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我還是愛你(2 / 2)
怎麼照顧?
我能照顧她嗎?
玉茫然極了。
她瞅著麵前溫柔無害的女子,卻覺得她遠比自己見過的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棘手。
「是,請您放心。」
葉月躬身行禮,柔聲應下。
直到這時,玉才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那話不是跟她說的。
葉月是最傳統的大和撫子。
舉止優雅,教養出眾,恬靜溫馴。
即使丈夫帶門一趟,就帶來一位明顯深受寵愛的女人,她也能保持著柔美的笑容,為其安排好住處,周到妥帖地得令人嘆為觀止。
玉不知道她是怎麼跟葉月夫人告別。
隻是,等她從空白的情緒中回過神,甫一抬頭,就撞入桔梗那憂心忡忡的眼底。
她似乎是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玉眨了眨眼。
她還會第一次看見桔梗露出這種表情。
明明是個在生死之間都可以麵不改色的剛強巫女,卻因為她的緣故,露出這種擔憂的模樣。
真是讓人……忍不住自鳴得意!
「我沒事。」
玉推著桔梗往門外走,心緒微妙一偏,她也就沒那麼難過了,「放心好了,我隻是遇到他已經成親這種小事而已,能解決的,你別擔心。走了一天,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不能把人解決了!」
格子門外傳來桔梗不放心的提醒。
「這怎麼可能?」
玉扌莫了扌莫自己仍在小鹿亂撞的心髒,「我可是真的愛他!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把他殺了?」
桔梗離開後,玉獨自坐在和室裡。
等待的時間漫長無聊。
玉有些累了,乾脆伏在桌台上,瞅著撲簌搖曳的燈火發呆,安靜等著繼國嚴勝到來。
不知過了過久。
廊簷下,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障子門打開,冬日的寒風順著清漆的地板倏忽竄入室內。
玉原本還有些昏昏欲睡,刺骨涼意急速掠過,瞬間讓她清醒了幾分。
「玉……」
被喚到名字的玉還沒有來得及回應,就感覺身後伸來一雙結實的手臂,將她整個攏在懷裡。
——是繼國嚴勝。
他大概是在外麵待了很久,挺括的和服上染上深重的寒意。
玉被他摟在懷裡的時候,人類的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卻沒有掙紮,而是放鬆身體,任由他更緊地抱著自己,垂首埋在自己脖頸間,汲取自己身上的熱意和溫度。
「嗯,我在。」
玉拍了拍交疊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我就知道你會等我。」
手臂收緊,低沉含笑的聲音自玉耳邊幽幽響起,漸漸滾燙的急促喘息落在她頸上、肩上、背上……
玉被放在榻上。
思念的重量和體溫隨之壓下,衣物解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嚴勝……」
「嗯。」
「我愛你。」
「我知道。」
玉眨了眨眼睛,心道,不,你不知道。
我愛你。
即使你沒告訴我你娶了妻子,讓我陷入我最討厭的境地,我也依舊愛你。
嚴勝,我愛你。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我的心也依舊在因為你的存在,悸動不已。
可是——
「嚴勝,你什麼時候迎娶的妻子?」
繼國嚴勝動作一滯:「……重要嗎?」
玉點點頭。
很重要。
非常重要。
無比重要。
事關她還有沒有顏麵,可以繼續做一個人。
「今年秋天。」
沉默良久,繼國嚴勝從她身上直起身,撿起榻榻米上的被子,蓋在她光潔瑩潤的身上,如是回答。
聞言,玉一直提著的那口氣,終於鬆了下來。
「謝、謝謝。」
玉裹緊被子,背對著繼國嚴勝,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其實,她是有些開心。
心愛的男人並沒有讓她落入非常可笑的境地,她應該很開心才對,可喉嚨卻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酸澀的不成樣子,唇角還沒來得及上揚,委屈不甘的眼淚就先一步盈滿眼眶。
可是——
她還是很難過啊!
玉更緊地縮成一團。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落。
難以言喻的悲傷攫獲她的心髒,讓她嗚咽不止。
她還是不太懂。
明明是她心愛的男人,明明是愛著她男人,怎麼一眼看不到,就娶了別人做妻子呢?
是她不夠漂亮嗎?
是她不夠溫柔體貼嗎?
還是說,人類的愛情就是如此短暫,僅僅隻能維持一個夏天?
而她,也問出來了。
繼國嚴勝背脊挺直,端坐在她身側,生著劍繭的手指一下下急促叩擊膝頭:「……就這樣繼續下去不好嗎?玉,即使是側室,我也依舊愛你。」
他的話,讓玉陷入更深的茫然:「既然愛我,為什麼還要娶葉月夫人?」
繼國嚴勝皺眉:「你也在意名分?」
「名分?」
「如果不在意這些虛名,玉,你為什麼要跟我擺出要劃清界限的態度?」
繼國嚴勝望著那個縮成一團的身影,有一瞬心軟,想要抱抱她、親親她,並向她承諾,他們一切都不會變,可很快,他又強行壓下了這與軟弱無異的念頭,「你不是單純的愛我嗎?不是並不在意我的身外之物嗎?既然如此,為什麼到了現在,你卻因為我娶了妻子,就任性地開始跟我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