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輪椅的主角（18）（1 / 2）
夜色幽幽，靜雅如歌。
忽而一陣劇烈的咳嗽打破了寧靜的月色。
剛咬了一嘴橘子汁的厭聞言一個不防嗆到了氣管，噴了沈嵐疏一臉——沈嵐疏顧不得臉上的橘子汁，趕忙倒了杯涼茶遞過去，又起身拍著他的後背順起了氣兒。
他一把抓住沈嵐疏的手腕，忍下喉間的癢意，抬起頭來啞聲訝異地問：「你真這麼說了？」
見他忍著咳嗽也要問個清楚，沈嵐疏心頭頗有些不是滋味。
他低垂著眼皮，半邊輪廓隱在陰影裡，修長的手指突然抬起拂過厭額頭上的劉海，露出其因憋氣而染上了靡麗色彩的麵容和泛著水光的眼眸。
心微微一動，停在額間的指腹就隨心輕柔地描過眉宇，劃過微燙的臉頰，最後落在唇角上。
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
下午在車上的那個口勿，青厭當時的舉動究竟是無意識的，還是說在醉酒中想到了誰，繼而把他當成了……哪個人？
姓季的？
嗅著縈繞在鼻端的橘子酸味兒，他默默吞下了這口醋，嘆息道：「別緊張，逗你的。」
「逗我？」厭眉頭狠狠一皺。
「我跟他們說的是我喜歡你，是我三十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喜歡，所以我在追求你，我懇求他們如果做不到成全，也別從中阻攔。」
難怪沈嵐疏的爸媽和老爺子態度的那麼奇怪——厭放開了緊攥的手腕，再也忍不住低頭輕咳了起來。
一碗涼茶送到嘴邊，他順勢接過茶碗飲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沉吟了片刻，望向坐回石凳上，正用手帕默默扌莫臉的人，沉吟了一下，說道：「所以之前在拍賣會你說的收買人心是你爸媽和沈爺爺？」
「嗯。」沈嵐疏不疾不徐地折好髒手帕，揣進褲兜，支起下巴認真而專注地望著他：「老爺子喜歡喝茶，以前他有一套專用的茶具，被玩鬧的老二無意中全都打碎了，心疼的他每次想起這事兒就想拿拐杖抽老二。
我爸這人……你看著挺正經的，那是被老爺子後來糾正過頭了，其實他骨子裡更像我奶奶，有一份追求浪漫的情調和小男人情懷，比如，他喜歡插花，拍的花瓶送給他正合適。
至於我媽……」
說到這兒，他笑了一下：「下個月是我爸的生日，每年他過生日，我媽都要絞盡腦汁給我爸送一份讓他滿意的禮物，夫妻倆都多少年了，該送的也都送完了，她正發愁，我就把鴛鴦玉扣送給她了。」
無怪乎沈媽媽那麼熱情。
厭端起茶碗掩住唇角的抽抽，抿了一小口。
放下茶碗，掃到對麵沈嵐疏一眨不眨的注視，他微微不適地別開眼，看向涼亭外的荷塘月色，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片沉默過後，沈嵐疏忽地柔聲說道：「我爸媽雖然是聯姻結合，但在一起大半輩子，幾乎沒紅過臉。
我媽工作忙，經常深更半夜才會回來，我爸總會給她留一盞燈，但她再忙，出差外地也會記得給我爸準備禮物；時下年輕人興起的各種節日，我爸也會為我媽準備驚喜……」
也不知是月色太美，還是路燈太朦朧，厭扭頭看他的時候，竟是發現他眉眼柔軟得不可思議，就連低柔的嗓音，也如春風一般，送到他耳邊拂進了他心間。
他心剛一動，就聽得對方說：「……所以青厭，你能給我留一盞燈嗎？」
「為什麼不是你給我留燈？」厭冷不丁地問。
「……那青厭，你能給我一個給你留燈的機會嗎？」
「其實……」
厭不太懂這種文藝浪漫的調調，可能是因為他所有的浪漫都餵在了打架天賦上。
不過他也不是沒眼色的人，這種環境，氣氛剛剛好，再煞風景就有點過不去了，可有句話，他憋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其實家裡保姆一般都會給主人家留燈。」
「！！！」沈嵐疏眼中柔情一滯，忽地站起來，麵無表情地走到輪椅邊，彎月要一把將人抱起來，大步往涼亭外走。
厭勾住他的脖子：「你做什麼？」
沈嵐疏目視前方：「抱你回去睡覺！」
明明聲音很平靜。
可厭愣是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愣了一愣，忽地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沈嵐疏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說：「我看你等會兒還笑不笑得出來！」
這麼好的氛圍，表白的時機也恰到好處。
可有人就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破壞氣氛也是行家！
「哈哈哈……」
他的威脅非但沒讓厭害怕，反而笑得更暢快了——連著被帶進坑裡坑了幾次，好不容易讓懶東西吃一次癟，他為什麼不開心？
舒暢的笑聲在夜色下回盪，傳到了剛從三房那看雙胞胎的四個堂兄弟耳邊，彼時老六抱怨三叔為了個外人對雙胞胎下手太重，老三出聲應和。
唯有老二沈英和老四沈茂沉默不語。
老二是覺得雙胞胎確實該給點教訓。
老四不說話，那是因為打雙胞胎的是他親爹，他親爹親自動手收拾弟弟們，他還能攔著不成？
突然聽到笑聲，倆人連忙住嘴，一個對視，便心領神會地循著笑聲堵在了回廊的盡頭。
在昏黃的路燈映照下，一個高大身影抱著個肆意發笑的人踱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