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總是要好好的將息著，這宮寒淤血可不是小事，以後生養怕是這樣我開一副通經活血的藥，你長久的給奶奶泡茶喝著不可斷了」
王熙鳳迷迷糊糊的聽著，嘴裡不自覺地喊著，「平兒，平兒」
「奶奶，我在這兒。」
平兒送了郎中出去，就聽到禮物的二奶奶在喚她，趕緊折回身進去握住鳳姐亂扒拉的手，「可是哪裡不舒服，豐兒已經下去煎藥了，奶奶且先等會兒。」
看著眼前平兒嘴一張一張的，王熙鳳隻覺得耳朵像是失聰了一般，隻緊緊地抓著平兒的手，挺起身子，問道：「剛才那郎中說什麼，我怎麼聽著不大好。」
平兒看著自家姑娘悲痛的神情，不知所措的低下頭掩飾說：「奶奶多心了，郎中不過是叫奶奶好好養著，以後也好抱個哥兒，讓咱們小姑娘有個弟弟呢。」
「真的？」
看著王熙鳳那半信半疑的神態，平兒心裡也不好受，隻安撫著說：「奶奶歇歇吧，之前因著薛姨媽家的事，又是出銀子又是出力的還沒落個好，現如今正該好好養養。奶奶便是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小姑娘，這身子也得好好養起來。」
「這倒是了，姑娘」
王熙鳳的話還沒說完，金釧的聲音就在外麵響起來了，鳳姐隻得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眯著眼養神。
「這是什麼風，怎麼把你給吹來了。」平兒給鳳姐掖了被角，出去把金釧迎了進來，「怎麼不在太太那邊侍候著，可是太太有什麼吩咐。」
金釧一進屋子就見二奶奶臉色蒼白，低聲驚呼說：「怎麼這樣可請了郎中。」
「已經請郎中看了，沒什麼大事，都是女兒家的毛病，到時你怎麼來了。」
「哎，太太讓我來看看二奶奶，說是說要是沒什麼大礙，就盡快去林府看看，老太太心裡著急不過」
平兒看到金釧為難的苦著臉，也麵露憂色，想到郎中說的話也猶豫著。這時卻突然聽到躺在床上的鳳姐，說：
「去，平兒扶我起來。」
看著平兒擔憂的眼神，鳳姐知道今兒是必須要去一趟，府裡的老太太和太太她們都況如何了，偏偏滿府裡現在最合適去的就是她。幾個姑娘都還小，肯定是不能去的；大嫂子又是守寡的人，更加去不得；太太她們隔了一輩又是長輩更加不消說了。
「可是奶奶您的身子」
「沒事兒，我撐得住。」
*
林黛玉躺在被褥裡，聽著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姑娘，可千萬別忘了奴婢之前說的話了。」
旁邊的慶嬤嬤看著自家姑娘身子越來越好，臉上也日漸紅潤，心裡不是不開心。可是一想到等會兒見了賈家的來人她又擔心得很，自家姑娘這怎麼看怎麼不像臥病在床的人。
「嬤嬤別擔心，要說起來我隻是思母太過才臥了床的，又不是正經的生了病，自然與那些久病大愈的人不同。」
床上的黛玉看出慶嬤嬤的擔心，安撫著她，「再說了，按理都「病了」好幾天了，該好起來了。」
"這倒也是，是奴婢想岔了。"
門口的照月掀了簾子進來，通傳到：「姑娘，璉二奶奶來了。」
她給慶嬤嬤笑了一下，然後故意咳了幾聲，才說話。
「咳咳咳，請她進來。」
銀蝶站在門口，聽到裡麵照月的回話，才笑著請了鳳姐進了房門，轉過丹青的集錦隔子，一陣果香撲麵而來。
「嫂子來了，快請坐。」
聽見床上傳來的聲音，鳳姐扶著平兒的手步伐虛浮的走了過去，隻見一個氣質清冷的小姑娘躺在素色的錦被裡，旁邊隻一個侍候的老媽媽給餵著藥汁。
「林妹妹。」
慶嬤嬤聽到聲響，扶著林黛玉坐起來，往她的身後墊了兩個軟枕，才站起身讓開了床前的位置。林黛玉抬眼望向王熙鳳，隻見一個穿著正紅織金衣衫的年輕女子，麵色蒼白的坐在圓凳上，身子被一個清婉的丫鬟扶著。
這就是鳳姐和平兒吧，怎麼和她想的不同。
她掩下眼底的深思，抬眼笑了笑，捂著嘴輕咳了兩聲，後說：
「本該是我去看外祖母的，如今倒要累得嫂子來看我。」
「快別說這些話。」鳳姐看著床上的人，勸慰著說：「如今身子是最重要的，怎麼你回來了，林姑父也沒打發個人說一聲，也好叫咱們的人接了姑娘回來。這一路上，妹妹辛苦了，這麼遠的路。」
「倒也沒什麼，好歹還有張夫人那邊的人一起，倒沒什麼可擔憂的。父親原也想給愛祖母說的，可是好不好的竟怕太過驚動了外祖母，所以才」
「張夫人。」鳳姐愣了一下，顯然是還沒有把名字和人對上號。
不過這也怪不得她，畢竟賈府常年不怎麼往外走動，便是偶爾有幾家也都是王夫人去的，從來沒有帶上她。
這其中，固然有府裡忙得很的她走不開的緣故，可更深誰也不敢細想，也不敢和她亂說什麼。所以這一會兒乍得聽到黛玉說起張夫人，她有些蒙了，不過得了這個消息她也不算沒有收獲。
「說些什麼胡話，自家人若為了這個豈不是壞了情分。」鳳姐笑著打了岔，轉而說起：「等過幾日你病好了，老祖宗說了叫你一定要來住幾天。你一個人在這府裡有什麼意趣，咱們府裡有好幾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姊妹，你過來和好在一起玩兒。」
「去肯定是要去的，可是住就算了。我如今帶著孝，不好隨意走動。今日嫂子來得正好，我有一事正要問問嫂子，聽說有些人家若是戴孝的去了，要從角門進去，可有這回事。」
說到這裡，她垂下腦袋輕輕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若是真有這個習俗，我怕是去不得那邊了，好歹父親如今也是朝廷命官，要是我進了角門，怕是於他臉上也無光。」
「哪裡來規矩，妹妹且放心，咱們府上再沒有這樣的事兒。」
「那就好。」
一時兩人又閒語幾句後，鳳姐提出了告辭，黛玉也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請慶嬤嬤幫著送了客。
出了林府，平兒扶著鳳姐上了馬車，疑惑的問：「奶奶怎麼不問問林姑娘府裡都歸真的如何了，老太太不是說」
「還問什麼。」鳳姐疲倦的倚在馬車裡，閉著眼睛養神，「你看咱們進府這一路上，仆從女婢那個不是神色恭敬，舉止有度，瞧著倒比咱們家還有規矩，這林姑娘絕不向她表現的那樣小女兒。」
「這倒是了，我看著林家倒比在咱們家住著的薛家要氣派些，到底是書香之家。」
"行了，回去給老祖宗稟告吧。"
鳳姐閉上眼睛，細細的思量著。
老太太想要把這林姑娘說給寶玉的心思是一點也沒藏著，這些日子但凡瞅著空，老祖宗都要給寶玉說林妹妹如何如何的。為了這個太太沒少生悶氣，就因著還沒見著人，寶玉嘴裡就時時的掛著了，若是見著了鳳姐想到剛才見到的那一張俏臉，皺了眉頭。
婆媳自來就是不對付的，若從私心裡來講她當然是希望寶玉娶一個和王夫人不合的媳婦兒，這樣王夫人就不會站在兒媳一邊；可是今兒見了這位林姑娘，她的想法變了，那樣善於理家的又得老祖宗喜愛的進了賈府，還會有她真正管家的那一天麼。
*
林府的內宅裡，林黛玉吃了飯正在園子散步消食，慶嬤嬤跟在旁邊不時地和黃蛾搭著話。
「我看姑娘的衣裙有些短了，前兒才進了一批時新的料子，姑娘該做幾件新衣裳。」
「已經做了。」黃蛾跟在後麵，聞言笑著，「姑娘身量又長了許多，奴婢早些時候就讓她們做了，想來就這兩日就好了。」
「那就好。」
慶嬤嬤點了頭，看著前麵的神態怡然的姑娘，忍不住在心裡回憶了一下之前的身量，感慨的說：「這半年，姑娘足足長了一個頭那麼，瞧著也像是大姑娘了。」
後麵的人嘰嘰喳喳的，黛玉走到前麵聽著她們的話，心裡也開心，長高了說明身體不錯。不然那還有營養長身體。女孩子嘛就是這幾年長得快一些，過了十五六歲，一般就長不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