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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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其實都是假的+師尊,師祖。
「哈,原來是這樣。」
從淡蕪煙說完那些話後,天空中很長一段時間都陷在詭異的沉默中。
反而是地麵上的人不大顧忌,直接笑出了聲音。
發出笑聲的是郎瀟。
而自他發出聲音後,他身邊所有人都驚奇地看著他,那意思——怎麼這裡竟然有個人敢隨便議論大佬的是非?
就算心裡想了,也不能說出來啊!
郎瀟倒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他這人似乎天生少了一根筋,正如同淡蕪煙還是個卑微備受欺淩的小劍侍時,他是唯一一個肯靠近他的人一樣;待這一天他成了那個人人望而生畏的渡劫大佬時,郎瀟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在他心中淡蕪煙就是淡蕪煙。
自己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怪罪於他的。
郎瀟旁邊的方雍不禁投給他一個羨慕的眼神。
從那麼多能人異士都來找淡蕪煙時,方雍心裡便說不出的難受。
而親眼見到淡蕪煙瞬間越階至渡劫,方雍心裡反而釋懷了。
若對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劍侍,或許自己還可以想一想該如何保護他。
可是現在,沒可能了。
可是如今,擠在人群裡、看著頭頂天空之下的淡蕪煙,聽著少年模樣的白衣人說著那樣的話,方雍又隱隱覺得事情不是那樣的。
對方並不是想說那樣的話,什麼此前在哪個時期喜歡誰,現在又喜歡誰,不是那樣的。
那應當不是淡蕪煙真正要表達的。
「當然不是那樣。」郎瀟說:「你沒聽出來那話裡的意思嗎?誰都愛過,可是愛的再熾熱現在不也不愛了?所以是誰都愛,也可以對誰都說不愛就不愛……淡蕪煙,不愧是你!」
方雍:「是這個意思嗎?」
「當然!」郎瀟:「我給你的話本兒你到底是怎麼看的,怎麼現在還是個不懂風情的榆木疙瘩!」
方雍:「……」
天空之上,幾乎圍成一圈的人卻沒有下麵的人那般悠閒。
郎瀟的議論是完全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來看待這件事的,所以還能笑得出。
可身為當事人的其中一位,這件事情對誰來說都不好笑。
隗約首先被噎住。
因為阿煙明確表示自己並不是第一個令他心動的人。
於是原本當真打算咧嘴笑出來的魔王,這會兒是臉色嘴臭的一個。
——他是這裡麵第一個被阿煙愛過的人,可也代表了在場的人都取代了他在阿煙心中的位置!
怪不得……怪不得這次相見,阿煙對他的態度隻有厭惡,一點舊情都沒有。
他先前想著是自己做了那樣的事,阿煙不再搭理他也正常。
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事後有人取代了自己!
隗約猛地看向已經被自己魔氣緊緊束住的賀錦林,隻覺得讓他保持人的模樣是自己太仁慈了!他就應該把他變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賀錦林接受到隗約的視線,卻全然無視。
他隻是閉上雙眼,選擇不再看。
——這或許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然而閉緊的雙眼卻有熱淚滾下。
——阿煙說他愛過自己。
這,便夠了。
他不怪阿煙後來又愛上了別人,自己的確不值得被愛。
至於那個隗約……
賀錦林又睜開雙眼,眼底明晃晃地寫著鄙視——縱使將我做成戰寵又如何,你永遠都是被我擠掉和取代的那個。
一字不差地收到了賀錦林心聲的隗約:「……」
在傀儡沒有正式完成前,他還是可以持續不斷地接收到對方的想法的。
魔王心中本就有氣,如今又被明晃晃挑釁和鄙視了,隗約哪裡會忍?
他當即一招手,賀錦林被束住的身軀便向他所凝集的黑影飛去。
隗約一把捏住對方的脖頸。
「你當真是不想活了!可本王也不會讓你死,你給我等著,回去我就把你變成狗,不,本王要將你製成豬狗不如的東西!」
旁人並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隻看見隗約突然發瘋。
而或許是覺得他過分吵鬧了,應奚月要間的玉葫蘆一晃,隗約的影子瞬間淡了幾分,他直接頭上一痛,被消聲禁音。
秋盡良猛地看向應奚月要上的青玉葫蘆,瞳孔下意識一縮。
他能夠成為玉虛界第一人,不僅僅是因為他渡劫七階的修為。
還因為他是整片大陸首屈一指的煉器大師。
修為高,又有無數法寶助陣,自然使得旁人都對他叩首膜拜。
也因此,秋盡良對於法寶一類的存在都比較敏銳。
那青玉葫蘆一被發動的瞬間,他便注意到了。
而待看清楚那青衣小白臉的長相,秋盡良才猛地意識到——方才他與其他人纏鬥之時,這青衣人一直拉著師尊,沒有出手過。
而從一開始,他便看不清這青衣人的實力。
對方的實力或許在自己之上。
修為高,又有超品級別的法寶傍身,這是什麼人?!
最主要的是……他與師尊的關係……
看起來似乎很好。
師尊方才不對著那白衣劍士解釋一番便罷了,師尊解釋完,秋盡良便瞬間明白師尊此刻,並不如自己先前以為的那般喜歡那白衣劍士。
可這也並沒有讓秋盡良心情轉好。
在他的心裡,師尊從來隻是他一個人的……無論何時何地,發生了何種事情、遭遇了何種境況,師尊都會第一個出現,永遠地站在自己這邊。
可這一次,師尊卻一直沒有看向他。
他們甚至都沒有過一個像樣的對話!
這種時候秋盡良竟然有點羨慕那人間帝王了。
至少,師尊還會沖著他拔刀。
是因為對方殺害了師尊的朋友嗎……
可是秋盡良恍惚想起,在整個天墟境內,師尊都沒有朋友。
或許以前是有的。
天墟四宗雖然貌合神離多年,但玉虛山作為其中之一的大宗門,與其他宗門之間總少不了一些來往。
秋盡良記得自己剛剛被帶回玉虛山的時候,還經常會有人去找師尊喝酒。
後來便沒有了。
他以為是師尊性格孤僻,而且太在意自己,便不再與外人交往,隻將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可師尊死後,宛若大夢初醒一般,他才猛地意識到一個真相——師尊當然不會再有朋友了。
他為了自己,將那些人都得罪光了。
……
以前的事和現在的事就如同兩股勢力,一起在秋盡良的頭腦中匯集,吵鬧不休。
太吵了。
他外表反而安靜了下來,隻怔怔看著淡蕪煙的背影發呆。
在場之人中,心緒最復雜的還當屬林寂。
他想起少年經常被自己罰跪,跪時是那樣的卑微無助,卻又倔強地不肯認錯。
又想起小劍侍總是柔柔弱弱的,明明很期望自己對他好,卻偏偏嘴上抵賴,像隻很不老實的貓。
他想起,小劍侍明明那麼笨,卻還總是提劍沖在前麵,為了所謂的劍侍的責任,守護他劍君的尊嚴……
可原來,這些都是假的。
是啊,淡蕪煙這麼強,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受傷呢?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假的。
「你愛他們的時候,也如在我麵前那麼卑微麼?」林寂忽然嗤笑一聲,問小劍侍道。
淡蕪煙仍舊老實回答:「是的。」
——這個鍋,他替局裡背了。
林寂徹底收起自己道貌岸然的一麵,展現出了隻有在小劍侍麵前才會出現的毒舌:「你就這麼犯賤,一定要別人虐你你才開心?」
話說到此處,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林寂反而收劍,五指一張,再度去掐淡蕪煙的下頜:「淡蕪煙,這樣有意思麼!」
可這一次劍君伸出去的手被躲開了。
以往不管如何叛逆,如何頂嘴,都會乖乖任他擺布的小劍侍,這一次不叫他碰了。
林寂伸出去的手臂僵硬地懸在半空。
淡蕪煙身影一晃便退開了一步。
他決定還是算了。
不背這鍋了。
他說:「不騙你們,我其實從沒愛過你們。」
迎著林寂凜冽要殺人的目光,淡蕪煙聳了聳肩:「很抱歉,以前我都是被逼的。」
「什麼意思?誰逼你?」
狠狠皺眉的隗約,又一次搶先問出所有人的心聲。
係統倒是再也不咆哮了,它隻在他的識海裡冷冷一笑:「嗬嗬。」
「宿主這是打算同我們撕破臉了。」
淡蕪煙沒回它話。
他看向隗約說:「若不是被逼,我怎麼可能拋棄一身修為,不惜與正道決裂也要隨你入魔界?想與我在一起的人便應該為我拋棄一切,而不是我什麼都不要的去追隨。」
隗約:「……」
淡蕪煙要說,便乾脆都說個痛快。
他又看向賀錦林:「若不是被逼,我又為何要去輔佐當時正在邊境苦寒之地封番的成王?就因為你長得帥……其實雍王更帥。因為你有謀略?可我明知你心月匈狹隘。什麼廣納賢士善聽良言,旁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了解你麼?更何況我根本就不想做官。」
賀錦林:「……」
淡蕪煙又看向秋盡良。
秋盡良的眼神這一次破天荒地出現了一絲躲閃。
不管心裡再如何抱怨淡煙竟然欺騙自己,可他心中終究明白,不是淡煙負了他,是他負了自己的師尊。
「師尊……」
「你就不用我說了吧,要不是被逼,我為什麼非要收你做徒弟。就因為你可憐你含冤莫白?老子讓你爬床給你睡,還得幫你背負罵名,再被你和你身後的那幾個叛徒奪去宗主之位?憑你們也配?」
多情的桃花眼眼神鋒利如刀,直直刮向秋盡良和他身後玉虛山的眾位長老和骨乾。
那些人有些是知道當初煙輕仙君和秋良道君之間的真相的,有些人則不知道。
如今被淡蕪煙如此明晃晃地點出來,有些人從始至終都不敢抬頭,隻覺得無地自容。
而年輕一些的,有天賦有資格站在秋盡良的身邊的二代弟子們則一臉茫然,不知道這煙輕仙君究竟在說什麼?
——當初不是他勾引的秋良仙君麼?
這在整個天墟界都人盡皆知。
天墟界的人沉默,隗約等人更是忍不住看向秋盡良——想不到你小子比我還不要臉?!
奈何百年以後的秋盡良已經完全不會再像當初一樣,還在意外頭的虛名。
他沒有任何反駁,更像是在對過去關係的默認。
他隻專注地盯著自己的師尊:「師尊說……那些都是假的?」
淡蕪煙點點頭:「哦對了,和你睡其實也是假的。」
「呃……」秋盡良表情一木,神色一凜,顯然搞不清那些清晰的、濃烈的,至今仍被他牢牢記得的,怎麼都全變成了假的。
淡蕪煙又最後看向林寂。
與其他人不一樣,他對林寂的態度,其實還談不上什麼怨和恨。
畢竟劇本裡自己是個卑微備胎,上趕著犯賤,受虐也是必然的。
所以隻要不是男主太過分,淡蕪煙都不會在心裡太過評判他們。
更不會刻意記著他們。
想當初隗約限製了他的自由,將他製成傀儡玩偶,仙魔大戰中更是操控他毀掉正道城池,這已經超出了劇本的範圍。
淡蕪煙選擇自戕下線,其實多少也是無奈之舉,他自然心有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