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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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房出來,陸長舟一路直行,往平宣帝所在的內殿而去。走了一段,前方的路突然被高牆所擋,他才驚覺自己走錯了方向。陸長舟站定不動,猶如一尊雕像,許久,月匈中才徐徐呼出一口氣,一拳砸在麵前的漆柱上。

這一拳力道不小,紅木漆柱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周遭路過的小太監驚詫望來,無不心驚。等陸長舟放下拳頭時,漆柱上赫然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凹槽。

陸長舟死死盯著那個凹槽,心中怒氣驚愕交織,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麵對這樣的自己。

身側有一池清水,低頭就能看見自己的倒影。陸長舟移開目光,握緊月要間那枚玉佩,幾乎要將之捏碎。

也是到今日,他才發現,自己的親生父親不僅可恨,還非常的軟弱。他做了那樣的事,一直不敢告訴別人,現在出於愧疚,又或許明白比起周文恩,自己是更適合的人選,因此才會留下三封聖旨,將選擇權交給陸長舟。

無論出於哪種原因,陸長舟都不接受。他甚至希望沒發生今天的事,也突然明白了祖母和陸紹一直瞞著他的原因。

因為方才他將聖旨和陸宛芙的畫像燒了,書房中李寶福撲火及時,但還是冒出了一些黑煙,這會正召集幾個小太監處理現場。

李寶福已經知道了陸長舟的答案,正要按照平宣帝之前的吩咐進行下一步,看見陸長舟還沒走,猶豫了瞬,走過來說:「陸小侯爺,陛下他……他也是不得已,當年他對陸姑娘一見傾心,但因為身處朝堂很多事身不由己,隻能親眼看著所愛之人出嫁。」

「那副畫像,陛下珍藏了許久*t。別人不知,奴才卻知他有多舍不得,有時一天都要看好幾次。」

「當年陸姑娘生下你不幸離世,陛下本打算想法子將你放在楚皇後身邊撫養,隻是後來陸侯和陸老夫人堅決不肯,這才……」

話沒說完,陸長舟冷聲打斷了他,「李公公,時候不早,做事去吧。」

他不想聽這些話,當年平宣帝和陸宛芙具體發生過什麼,陸長舟並不清楚。他隻知道,陸宛芙已經嫁作人婦,無論有情無情,二人都該就此了斷,但平宣帝卻奪了她。

當年陸宛芙,應該很不喜歡他這個孩子。那種從出生就不被期待,不被喜歡的感覺,很久以前陸長舟就從元嘉長公主那裡體會過一次了……

至於那副畫像,它不該被平宣帝擁有。

心緒勉強平靜後,陸長舟去處理了幾件棘手的事。或許是天性如此,又或許是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所致,天大的事麵前,陸長舟也能不崩於色。

經過差不多一天一夜,此時的陸長舟看上去和往常沒什麼兩樣,甚至眉眼間更冷峻了幾分。

下午,李寶福宣讀聖旨,封五皇子為太子,陸長舟攝政。這個結果在意料之內,朝堂內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倒也沒生什麼亂子。

忙碌一日,晚上陸長舟去看望平宣帝。他到時,殿內珠翠晃動,楚皇後和太後也在。

太後其實能理解平宣帝的決定,如今諸位皇子中,也就隻有周文恩了。這個孩子雖生性頑劣,但好好教導未免不能擔當重任。先前她還擔心,平宣帝會為了選擇更合適的陸長舟,將那件事公之於眾,好在平宣帝還知道要臉。

端王殘害手足,前太子薨逝,現在皇帝又病倒了,太後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畢竟是太後,經歷的事情多了自然也能淡然。她對周文恩封太子,陸長舟攝政這個決定還算滿意。

甚至,她非常有把握陸長舟這位攝政王定會盡心盡力輔佐周文恩。一來二人的關係擺在那裡,二來就算日後陸長舟有什麼僭越的心思,也越不過身世這道坎。最壞的打算,就算陸長舟能不顧身世奪權,那他不也是平宣帝的骨肉?

隻要這天下還姓周,太後就不擔心。

因此他們到時,太後起身親自相迎,拭著淚說:「文恩還小,往後就麻煩長舟費心了,若他不聽話,隻管來告訴哀家。」

看見太後和楚皇後,陸長舟忽然就想起了那本寫著名單的小冊子。他神色如常,不過下頜線緊繃,說:「臣自當盡力而為。」

一番交待,太後年邁先回宮休息,陸長舟朝龍床看去,正好撞上楚皇後的目光。

即便不想承認,但楚皇後必須承認,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那個位子,周文恩一個人坐無妨,但有陸長舟攝政,往後周元燁再想東山再起就難了。

楚皇後內心十分糾結,是順勢拋棄周元燁,安心享受自己的榮華富貴,再從長計*t議,還是冒險一把……

她算盤打的飛快,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猝然對上陸長舟目光,不禁一怔。晃過神來,笑容僵硬,說:「本宮有事,先走了。」

不多時,空曠的大殿之內再沒別人。寂靜中,二人目光交織,平宣帝躺在床上,好像有數不清的話想說。他喉嚨中發出語義不明的話語,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懇切地望向陸長舟。

那一刻,陸長舟有所感知,眼前這個麵容枯槁,滿目淚光的人,可能是想聽自己叫一聲父親。

他上前兩步,跪在平宣帝的床前,低聲說:「臣謹記陛下旨意,定不負所托。」

平宣帝仍用那種熱切的目光看著他,他雖然說不出話,手腳不能動彈,腦子卻是清醒的。這些年二人為君為臣,為外甥和舅舅,現在平宣帝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確實很想聽眼前這人叫一聲父親。

靜靜默了片刻,陸長舟起身喚人進屋服侍,說:「天色不早,舅舅好生歇息吧。」

從宮裡出來,陸長舟一路策馬回平陽侯府。白天冊封攝政王的旨意就傳到平陽侯府了,楚橙和陸老夫人招待往來親眷,晚間也才歇下。

楚橙剛回聽雪堂,外麵滴答滴答下起了雨,夏天雨來的突然,毫無防備。她坐了一會,起身撐傘打算出去一趟。

才走到廊下,就聽外麵洪順嘹亮的嗓音:「小侯爺回了。」

楚橙驚喜,快步朝院外走去。隔著潑天的雨幕,終於望見廊下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

陸長舟沒有帶傘,好在回來的還算及時,外袍沾了水卻不至於到落湯雞的狼狽地步。他稍稍整理儀容,見到不遠處的楚橙,忽而笑開:「怎麼在這裡?」

看見主子露出笑臉,臨陽也放鬆了下來。一整天他陪陸小侯爺在皇宮走動,雖不知陸長舟在承光殿內發生了什麼,但從冷峻的麵容也能看出,主子心情極差。臨陽一整天心驚膽戰地當差,見主子笑了,如釋重負。

「等你呀。」楚橙沖他甜甜露出一個笑,等陸長舟走近就靠了過去。

近來陸長舟忙碌,楚橙並不知道他今晚到底回不回來,隻是出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她運氣好,才出門就遇上了。

兩人牽手回房,除去濕了的外袍,換上一身乾淨衣物,楚橙從浴房出來時,見陸長舟站在窗前,望著濕漉漉的院子發怔。

認識這麼久,楚橙知道這個男人鮮少露出這麼茫然的表情。她心下了然,走過去拉了拉陸長舟的手,「今日聖上旨意下來,聽聞夫君以後便要攝政了,夫君不高興嗎?」

她說的小心翼翼,陸長舟垂眸看她,勾唇淺淺笑了下,「意料之中的事,有什麼好高興的。」

他的語氣很淡,楚橙便試探地問:「那今日……皇宮裡可有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

聞言,陸長舟盯著她靜靜看了許久,忽然伸手將楚橙抱進了懷裡。

許是因為淋雨的緣故,他的懷抱比*t平日要清冷許多。楚橙緊貼他的月匈口,聽見陸長舟穩穩的心跳。

陸長舟揉了揉她的烏發,道:「意料之外的事……確實有一件,但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楚橙放輕了呼吸,月匈口仿佛有一塊巨石壓著,怎麼也透不過氣來。她覺得,自己已經猜到是哪件事了。

「怕說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陸長舟這樣的男子,很難讓人把他與可憐兩個字聯係起來。但這一刻,這樣一個雨天,楚橙就是覺得她的夫君,有那麼一點可憐。

一個從出生就不被期待的孩子,一個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謊言裡的少年。這一刻,楚橙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隻好將他再抱緊了一些。

她感到抱著自己的那雙胳膊微微顫抖,心也好像被揪住了,一陣陣地發疼。

最終,她隻能試著踮起腳尖去口勿男人的下巴,說:「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楚橙的唇將要離開他的下巴時,陸長舟猛地一個低頭,銜住了她的唇。他靠著窗台,死死抱住楚橙,楚橙的腳尖離開地麵,整個人壓向他。

窗外雨點滴滴答答,連成線的雨不斷墜落,兩人口勿的難舍難分,楚橙快要溺死在他的氣息裡。她配合著,好像在無聲的履行諾言。直到實在喘不過氣,陸長舟的唇才微微與她分開,抵著她的額喘息。

楚橙好久都無法平復狂亂的心跳,她看著陸長舟漆黑的眼,聽見男人在自己耳畔問:「就這麼喜歡你的夫君?」

「喜歡,很喜歡。」她大著膽子說。

因為身體還懸空著,說話聲有點發抖。

陸長舟就抵著她的額頭,笑了,親親她的鼻尖,用極為輕快的語氣說:「有件事我沒告訴過你,關於我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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