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坐輪椅的主角(23-2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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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去而復返的沈嵐疏能這麼放低身段,臉色微沉的季星野緊張地看向對麵的厭。

厭鐵青的麵色有所緩和。

感受到衣擺的拉扯,低頭就見沈嵐疏垂著腦袋,精心打理的大背頭散落了幾縷搭在額頭,看起來像隻打輸了架的大狗子,忐忑又卑微地認著錯,仿佛在乞求主人的原諒。

而認錯的嗓音甕聲甕氣的,還帶著點鼻音。

像是偷偷哭過一樣,聽著懨懨的。

隻是一身不合體的服務員製服又將他健碩的身軀崩得死緊,緊到稍動一下似乎就能把布料崩裂,看起來可憐又可笑。

厭一把揮開他捏在自己衣擺的手,眼神冷厲,透著強行抑製下去的怒氣,抿唇不發一言。

他的怒氣被係統的剖析勸得消去了大半。

但原則底線不能丟,兩人在一起還沒多久,就開始伸出不安分的手管控他的社交,要是任由其繼續下去,是不是就會愈發肆無忌憚地開始掌控他的人生,驅逐他身邊所有人,直到最後成為沈嵐疏一個人的所有物?

被拂開手的沈嵐疏心『咯噔』了一下。

剛才一出包間他就後悔了,他年紀比青厭大,行為卻不比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成熟多少。

作為男人,在外多少也要點麵子。

自己這麼緊追不舍不說,還當著季星野的麵無理取鬧,讓青厭在昔日竹馬麵前落個沒臉,也不怪青厭生氣。可讓他回頭……青厭那番話把他說得跟變態一樣,這讓他有些難過,拉不下臉。

正糾結著,還是李森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老板,要不要讓餐廳安排服務員進去服務?

服務員?

包廂?

青梅竹馬,孤男寡男?

還疑似有過一段的舊情?

又跟自己吵了一架!

這跟把機會親手送給不安好心的季星野有什麼區別?

沈嵐疏繃不住了。

臉是什麼?

要臉男朋友可就沒了!所以他就厚臉皮地回來了!

沈嵐疏暗搓搓地瞄了眼頭頂之人的神色。

卻隻瞟到對方半截緊繃的下頜,看著像是怒氣未消,修長的兩指便再次捏住雪白的衣擺,輕輕地晃了兩下,賣乖放輕了語調,繼續示軟:「我不分青紅皂白就懷疑你是我的錯,也不該無理取鬧,是我小雞肚腸心月匈狹窄,沒有給予你充分的信任,這是不對的,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就是能不能別生我的氣?」

這一番自我總結倒是有了幾分認錯的態度。

厭動了下唇,還沒出聲。沈嵐疏心一橫,忍著羞恥就又開口了:「求你了老攻,別生我氣了,我知道錯了。」

「……」厭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懶東西的臉皮。

可見證了全程的季星野就像是喉嚨被什麼東西掐住了一樣,半點都發不出一點聲音來——沈嵐疏給他的印象是神秘且高高在上的,他不相信這樣的人會是真心待青厭,可這一刻,他做了半個月的心裡建設突然就分崩離析。

這樣的人都能屈能伸。

可笑的是先前自己為了要不要來京追回青厭,竟然猶豫了足足半個月,也做了半個月的心理鬥爭。

他好像輸了。

可他不甘心。

十幾年的情誼難道還比不過跟沈嵐疏這不到一個月的感情嗎?

季星野收拾好心情,無視蹲在地上的沈嵐疏,彎著唇對厭輕聲說:「青厭,我剛才說的你考慮得怎麼樣?」

厭正彎月要想把不斷扯著他衣擺的人從地上拉起來。

跟懶東西的矛盾是家事,沒必要叫外人看笑話,聞言剛拽住對方的手臂一用力,隻聽『刺啦』一聲,衣服肩關節的縫合處應聲而裂。

沈嵐疏身上的衣服實在太緊了,仿佛是崩到了極限。

氣氛凝固了一瞬。

沈嵐疏麵不改色地借著厭的手從地上站起來,又是一聲『刺啦』,一陣涼風穿過褲襠,他的臉突地裂開了。

厭本來還想著這家餐廳製服的質量也太差了。

眼前一晃,一道人影如離弦的箭沖出包廂,竄進了對門,啪地一下關上了門,不多時,李森帶著衣服敲開了對麵的門。

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的厭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青厭?」

「嗯?」厭收回盯著對門的視線,終於把目光分給了季星野。

對方雙手交握在桌麵,指節在包廂頭頂燈光下微微泛白,眼中看似含著笑,卻又似乎藏了點別的情緒,他恍然回神:「你剛才說什麼?」

「你……」季星野想說『你願不願意跟我回榕市』,可他親眼看到沈嵐疏是怎麼惹怒青厭,又是怎麼讓青厭從盛怒到大笑,他不由地自我懷疑,青厭真的會跟自己走嗎?

他認識的青厭似乎從未真正的生過氣。

好像也從來沒有笑過,更別說能笑出聲。

他記憶裡的青厭總是一副冰冷孤傲,寡言冷情的模樣,就好像世上沒什麼事能讓他開懷大笑,也沒什麼事能讓他難過,就算是阿爺去世,對方也隻是躲在無人的角落偷偷落淚。

「青厭。」

他垂下眼皮,猶豫了一下,啞聲說:「我、我喜歡你。」

「喜歡我?」厭歪著頭不解地看著對麵的人。

燈光映在他瓷白的臉頰上,仿佛鍍了一層光。

季星野沒忍住抬起了眼皮,印象中常年籠罩著一層陰霾的眉眼舒朗而清亮,還帶著淡淡的疑惑,「可我們不是說好做一輩子兄弟的嗎?」

一輩子兄弟?

季星野交握的手一緊,又聽到對方說:「而且,我現在有男朋友。」

厭說著,坦然地抬起戴著鑽戒的手。

紅色的鑽石在燈光下如一顆流動的鴿血,生動瑰麗,襯得他手指上的膚色更加透亮——饒是季星野事先已經有了準備,看到他大方地露出手上戴的鑽戒,心還是被刺了一下。

被這一刺激,他突然神色激動了起來,「你不是也喜歡我的嗎?我十八歲生日那晚,你在醉酒的我耳邊說的。」

「你那晚聽到了?」厭將目光從鑽石上挪向季星野,麵露詫異之色,心中卻不是很意外。

哪那麼巧。

他用餘光瞟了下門外的人影,薑青厭剛偷偷說了喜歡,季星野扭頭就帶了個女朋友?

不過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從小一塊長大的兄弟,直接拒絕怕傷了彼此的感情,就以那種方式來拒絕——厭猜測得更深入一些,季星野當初約會都要帶著薑青厭,除了提醒薑青厭自己是直男,也是在貫徹自己直男的人設。

說起來,季星野頻繁換女朋友,也是從這件事後才開始的。

而季星野麵對厭略帶意外的眼神,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

當年他不想傷了跟青厭之間的感情,隻能以交女朋友的方式來委婉表達自己的性向。

至於約會帶上青厭,他分不清到底是去哪都要帶上青厭的習慣使然,還是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懵懂的感情,隻是自己不想承認。

現在看來,也許是後者。

他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難掩痛苦地低下頭,啞聲道:「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厭不是薑青厭,所以無法感同身受,而且真正的薑青厭已經被世界意識收回去了,也聽不到了,「『我』喜歡你的時候,是自願的,你不接受是你的權利。現在我『走出來』了,有了新的感情,我希望你也尊重我。」

可季星野還是有些不甘心,猛地抬頭問:「難道就沒有一點機會嗎?」

「沒有。」厭很直白:「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你依然是我的好兄弟。」

「好兄弟?」這是他再次見到青厭後,對方第二次強調。

他恍惚想起自己曾經也是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對青厭說『媳婦兒,咱們永遠都是好兄弟好哥們兒』,原來,被喜歡的人這樣拒絕,心是這樣的痛。

他不過才聽了兩遍,心就像是被人用刀捅了一樣,疼得他臉色煞白。

那聽了幾年的青厭又是個什麼感受?

他勉力勾起唇角,想送給曾經默默喜歡過自己的人一個微笑。

隻是嘴角才剛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眼眶忽然一酸,一滴熱淚奪眶而出,悄無聲息地砸落手背上,燙得他心一顫,隨之淚腺就像是打開了閘門,無數熱淚奪眶而出。

他不想在青厭麵前這麼失態。

可他控製不住,因為他從沒有哪一刻像此刻這樣清醒——他失去了青厭,徹底的失去了。

他以為他能把人追回來。

他以為隻要他回頭,青厭就還在。

可這些都隻是他以為,事實是他早就把那個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隻要一扭頭就能找到的媳婦兒弄丟了。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清醒認知。

「你……」

「對不起青厭,我忘了還有點急事需要去處理。」季星野忽地站了起來,打斷了厭的話,看也不敢去看一眼,背過身說了這麼一句便大步走出包廂。

拐彎時肩膀撞了個人。

他低低說了聲抱歉,旋即匆匆離開了餐廳。

被撞的沈嵐疏神清氣爽地扌莫了下肩膀,瘋狂上揚的唇角都快咧到了耳根,這時一道幽幽的嗓音從包廂裡頭傳到他耳邊——

「都聽完了,還不進來?」

「……」嘴角的笑容緩緩凝固,片刻後,他揉了一把臉,不叫自己看上去太過得意,才吸著一口氣,踏進包廂。

包廂裡的吊燈揮灑出絢麗的光輝,映在他不自然的臉色上。

他隨手帶上門,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走到季星野方才坐的位置上坐下,「青厭,談完了?」

「你不是都聽到了嗎?」厭輕嘲道。

「……我錯了,我不該偷聽。」

怕自家男朋友生氣的沈嵐疏雙腿一軟,直接跪到厭麵前,一把抓起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滑動了下喉結:「要是心裡還有氣,你先打我消消氣?」

厭沒有動。

隻是垂眼望著麵前的男人。

英俊的臉龐線條分明,五官深邃而立體。

他仰著頭,燈光照進他忐忑的雙眸,可在他深深的眸底,一抹掩飾不住的喜悅在悄然盪漾——覆在他臉上的手忽地一攏,伸出兩指捏住他腮邊肉,往外一扯:「好了,起來去喊服務員,我餓了。」

說完,收回了手。

這就完了?

沈嵐疏起身按了服務鈴,點餐,一塊用過晚餐,直到出了餐廳坐在回別墅的車上,他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相信,一絲明顯的不安也漸漸浮上心頭。

望向倚在椅背上小憩之人。

車廂光線昏暗,隻有車窗外偶爾掠過的街燈晃過他的側臉,卻因太短暫而晦暗不明,讓人始終猜不透他精致的麵孔下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心情。

他放下不久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先前的行為青厭說他像個變態,他不由深思地想,真的像變態嗎?

換位思考,如果自己在跟朋友吃飯,青厭也像他那般裝服務員闖進來,還不分青紅皂白地懷疑自己是在跟別的男人約會——他完全沒法想象。

因為隻要一想,漫天的委屈都快淹沒了他的理智。

那就換個人,如果是江眠跟朋友吃飯,她未來男朋友假扮服務員闖進來,還懷疑她出軌,以江眠的脾氣,當場分手都是輕的。

這麼一想,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嘶』。

動靜驚動了厭,厭撩起眼皮,瞥了他一下:「怎麼了?」

沈嵐疏沒有說話,卻是伸出雙臂扭身把人抱到自己的腿上,摟住他的月要,順勢俯身把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悶悶地說:「對不起青厭,我沒有尊重你,對你也不夠信任,你生我氣是應該的。」

聽完的厭錯愕了一瞬。

這一層他還真沒想過。

生氣僅僅是因為沈嵐疏的行為冒犯了他的底線,讓他想起了被鎮壓的那三千年裡,一日堆積一日的窒息和憋屈感——但經沈嵐疏這麼一總結,他終於明白了憋屈感從何而來。

不夠尊重,也不夠信任。

讓他覺得沈嵐疏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物』來占有。

「那你以後還犯嗎?」知道反思,厭的語氣也好了點。

「我要是說不會,你肯定不相信,我自己也不太相信……」

說到這兒他沉默了一下,如果再出一個季星野,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故態復萌,嚴防死守。

但他的行為讓青厭不舒服了,這很容易影響倆人的感情,他得改,所以他認真地說:「青厭,我收回我之前的話,我對待感情確實不夠成熟,甚至還不如二十來歲的小年輕。

但我有一個小年輕沒有的優點,那就是多幾年的人生閱歷能讓我在冷靜下來後快速分析,並進行反思,從而吸取教訓。感情都需要磨合,而這個磨合就是在不斷試錯並改正,我希望在試錯的過程中,你能給我這個改正的機會。」

話說的很好聽。

但仔細品,就會發現,他這一番長篇大論提煉出來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我知道錯了,但我可能還會犯』。

但厭也知道這是懶東西刻在神魂裡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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