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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體檢流程走下來。

除了極個別的檢查報告需要一些時間外,剩下一些大眾常規的項目都是即做即出結果的。

醫生幫他分析報告,用筆在檢測數據上圈圈畫畫,說各項指標都正常,沒有異樣,同樣包括一些x生活上的問題。

蘇硯向醫生道謝後,拿著紙質報告,起身離開。

之前他情緒不穩定,看見徐北和白蘊一起,他便覺得惡心。

是那種被人背叛的惡心,自己和別人共用一套東西的惡心。所以,他才急匆匆地下樓約做了體檢。

這會兒冷靜下來,尤其是看到一切正常的報告後,蘇硯這才慢慢鬆了口氣,情緒逐步穩定下來,也覺得剛剛自己有點小題大做。

無論如何,徐北也不像是濫交的人。

但要是不做,他始終會覺得不安心。

一想到徐北和白蘊或許曾經也上過床,蘇硯抬頭看了眼天,心裡悶悶的。

因為中午做了體檢,耽誤了時間,蘇硯中午沒吃飯,直接就回了公司,準備下午的會議。

路過徐北辦公室時,蘇硯看到徐北正在辦公,白蘊則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看雜誌。

陽光灑進辦公室,是一片琴瑟和鳴的景象。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徐北抬眸,正巧和蘇硯視線對上。

徐北的視線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模樣,似乎從來都不會將誰放在心上。

心頭一酸,蘇硯捏緊了手上的報告,停了兩秒,移開了視線。

回到辦公室後,蘇硯將報告隨手放在桌上,他環顧著辦公室,卻遲遲沒有將辭職報告發出去。

宏市是他和徐北一起做起來的,裡麵又太多兩人的回憶。就這麼離開,他多少有些不舍得。

直到最後時刻,助理叫蘇硯去開會,蘇硯還是沒有將辭職報告發出去,他起身跟著助理去開了會。

眼見著蘇硯從自己辦公室前路過,走進了會議室,徐北握著簽字筆的手停了停。

「怎麼了?」白蘊看他。

徐北淡淡,「你回去吧。」

白蘊不解,「嗯?」

簽字筆被重重劃在紙上,拖出一長段的紙麵和筆尖摩擦的聲音。徐北蹙眉不語,隻是眸色裡多了幾分厭煩與不耐。

對上徐北的視線,白蘊挑眉了然,他沒去碰徐北的怒點,轉而起身告別。

徐北讓助理送他離開。

今早,白蘊說想來他公司看看時,徐北本來是無所謂的。

但想到昨晚蘇硯和顧正站在他麵前時的情景,他最後還是同意了白蘊的要求,帶白蘊來了公司。

可真等白蘊和蘇硯撞上,看到蘇硯眼中滑過的那抹失落。徐北心裡又不太舒服,更沒有絲毫報復的快感,相反他更是升出了絲隱秘的不安。

恍惚間,他萌生出了種錯覺,蘇硯就要從他身邊離開的錯覺。

尤其是再想到蘇硯昨晚對他說,說他就是白蘊的替身。

徐北轉動身下椅,看向窗外。

他不知道蘇硯是在哪裡聽到的這些話,升出的這些想法,純屬無稽之談。

他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但他能明顯感覺到,他和蘇硯相處間的平衡模式被打破。

他不喜歡這樣。

-

蘇硯開完會,已經是三四點的事兒了,他中午沒吃飯,現在胃裡被餓得有些疼。他讓助理幫他點了外賣,自己則回到了辦公室。

隻是沒想到,他一進辦公室,就見徐北正坐在坐他辦公桌前。

這還是自蘇硯知道所有真相後,他第一次和徐北的獨處。

蘇硯心跳不由快了幾拍,他關上身後的門,站在離徐北很遠的地方,問他,「有事兒嗎?」

徐北看著桌麵,麵上有著明顯的不悅。

順著徐北視線看下去,蘇硯發現了他放在桌上的體檢報告。他下午開會出門著急,便忘把體檢報告放起來了,沒想到會被徐北看到。蘇硯上前想要拿過報告,徐北卻用指尖按住報告,不讓他動。

蘇硯看他,「嗯?」

徐北指尖點在那些被圈起來的,那些關於hv,以及其他一些x病上的數值,冷聲問他,「你什麼意思?」

這讓他解釋什麼?又從何開始解釋?

難不成說他嫌徐北髒麼?他說不出口這些話。

蘇硯沉默地繼續去搶報告。

偏他這幅模樣落在徐北眼裡,就愈發激起了徐北心中的那層隱約的不安。

徐北想到,之前蘇硯在他麵前提起顧正時臉上的笑意;他在君澤酒店上,看到的顧正摟著蘇硯的畫麵;以及昨晚,在警局,蘇硯第一次站到了他的對立麵,站在了顧正一方。

蘇硯做這些體檢報告是要做什麼,是急著要給顧正拋投名狀了麼?

「鬆手。」蘇硯還是想去拿報告。

徐北按著報告的指尖隱隱發白,顯然也是用了勁的。

兩人僵滯不下,都在用力,紙質檢查報告上開始出現絲絲條條的裂痕。

就像他倆之間的關係,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看著那道裂縫,蘇硯心裡愈發酸脹,突然就失去了再去搶奪的力氣。他鬆手,站在一邊。

徐北低聲催他,「說話。」

蘇硯瞥他一眼,隻覺胃裡痛感翻倍,他沉沉地閉了閉眼皮。

四周頓時變得落針可聞。

徐北眸色微變,看著蘇硯連解釋都不願解釋的模樣,他心頭不自覺地湧上一股無名的怒火。

下一秒,他揮手,將桌上的體檢報告向著蘇硯的方向狠狠一推。

徐北用的勁不算小,白色的報告紙張漫天飛舞。

蘇硯抬頭看著那些報告,或砸在他的肩頭,或劃過他的側臉,或落在他的腳邊,他心頭一片悲涼。

他和徐北的十一年,就非得落到這樣難看的收場嗎?

他們剛開始的時候,明明也曾那麼好過。

蘇硯輕聲說,「徐北,我們就非得鬧成這樣嗎?」

徐北陰沉的眸中閃過一抹陰鬱,他看著蘇硯沒說話,還再主動等他開口。

蘇硯扯了個虛弱的笑,忍不住地開始回憶起過去,「徐北,你知道我第一次對你動心是什麼時候嗎?」

徐北沒接話。

蘇硯陷入回憶,他眯了眯眼,開始自言自語,「是在我們讀高二的那節體育課,當時我犯哮喘,呼不上氣,我很難受。」

說著,他看向徐北,笑了笑,「然後,我一睜眼,就看到你拿著哮喘噴霧,站在我的麵」

蘇硯的話還沒說完,剩下的後話就被他硬生生地卡在了喉間。

因為,他在徐北臉上看了抹不解和疑惑陌生的神色,擺明是徐北早就忘記了當年的事兒。

明知道結果會是這樣,這就是一個錯誤的開局,一起都是他的腦補。

但蘇硯還是忍不住地紅了眼圈,心裡痛得打緊,他不覺地躬了躬脊背,靠在牆上。

原來,原來當年那些事兒,他每晚拿出來溫習哄著自己入睡的畫麵。

都隻有自己記得。

徐北就壓根不記得這些事兒。

而他還在記憶中傻乎乎地美化著徐北的形象。

他這十一年,活得真的像個笑話。

是一場徹頭徹尾自我感動的笑話。

蘇硯抬手蓋在眼上,掌心下有星星點點的濕意。

徐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產生了一種本能的不安。

他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後,他隻能扯了個不相乾的話題,他說,「龍湖的別墅下來了,你去找林秘簽字,辦一下過戶」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硯的喊聲打斷。

蘇硯抬眼,眼眶通紅,歇斯底裡,「房子房子!徐北,你送我這套房子到底是算什麼?!算是對利用我這麼多年的補償嗎?!」

徐北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縮,他撇過臉去。

他知道蘇硯在問什麼,他看到過蘇硯層為他準備過的戒指,他一直都知道蘇硯想要什麼。

可蘇硯想要的穩定關係他給不了,他覺得他們現在這樣就很好,為什麼就非得綁在一起?

見徐北遲遲不說話,蘇硯沉沉地閉了閉眼。

他曾經有多想要多期待這套別墅。

他現在就有多惡心這套別墅。

頓了頓,情緒稍有些好轉。

蘇硯撐牆起身,挺直了脊背,從兜裡取出手機,終於將他一直沒有發出去的辭職消息,發了出去,「我剛提交我的離職手續,麻煩你盡快批一下。」

蘇硯從辦公室出來時,發現同事們皆是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辦公室,這才發現他剛忘了拉窗簾,他和徐北在辦公室的一切一切,都被同事們盡收眼底。

linda和王助理怯怯上前,問他要不要幫忙。

蘇硯實在沒心情,也沒力氣在去虛與委蛇地社交,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公司。

蘇硯走後,同事們的目光又好奇地落進了蘇硯辦公室裡的徐北身上。

「啪」得一聲響,是辦公室內遮光板被暴力拉下的聲音。

同事們都心知肚明,知道這是徐北對大家的警告。於是,大家紛紛收回視線,假裝忙起手頭上的工作,但每個人的耳朵卻都豎的高高的,都在留心著辦公室裡的動靜。

片刻後,辦公室內傳來一陣巨響。

像是什麼重型貨架或者器材倒塌在地的聲音。

大家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層緊張不安。

隨即,沒人敢再去八卦,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

自從給徐北遞交過辭職書後,蘇硯便一直沒再去過公司,就待在家裡,輔助著提交一些離職手續,以及交接工作。

他在公司多年,很多流程手續都是他一手製定的,他對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董事會的審批很快,但就在徐北這裡卡了殼,徐北遲遲沒有做答復。

蘇硯也不知道徐北是什麼意思,他懶得再去猜測徐北的意圖。

經過這幾天的獨處,蘇硯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和徐北的感情,都是他自己的一場腦補式的戀愛。

是自己先記錯救自己的人在先,也是自己主動選擇的a大,以及陪同徐北創業。

沒什麼好怨徐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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