了一句,就要跑,被對方一把拎了過來。
「你小子能不能安生兩天?成天不是賭就是嫖的,是要存心氣死你爹啊?」燕明庭表麵替李津羽教訓人,實際上卻是恨的牙癢癢,就是這小子,幾次三番想帶趙夜闌去青樓。越想越氣,索性在他身上揍了兩拳。
「不然我能怎麼辦?嗚嗚嗚嗚別打了」李遇程雙手抱頭,「我爹從小就不讓我識文斷字,又不許我去參軍,我也想做點讓他高興得事啊!」
燕明庭理解李津羽想保護他的心思,但並不贊同過度的保護。沒有哪位父親願意自己的孩子去吃苦,可有些苦總歸是要的吃。
人長大了,沒點正事做就容易跑偏,李津羽能護得了他一時,卻護不了一世。
燕明庭道:「你不是成天吃喝玩樂會得很嗎?應當對這些行當有所了解吧,不如去做點生意?」
「啊,做生意啊我爹可是右相,我卻去做一個商戶,會不會有損他的麵子啊?」
話音剛落,燕明庭就重重拍了下他的腦袋:「你丟他的麵子還少了嗎?不想吃苦就說吃不了苦,找什麼借口,一邊去,別擋著我路了。」
李遇程抱著腦袋,閃到一邊去,見他進了府,才突然上前一步站在大門口喊道:「燕明庭,對不起!總之,之前是我對不住你,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
燕明庭回過頭,見他已經轉身跑了:「臭小子。」
翰林院裡,王桂生明顯已經被孤立了,隻有阮弦偶爾抽空去和他閒聊幾句,其他時候多數時候都是獨自行動,向旁人詢問需要的典籍時,也隻能得到一個極其敷衍的回答。
幾天下來,未免有些喪氣,他來到亭中一角,獨自嘆氣,苦悶與失落的情緒交織,讓他對如今的情況很是失望。
這時,他看見不遠處的簷下窗邊,趙夜闌也是如他一樣孤身一人,正彎月要提筆,不知在寫什麼。
他起身走到窗邊,剛一站定,才發覺他是在繪製宣朝地圖,心裡有些疑惑,對方卻率先開口:「怎麼?覺得委屈了?」
王桂生如實道:「我不覺得我有錯,明明是他們太迂腐,為何當不肯直視自己的錯誤?」
「這裡是翰林院,和你一樣都是進士出身,你有的傲骨,他們也一樣有。你認為他們有錯,他們同樣認為你有錯,你為何就一定要堅持到底呢?對你有何好處?」
「可是蒙蔽雙眼,隻會停滯不前,不思進取,不為百姓辦實事,我們為官的意義又在哪裡?」
「可你區區六品,一個剛入官場的晚輩就妄圖修正他們的錯誤,是不是太冒進了?他們憑什麼要聽你一個毛頭小子的話,你既無高於他們的權力,又無能讓他們信服的真本事,光憑一張嘴,就能替你完成你所謂的為官道義?」趙夜闌本不想和他說太多,還想讓他再感受感受官場的險惡,才會知道過剛易折的道理,可是他的時間不多了,「你若是還想怨天尤人,就找塊涼快的樹蔭呆著去,別在這打擾我。」
王桂生抿了抿嘴,良久才道:「那你認為我應該如何做?」
「去跟他學學人情世故吧。」趙夜闌沖某個方向抬了抬下巴。
王桂生望過去,便看見阮弦正在聽那幾位老學士講學,也不知說了什麼,叫那幾個老迂腐扌莫著胡子哈哈笑,然後主動提起了一些學問。
趙夜闌見他終於肯放下臉麵去找阮弦請教,這才嘆了口氣。
這二人,一個過於圓滑,真才實學卻少了些,於是便將飛黃騰達的主意打到了身邊人身上,把每一個人都哄好了,才有更大的機會一道雞犬升天。
另一個則過於孤傲剛直,有抱負有才華,但行事太過孤僻,官場不是憑一身正氣就能一路亨通的。
他們倆正是互相學習借鑒的好搭檔,若是能揚長避短,將來也能輔佐皇帝解決掉這先皇留下來的一大攤子爛局。
放衙後,他拿著錢袋,一路從街頭買到了巷尾,明記的包子、會春樓的醉蝦、錦軒的綢緞、街邊的小玩意一不小心就買多了。
回到府中,還找了幾名下人來從轎子裡搬東西。
「大人,你怎麼突然買了這麼多東西啊?」覃管家見這場麵,什麼玩意都有,也上手幫忙搬運。
「小心點。」袋子裡的東西掉了起來,趙夜闌拾起來,是兩根糖葫蘆,在街邊恰巧看到的,便買了一些。
覃管家又折回來,看見他手裡拿的糖葫蘆,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大人你這是給將軍準備的生辰賀禮吧!」
趙夜闌一頓:「生辰?」
「是啊,六日後就是將軍的生辰了。」
趙夜闌低頭看了眼糖葫蘆,手指微縮,輕微地蹙起眉——在他生辰前「死」去,是不是不太吉利?
也罷,左右不差這幾日,等燕明庭過完生辰再「走」不遲。
「咦,將軍你人呢?」覃管家方才好像看見燕明庭出現在大門口,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趙夜闌和他一同看向大門,空空如也,道:「你老花眼了吧。」
大門外的轉角處,何翠章悄聲問:「將軍,我們為何要躲起來?」
「廢話,你沒聽見他們說什麼生辰賀禮嗎?」燕明庭搓搓手,踮起腳,往院裡瞧去,看著下人們進進出出的東西,「保不齊那些都是趙夜闌給我準備的賀禮,我現在出去,豈不是把他精心準備的驚喜給撞破了?」
「有道理讓我看看大人都準備了些什麼?」何翠章也踮起腳,往院內看去,小聲匯報,「他手裡拿了兩根糖葫蘆!」
沒跑了!
鐵定是給他準備的賀禮,燕明庭暗暗握拳。
何翠章:「咦,小高討了一根去。」
可惡的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