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 一(2 / 2)
……
兩人沿著山路,一路下了山。
此時已經下起了小雨,雨幕中隱約可見一座村莊,鶴與式加快腳步,還沒進小村,便被濃烈的血腥氣熏得頓住腳步。
式清江心底一沉。
這種程度的血氣,村子裡應當沒活人了。指不準還有什麼東西徘徊在裡麵——
「有什麼異狀,砍了就是。」鶴丸道,「就當是行善,留下它指不定還要禍害多少村子。」
式清江點頭,隔著雨幕,推開了村莊的茅草門。
這個時代的人類信奉『鬼邪不進門』的道理,幾乎每個村子都會建起門牆。這些村子或富庶或貧窮,生活寬裕一些的,通常勞動力較多,門牆都用實木建造,像麵前這種貧困的村子,大多隻剩下老人婦女,門牆的材料便是茅草與枯樹枝。
像這種材料搭建的門牆,一到梅雨天便會因潮濕而腐爛。式清江的指尖抵著已經開始變得濕軟的茅草門,輕輕將它推開。
門開的那一刻,極其濃鬱的血腥氣劈頭蓋臉地漫過來。目光所及之處血流成河,隱隱能看見散在路邊的、被暴力撕扯開來的斷臂殘肢。
式清江低聲道:「何等慘狀。」
他向前走了幾步,與散在路邊的一顆被啃得破破爛爛的頭顱對視,看見他因驚懼暴凸的眼睛,竟有一瞬間被死氣感染,心中泛起略微不適。
人類很強大,但也實在脆弱。他們能翻山填海,但這其中大部分的普通人,在麵對滅頂之災時,沒有絲毫反抗能力。
頸上的抑製器開始運轉,在昏沉的雨幕裡散出微弱的熒光。鶴丸察覺到這一點,臉色微變;但這抑製器將式清江心底躁動的、令他不適的惡念壓了回去,平靜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他俯身,伸手幫這顆頭顱闔上他僅剩的一隻眼睛。
兩人沿途走過村莊的外圍,沒找到一個幸存者,靠近村子的中心時,隱隱看見一個火紅的、矮小的影子蹲在路邊。
這個慘遭屠戮不久的村子,四處蔓延著死氣,說是寂靜得令人窒息也不為過。但就是這麼一個紛亂的環境裡,一個孩子安安靜靜地蹲在路邊,無論如何都不正常。
況且雖然雨幕阻擋視線,式清江仍然看得分明——那孩子頭上,有一對獸耳。
他正要上前詢問,側方不遠處人類雜亂的腳步聲漸漸清晰了。那孩子顯然也聽見了,如同受驚的小獸一般,一下便竄得沒影;式清江嘆了口氣,與鶴丸一同躲進旁邊的茅屋裡。
雨中走進一大批人。這些看麵相都是窮苦人,背著大把的工具進村,開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村子。
「是『殮師』。」鶴丸道,「看來這塊地界的城主很心善,一般這樣的村子遭了災,官家是不會插手的,更別提收殮了。」
這種時候,鶴丸久經人世的老道之處便體現出來。式清江點頭表示受教,兩人一直等到外麵的那群人類拾掇完畢、開始收拾工具時才低聲交談起來。
「剛剛的小孩不見了。」
「也許是位能化形的大妖。」鶴丸道。
但他的『大妖論』維持了不到一個時辰,很快便被戳破了。
殮師離開村莊後,那孩子竟然搖搖晃晃地出現了。他似乎非常疲憊,就行走姿勢來看手腳無力,但他仍然蹲到了這些剛剛埋好的土包前,背影非常沉重。
式與鶴甫一出現,他便警覺地吸了吸鼻子,金瞳透著野生動物一般的鋒銳冷漠,狠狠地刺了過來。
「什麼人?!」他隔空喊道。
這孩子的聲線同他的神情一樣,緊繃、充滿攻擊性,鶴丸掂了掂手裡的刀,語氣平平地念道:「啊……不討喜的孩子。對著麵善的哥哥還這樣沒禮貌的大吼。」
式清江掃過他掂刀的動作,對「麵善的哥哥」這一說法持懷疑態度。與鶴丸相反,他態度很自然地抬腳,遵從自己的本心行動——能出現在這個村莊、頭生獸耳、有敵意的孩子,交涉方式顯然需要直截了當,比如直接抓過來問話。
他的速度很快,瞬間欺近對方身側,並用手將他氣焰囂張的警告捂回嗓子裡。
渾身被人製住,犬夜叉臉色大變,幾乎立刻拳腳並用地掙紮起來;上方的視野出現一雙冷淡的青色眼睛,波瀾不驚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要動。」
在式清江看來,這是非常正確的勸告,因為他手攬過這孩子的月要,扌莫了一手的血。他身上顯然有傷,很難知道支撐他像現在這樣胡亂踢蹬大鬧的動力源是什麼;但在犬夜叉看來,對方的神情越平靜,心裡就有多輕蔑——這樣不屑一顧的眼神讓他想起了某個同父異母的混蛋。
即使他是半妖,也絕不是能讓人隨意蹂漍躪的!
這想法剛從腦海裡飄過,犬夜叉便覺怒從心起。他向來不是什麼精於交涉、心思細膩的孩子,麵對討厭的人向來隻有一個方針,那就是——
咬!
他張開嘴,兩顆小巧而鋒利的犬牙閃著寒光,對著式清江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