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酆都大帝三十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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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車子停在距離超市有點距離的地方,兩人步行往超市的方向去。

這村子也真的是安靜,往下走的過程中,愣是沒怎麼看到有人在路上走動。

「……這村子怎麼那麼像死村?」沈睿壓低聲音說道。

不過在他話剛落下不久,他們盯著的超市外停著的三輛同樣外形的卡車就亮起了燈。超市有人開始往外搬蔬果、肉類和零食這些物質……

周元認真看了,發現三輛車搬運的食物物資都是同樣的。

物品裝載後,兩輛車忽然同時啟動,開出了超市大門。

就在周元他們以為這些車會走同一個方向時,車忽然兵分兩路而去了。

「這麼晚,這是去哪兒?」沈睿覺得不對勁。車輛開去的方向,並不是出下遊村的方向,所以隻能是沿著山裡頭的冰川路線去了……這麼晚,往本應該沒什麼人的冰川裡運送食物,給誰?

「我們跟上去。」

兩人往停車的方向跑去,啟動車子,沈睿詢問周元:「阿元,跟著哪一輛?」

周元想了想,指著朝他們之前要去的老虎山那條路線的方向說:「這輛。」

路不太好走,超市出來的那輛車開得不算很快。

沈睿他們怕靠太近會被發現,遠遠尾隨著,車燈都不敢開。

沒走過的路,坑坑窪窪,一路在顛簸,就這樣跟了一個多小時,前麵那輛車終於停了下來。

看著前方的車尾燈滅了下去,兩人立刻停車。

在距離他們上百米的位置把車停下。

冷風凜冽,在山穀裡回響。沈睿打開手機照明看向四周圍,四周很多夾雜著石塊的冰塊,夜裡看不出顏色,但沈睿覺得應該和周元給自己看的那戶外主播拍的冰藍色的冰川並無太大差別。

大晚上把食物送上來,難道這裡有其他成團的旅遊客在露營過夜?

「阿元,你跟著我。」沈睿打頭陣走在前麵。

在冰川裡的路並不好走,石頭都被長年累月的冰川流水給沖刷的滑溜溜,腳放上去好似踩在冰塊上缺少著力點。兩人小心翼翼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了停放超市那輛車的地方。

發現除了車在,人都不知所蹤。

「人……去哪了?」沈睿壓低聲音詢問周元。

周元認真打量著四周,勉強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著四周圍的環境。這片地區不是融水形成的坑,就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洞,好似並沒有任何有過人為作用的建築物。

人是從這地兒下車的,那輛皮卡車是最好的證明。

前方傳來潺潺流水聲,聲音有些大,水流往下沖擊的高度應該不會太矮。

周元拍了拍沈睿,用手指了指前方,他打算過去看看。

沈睿有默契地將他護在身旁,壓低聲音說:「路滑,你小心。」

那流水聲傳來的位置並不太遠,兩人往前走了不到三分鍾就到目的地。打眼去看,眼前是一條階梯式的瀑布,從他所在的位置看,他們應該是處於第一階瀑布,水都是從更高的地方往下沖刷,然後順著看不見的溝渠,從這山脈地下各種復雜的支流悄無聲息的浸染這片山脈。

左側是一個瀑布,右前方是一個小高坡,周元估量了下,從這裡爬上去,估計比爬垂直往上的高山還要難,因為在手電筒裡映照出來的高坡表麵都是透亮的冰層。

沒冰鎬,沒支力點,爬上去不是廢腿就是廢命。

周元壓低聲音說道:「人應該是在停車點附近,不是在坑,就是洞。但我們如果貿然去找,容易招惹他們注意。我們先回去之前的地方等他們出來,就知道他們是從哪兒把物資給帶進去了。」

沈睿覺得有道理,但這有很大的風險,他們的車就在這條路的回程路上,等他們出來開車離開,必然會發現他們的存在。沈睿壓低聲音說道:「阿元,你先往回開車,我在這邊等著,到時我再給你電話。」

周元抬眸看了他一眼,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並不多,因為送物資的人分分鍾都會出來。

「你把車開回去,我在這邊等。」周元輕聲說道。

沈睿怎麼可能讓他一個人留在犄角旮旯的地方裡,沉著臉表示拒絕。他把車鑰匙塞到周元手裡:「聽話,我在這裡守著,你開車先回去等我,到時候我給你電話你來接我。」

周元站起來把鑰匙塞到他口袋裡,語氣堅定:「阿睿你回去,就把車開到我們來的時候另一條小路的拐彎點,就是距離這裡不太遠的那個位置,在那兒等著我。」

沈睿拉長臉,頭一次覺得開車過來是累贅。他知道周元性格,決定的事很難再被人左右。他深吸口氣,湊到他跟前伸手把他的羽絨服拉鏈給拉到脖子上,將自己口袋裡的糖果塞他口袋裡。

啞著聲說:「什麼都不要乾,找個地方藏起來,把手機給調靜音,然後聯係我。」

周元點點頭,乖巧應道:「你回程也要注意安全。」

車子奔向夜幕裡,駛向了來時看過的那條小路,熄火停好。

這地方處於兩山脈之間的穀溝,隻要他不出聲,黑暗就是最好的保護色。

不能開燈,坐在車裡,四周一片寂靜,隻餘寒風獵獵,似是萬鬼奔騰,張牙舞爪嘶吼嚇人。

沈睿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看,屏幕黑了又點亮,不斷重復。他把車停在這小路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了,時間越長,他就越心慌。拿著手機的手有些微微顫抖,給周元發送信息:「我現在去接你?」

那邊卻很快傳來回信:「暫時不要。」

沈睿還想和他聊多幾句,但怕持續的手機亮屏會暴露了他的存在,生生忍住了。

時間在流逝,沈睿不知數了多少隻蘋果出來,還沒見到那輛皮卡往回返。寒風也吹不走他心裡的煩躁,捋了一把頭發,還是忍不住給周元發信息:「我過去?」

這回他等了許久,也沒見手機有信息提示。

三十秒、一分鍾、一分半鍾、兩分鍾……他盯著手機過去了五分鍾,手機還是更很安靜,仿若死機那般。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握著手機的手卻微微發顫。

想打電話過去,但卻不敢輕舉妄動。

沈睿頭一次覺得不對勁,渾身上下都不對勁。這種不對勁就如同原本在炙熱跳動的心髒,忽然悸動了下,接著節奏開始變了,慢了下來,一種心律不齊的驚慌感便伺機而動,滿漫延全身。

他伸手進口袋裡想要拿顆糖來緩解下這種情緒,可手扌莫了個空,這才反應過來離開之前把所有的糖都塞給了周元。又覺得呼吸有點困難,乾脆把車窗都給全部拉了下來,山裡頭的寒風立即侵襲而來。

他對自己說,至多再等十分鍾,十分鍾沒回就立刻開車過去。

手機亮了下,蹲在大石塊後邊的周元低頭看了眼手機,解鎖屏幕回沈睿的消息:「等我信息。」

原本安靜的山裡頭,忽然傳來腳步聲。接著周元看到兩人在距離他五六米外的一個看似隻有半人高的洞口裡矮著身子,半跪著爬了出來。

「呸,每次過來都得討價還價,下次我就給挑些中等果當優等果賣給他們,讓他們壓價!」一高大男子從洞口爬出來後,朝地上淬了一口唾沫,拍拍身上沾的泥巴。對尾隨他身後爬出來的人說:「走吧,今天在裡邊還耽誤了些時間,困死了,趕緊回去睡大覺。」

在後麵出來的男人將手電筒給關上,抖擻了下大衣,朝皮卡車走去,「麥大東,你就張嘴比你下邊發情的時候硬。我說你跟著我那麼久了還不懂事,下回再亂說話,我第一個先弄死你。」

周元認出來,後邊那男人是白天他才見過的超市老板。

那超市老板走到了皮卡車前,手搭在門把手上,忽然停住了動作,往四周看去。

叫麥大東的男人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見那人遲遲沒動作,看著他疑惑:「怎麼站著不動?」

周元微眯雙眼,把手搭在褲縫處放槍托的地方,定定地看著那男人。

超市男微微低頭,再抬頭時候彎嘴一笑,拉開車門,坐了上去:「走。」

皮卡車重新啟動,往來時的路開了出去。

見車尾燈徹底消失在視線裡,周元才從石塊裡走了出來,停住腳步,周元站在洞前把手機裡的短視頻軟件給打開。在來之前的一些時間,他研究了許多短視頻軟件,打開了一個直播時會便會即時錄播上傳雲端數據庫的直播軟件。

那短視頻直播平台即使在直播期間忽然斷線被關,也具有回放作用。

周元看中的就是這回放的作用。

軟件打開後,周元開始往下走,他盡可能把四周的情況都給攝進鏡頭裡。

那洞口小半人高,身材高大的人需要半跪著爬著進去。進去裡邊也不見洞變大,往前矮著月要身走了接近十米,就在周元懷疑超市老板那兩天是不是他幻覺的時候,前麵出現了一條斜向下的小道。

小道上挖了階梯,往下走了幾步,空間就變大了許多。周元盡可能讓自己的任何動作夠輕,借著手機的燈光緩緩往下移動,越往下,一股硫磺味就撲鼻而來。

夜貓子的人很多,很多刷到他直播的人,開始留言。

「這是哪兒?」

「哥們,這是洞裡?」

「刺激,半夜去爬山洞,不過這山洞怎麼有些奇怪……」

小道往下走了大概三十個台階,就出現了一平台。周元把手機攝像頭對準平台,手機錄像具有夜視功能,所以即使是黑漆漆的環境也比肉眼看得更清楚。

平台前邊是一條有過人工開鑿痕跡的長通道,通道是斜向下,在微弱的手機燈光下,能看出那通道下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而通道洞頂上被裝了纜索架,靠邊的位置還停放著一個升降用的纜索鐵凳。

不過很可惜,這一切都被一倒安置在通道前的大鐵門給攔住了去路。鐵門是粗壯的鐵管焊接出來的,結實密集,而且門上還很警惕的鎖上了三把鎖。

外麵的人很難進去,裡麵的人插翅難逃。

他盡可能把鏡頭對準這山洞裡的任何一個細節,盯著直播屏幕看,發現觀眾越來越多。

「我草……這地方是一個礦場吧?」

「夜裡探礦場?」

「這如果是一個礦場,也太簡陋了吧?我以前在礦場工作過,這地方的纜繩架構好像很粗糙啊,而且看下降的通道裡並沒有貼任何有關危險警示的告示牌,不正規啊,被查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門鎖著進不去?」

「主播,這是什麼地方啊,是什麼礦場,你能想辦法進去看看嗎?」

周元掃了眼留言,繼續把鏡頭對著那長通道,走到鐵門前,伸手正要去扌莫鐵門上的鎖,忽然一陣疼痛從月要身處傳了過來,他被身後的力量一腳踹到鐵門上。

身體於的鐵門的撞擊在山洞裡發出了巨大的回響。

周元立即去扌莫褲縫裡的槍托袋,想把它拿出來自衛。但身後的人似乎不打算給他機會,又一腳踹了上去。疼痛感讓周元一時間失去了任何的戰鬥力。

那腳踩在他後背上用力地碾了碾:「跟著我們過來?」

身體被壓著看不見來人,不過周元聽得出他的聲音。

是那名叫做麥大東的男人,他似乎熱衷拳上的力量,又使勁踹了周元一腳,說:「不會又是什麼探險主播之類的家夥吧?這是什麼地方,你竟然敢跟蹤我們過來,真是要刺激不要命。」

周元喘著粗氣,覺得自己可能要折在這裡了。他嘗試把手機的手機轉個方向對著身後的人。

可他剛把手機給翻個身,那聲音再次暴跳如雷地響起來:「我草,大軍,這家夥在直播。」

接著一隻腳一把踩了周元的手上,剎那的痛感讓他的手失去了力量。手機被奪走,但也沒繼續停留,就被麥大東給摔到洞壁上,「哢嚓」聲屏幕碎開的聲音在這通道裡響起來。

還來不及喘口氣,他就被人從地上扯著頭發揪了起來,翻了個麵,手電筒的光就往他臉上射了過來。

「是你?」另一個一直沒怎麼出聲的男人開口。

強光打在的眼上,周元隻覺得四周在光亮中漸漸變得黑暗。叫大軍的超市老板勾嘴笑了起來:「來自城裡的老板是嗎?老板好,老板真夠刺激的跑來這地方。不過,你那朋友呢?導遊呢?」

周元閉了閉眼,沒回他。

「大軍,要把他交給下麵那些人嗎?」麥大東又甩了周元一個大耳光,「要不是為了抓你,我現在都差不多回到家去睡女人了。」

大軍笑了起來,不過那笑聲聽在周元耳裡,卻是冷血無情。

他說:「你大腦被驢踢了,送下麵去乾嗎?下麵的人會送錢給我們?我們送去月亮山那邊去,他渾身上下都值錢呢。之前因為那好事的主播的事影響,已經有一兩年沒來這些發財肉了。」

「大軍你真天才啊,對對對,現在送過去。」聽到能掙大錢,麥大東眼前一亮,從口袋裡掏出了準備好的尼龍繩,將周元的手和嘴巴都給綁住。然後對大軍說:「走吧,我們這會兒這裡有動靜,下麵該派人上來看了,到時候到手的金元寶就要飛了。」

大軍「嗯」了一聲,和麥大東一起將周元給半拖半拽給帶出了那山洞,合力搬了幾塊石塊塞住了那小洞口,然後熟稔的在洞口上糊從周邊挖過來的雪,偽裝成這是一個實心的石塊。

做這一切,把周元塞在了皮卡車的後座裡,揚長離去。

距離收到周元那條「等我信息」的消息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分鍾了。

這二十分鍾他分分秒秒都在坐立不安,再大的冷風也吹不靜他心裡泛起來的恐慌。

不應該讓他留在那裡。

上一次從水缸裡把他拉起來的恐懼感覺再次漫延全身,而且還越發洶湧。

等不了了,他啟動車子,正要發車。

可山穀裡卻忽然傳來一陣車引擎發動的聲音,不過一兩分鍾,他就看到那輛運送貨物的皮卡車開著遠光燈從他麵前不遠處駛了出去,然後在他麵前揚長而去了。

沈睿立刻抄起手機給周元撥號過去,可那關機的聲音如同悶雷在他心裡敲擊,不安感越發強烈。

車子啟動後,立即往山裡頭疾馳而去,握著方向盤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沈睿咬著下唇,眼眶紅了一圈。

身為刑警大多都有一些遇事時的預感,這是唯一一次,他希望那種脫離了控製的慌張是他自己多想。

原本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沈睿用了不到二十分鍾就到了。

沖下車的那瞬間,他看著四周漆黑一片的雪山,張了張嘴聲音卻被黏在了喉嚨裡,好不容易壓低聲音喊了出來,卻顫栗不已,「阿元,阿元你在哪兒?」

瀑布聲夾雜著他的聲音在這山穀裡回響,卻無人回應。

沈睿慌了,拿著的的手電筒在這片區域裡盲目地尋找目標。因為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位置,所以他不敢持續發出聲音,隻能壓抑著自己的驚慌情緒,頂著雪山裡的刺骨寒風去探這裡的洞口。

雪山裡的坑坑洞洞實在太多,他隻能一個個湊過去看,這是一種最沒效率卻是他目前唯一能做事。

但盲目的尋了場差不多一個小時,依舊沒找到那看似能進入的入口。

他癱坐在地上,有些絕望……

沈睿強迫自己趕緊冷靜下來思考如何是好,可慌亂的思緒叫他止不住發抖。

在哪兒?到底在哪兒?

冷靜,沈睿你必須冷靜下來,求你冷靜下來!

深吸幾口氣,他閉上眼,想起了他們這趟行程為何而來,大腦裡就浮現了一個場景。

超市!

車是從超市過來的。

超市的老板,一定知道入口在何處!

來不及多想,在這裡多待一秒他都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立即沖回車上,驅車往村子裡開去。

大軍把車開回了超市,要回超市處理點事再出發。

麥大東留在車裡盯著周元,看著看著,就覺得周元的臉真不錯,竟想要動手動腳起來。可順著月要身往下扌莫,忽然手裡扌莫到一硬邦邦的東西,他眉頭一皺,把羽絨服給拉開,就看到了綁在大腿褲縫裡的槍袋。

看到槍的那一刻,麥大東也是慌了,瞪大眼盯著周元看了好一會兒,反射神經有些慢的他忽然驚叫了起來,「你……你……你他媽的是條子?」

周元渾身上下被多處踹傷導致骨折,疼得臉上一直冒汗,再加上被綁著,根本動彈不得。

「媽的,聽大軍說你還有一個同伴一起過來,也是條子?」麥大東罵罵咧咧,抬手又粗暴地砸了一拳在周元的臉上,那一拳打的很重,周元的眼眶都被砸出了血,疼得卷起身子。

麥大東是動手不動腦的貨色,看著眼前這場景也是慌的不行,想著周元被五花大綁了起來,根本沒可能逃走,扯下周元的配槍,隨手將一件放在車後座的衣服罩在他臉上,打開車門就往超市裡跑,想盡快把這事告訴大軍,讓他來決定如何處理善後。

麥大東離開後,車裡就安靜了下來。

周元咬住下唇,努力伸展自己雙腿,可就怎麼隨便一動,就感到渾身如同散架了一般,疼得心肝脾肺都在發顫,額間不斷冒出冷汗。

他清楚知道自己身體目前的情況,想要安全逃脫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他不甘心。

還不能死。

還有事情沒做完呢……

就在他腳碰到車門,門忽然被打開了,周元頓時心如死灰。那開車門的人攥住了他的腳,就在他認為要被摔出車外時,身體再次被人粗暴地用力往車內推進去,緊接著他聽見車門關上的聲音。

車裡再次隻剩下他痛苦的呻吟聲。

可還來不及喘息,車門又再次重新被拉開,麥大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大軍,還要送過去嗎?」

超市老板確實是沒料到他會是警察。可事到如今人也給綁起來了,打也打了,要出事橫豎也會跟著栽跟鬥,何必要去操心未來是吃香喝辣還是挨槍子的事。

他嘴裡叼著根煙,用力吸了一口,將煙霧吐在空中,眼神凶狠毒辣地盯著車裡躺著的那個要死不活的人。將煙往地上一吐,陰惻惻地說:「又不是沒遇到過條子。放心,沒證據查不到這裡,查到這裡還能怎麼樣,人都沒了,死無對證怕個毛。而且在這裡他們也逃不出去。」

說著坐進了車裡,罵麥大東:「你個孬種,怕個球,趕緊給老子上車,換錢去!」

麥大東雖然夠狠毒,但畢竟膽子小,所以壞事都不敢第一個沖上去做。聽到大軍的話,就好像吃了定心丸,樂嗬嗬地搖著屁股上了車,「看他那細皮嫩肉的,應該能換挺多錢。」

「廢話。」

車子點火啟動,在超市門前竄了出去,往下遊的方向開去。

沈睿回到依噶村那家超市時,已經接近淩晨兩點了。

他著急地沖到超市前拍打那上鎖的大鐵門,「哐哐」的敲門聲在黑夜裡如同驚雷,發出怒響,可卻如同石落大海,在這一帶發出無力的回響,根本無人回應。

沈睿不甘心,繞到超市後區,三兩下從高牆上跳到後院裡,進入搜尋。

可在超市裡尋了一圈,發現人影也沒一個,更沒有人留下來看管貨物。不過沈睿發現這超市在隱秘的角落裡都安裝有攝像頭,他認為將監控裡的錄像取證出來。

當晚超市是開出了兩輛皮卡車,另一輛有沒有返回他不知道,但他和周元跟蹤過去的那輛一定是回來了。可在超市裡並沒有看到那輛車的存在,要麼就是回家休息了,要麼就是逃了。

這地域不比他們管轄所在的地方知根知底,這裡地廣人稀,有時候怕是同一個村子裡的人,一輩子可能也沒見過幾次麵。與這裡的復雜地形地貌成正比的是這裡的人,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沈睿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掏出手機再次給周元的號碼撥號過去,可那雙止不住發抖的手出賣了他的慌張。手機另一頭依舊傳來「暫時無法接通」的機械式聲音,他一遍遍聽著,有些崩潰。

不該把他留在那裡的。

說什麼都不應該讓他留在那裡的。

他蹲在超市門口,丟了神似的,捂著臉一動不動。就在這時,一陣激烈的鈴響聲劃破了這駭人的黑夜。沈睿驚了一跳,連忙看向手裡的手機,他以為是周元,可手機卻顯示是魏茸的來電。

「老大,你在哪兒?」手機剛接通,魏茸有些急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淩晨兩點多魏茸還沒休息,一定是有問題。沈睿心有疲憊地問道:「李兵兵那邊出事了?」

「老大,李隊沒事,度過危險期了,醫生說明天大概率就能醒來。你先告訴我你在哪兒?是不是318國道那邊隆安嘎市的地界裡?」不像以前打電話都會扯些有的沒的,魏茸語速極快直入主題。

沈睿現在心思即使再不在這上麵,也知道情況不對勁,更何況魏茸能夠報出他所在的城市。

「是在隆安嘎市。」沈睿應道,「你怎麼知道?」

這回魏茸有些繃不住了,聲音霎時間猶如被大水覆蓋,再出聲的時候帶著濃重的鼻音,「老大,我和你說件事情,我也是剛知道的,就在兩個小時候前,直播平台出現了一個直播,直播的賬號網警調查了下,發現是以周隊的信息注冊的,直播的時候也出現了地理定位地址,就在隆安嘎市。所以我就推測你們現在就在隆安嘎市裡。」

「你說是周元?」沈睿紅著眼急迫地詢問。

兩個小時候前,就是他候在出去路上,而他蹲守在冰川瀑布溶洞那個時間段。

「老大……你先看看手機,我讓許笑歌把那直播的回放給你發過去了。」魏茸說,「這直播一下子就竄上了熱搜去了,是我們局裡的網警兄弟先發現的,然後立刻聯係了平台,把他賬號的直播回放給暫時關了,但不妨礙已經有很大一批人給下載了下來到處流傳……」

沈睿趕緊回到車裡,兩手顫抖地點開了微信,就彈出來好多條信息。

他直接找到許笑歌的頭像點開,就看到發送過來的視頻。他深吸口氣點開視頻,剛進入鏡頭的是一個還沒有小孩高的小洞口,接著鏡頭就進入了洞口裡,很黑,但因為手機的紅外夜視功能,還是能看清楚裡邊的情況,是個需要矮著身體移動的空間,然後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沈睿。」

聲音很輕,幾乎就是貼在手機上說出來的話。

聽著周元的聲音在視頻裡傳出來,沈睿手抖得更厲害,他還在期待接下來的話。可周元就叫了一聲他名字,就沒再出聲了。鏡頭繼續挺進,看視頻長度應該在那狹窄的空間裡待了有接近十分鍾之久。

接著視頻忽然一抖,鏡頭對著一條向下的長坡道,順著這坡道往下移動,就像開了新世界大門,空間瞬間變大了,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通向地下不知多少米,洞頂裝了簡易纜繩移動索道裝置的長道。

以及長道前那扇厚實的大鐵門。

回放的錄像裡,把直播時的粉絲留言也給同時錄入進來了。

很多留言都指向這是一個礦洞的存在,而且還是一個看起來不算太正規的礦洞……

對於是不是礦洞,沈睿的心思暫時不在這裡,他忍著不去拉視頻的進度條,就怕錯過分分秒秒能夠聽到和看到周元可能會出聲的可能性……

手機通話並沒有關,魏茸能夠聽到沈睿看的視頻的聲音,她估扌莫著進度條,說:「老大……」

話剛落下,鏡頭一陣晃動,能聽得一聲巨大的「哐」的聲音,鏡頭就從鐵門的縫穿到前麵,能看到正對著鏡頭的是一張熟悉的臉。此刻那張臉被身後忽如其來的沖擊力給撞到鐵門上。

沈睿手上的青筋瞬間暴起,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能看明白,有人從周元身後猛踹了一腳,將他重重地撞到鐵門上。就在周元想要轉身反抗時,鐵門又再次發出悶響,他又被用力踹到鐵門上,接著視頻有聲音傳出來:「跟著我們過來?」

「大軍,要不是我們忘了把這洞口給堵住再回來,怕是還發現不了他。」一個男人惡狠狠地說著,視頻裡就出現了一隻拳頭砸在了周元的腦袋上,「不會又是什麼探險主播之類的家夥吧?這是什麼地方,你竟然敢跟蹤我們過來,真的是要刺激不要命。」

說著又連打帶砸的往周元身上招呼。

直播窗的屏幕都炸了,粉絲留言一下子竄到了幾百條。

——主播不會偷拍被發現抓住了吧?

——天啊,這樣踹人分分鍾會踹死人的。

——報警,大家趕緊報警,再遲些我就怕這主播要完犢子了……

畫麵一個個往沈睿心髒裡炸開來,在視頻裡罵罵咧咧的男人上前掐住了周元的後脖子,忽然像是發現了驚天大事一般,驚叫了起來:「我草,大軍,這家夥在直播!」

接下來的場麵混亂又血腥,就聽到一陣拳打腳踢聲伴隨著「哢嚓」聲響起,那叫大軍的男人說「把他給帶出走」,然後視頻徹底黑了下去。

不到二十分鍾的視頻,沈睿覺得自己像是看了一生那麼漫長。

「老大……」聽到那邊沒了聲音,魏茸小心翼翼地喊了句:「老大,張局也給我們來電話了,青州臨時成立特案調查組正趕過來,應該明天會到濱海。我和濱海這邊的兄弟正往你們那邊過去……」

她沉下聲,極其冷靜地說道:「老大,我知道你現在很著急,但你一定要冷靜,那視頻的最後可以確定周隊暫時應該是沒事的,我們現在也已經聯係了隆安嘎市的公安局,所以現在很需要你給我們提供具體地址,好方便我們想辦法調取可用的監控數據……」

「依噶村。」沈睿立即回道,「我們就在依噶村,你讓兄弟們聯係當地的警察,從上遊的依噶村往下遊的村子的可用監控都給調取出來。速度要快!」

他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

在貢嘎安市這片地區裡,周元隻有他能夠依靠了。如果他都不能找到周元,那些要花費六七個小時候趕赴過來的兄弟,等他們到達的時候,怕是已經是錯過了最佳的尋找期了。

沈睿閉了閉眼,再睜眼的時候,那布滿了紅血絲的雙眼裡透著難受,他對魏茸說:「魏茸,你現在盡可能給我快點聯係依噶村這帶的警員,把情況給他們說清楚讓他們協助調查,我現在立刻過去。」

話音落下,沈睿啟動車子往有房子的地方開過去。在距離超市大概三百米的地方,有一間亮著昏黃燈光的房子映入了他眼簾,他急忙下車去敲門。

「警察,裡麵有人嗎?需要你們幫忙。」

敲門的動靜有些大,從窗戶裡可以看到裡邊的燈光變亮了,應該是房主人被吵醒了,能聽到走路聲音往門邊走來,但沈睿等了會,裡邊的人似乎並沒打算開門。

沈睿明白屋主人的顧慮,夜半三更跑來敲門,身份不明的人被開門才是安全之道。他也沒有勉強,隔著門板詢問裡邊的人:「我是青州市局的警察,這次過來出了些事,所以急切需要知道依噶村當地的警察廳在什麼地方?你們如果覺得擔心不需要開門,就這樣隔著門告訴我就可以。」

屋裡頭的人聽到沈睿的話,猶豫了下,可終究還是沒打開門。不過一個男人開口說話了:「警察廳就在進入依噶村的村口不到一百米的一個拐彎處,你如果有車開過去,速度快點應該十分鍾內能到達。」

沈睿邁腿正要離開,又想起了一件事,止住腳步,又問裡頭的人:「附近的幸福超市老板認識嗎?」

「那超市的東西太貴了,我家買不起,很少去那裡買東西,我們這邊的人大部分都選擇去集市買。」

開在村裡的超市,卻不是為了掙村裡人的錢,確實有大問題。

沈睿又問:「你們村有沒有來什麼陌生人?在向西開車一個小時後左右到達的那座有瀑布的雪山,是不是有工程在做?」

「……那邊是我們本地人的聖地,我們基本不怎麼過去,去聖地就是在玷汙靈魂。」屋裡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不過,我們這裡隔一段時間確實會有大車出入。」「進雪山嗎?」

不知是不知道,還是忌諱不敢多說,反正屋主吞吞吐吐,「就是你說的那地方……踩踏那片聖地的人,擾亂那片聖地的人,都會受到雪山之神的懲罰,會有報應的。」

沈睿不太相信這些,不過每個地方都有屬於每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和信仰愛好,他無權去乾涉他們信仰自由。不過從那屋主的話裡可以聽得出來,他很討厭那些進入那片雪山的人。

他還想問出更多的信息,但後麵無論他怎麼問,他的態度就是緘口不言。

無奈之下,沈睿也不再逗留,立即驅車去依噶村的警察局。

應該是魏茸聯係到位,剛到達警局門口,就有一個警員從裡邊跑了出來,朝沈睿招手:「沈隊長是嗎?我叫左東嶺,上麵已經通知我了,我會努力配合你的調查,在你到來之前已經將依噶村有監控的地方錄像給調取了出來,你過來看看。」

依噶村的警察局很小,大概隻有兩間房間的大小。剛走進去,一眼就能看清楚裡邊的布局,一張前台服務桌加上一張辦公桌和兩台電腦就是這警廳的大小。不過左東嶺領他進來後,把警廳的大門給上鎖了,然後帶他進入裡邊的那間房間。

裡邊的房間牆壁上裝了八塊屏幕,那些屏幕都在播放著監控畫麵。

左東嶺坐在電腦前操縱監視屏幕,對沈睿說:「沈隊長,我們依噶村有一條主大道,小道路很多,但相對來說,需要繞很大彎才能出去,所以一般大家都會選擇走主大道的路。我們也隻在主大道上安裝了監控。」他指著牆壁上的八個監控屏幕說道:「我把昨天有關主大道路上的監控都調取了出來,你看。」

沈睿瞪著雙眼看向屏幕,又聽左東嶺說:「沈隊,我還細分了下,你看第七個和第八個屏幕,是來自於兩輛皮開車,你先認一認,是不是你要找的皮卡車?」

順著左東嶺的話,沈睿看向底下的兩個屏幕,兩輛皮卡車是忽然出現在主大道上的,不過他一眼就認出來就是停放在超市門口,然後開向雪山山穀的車。他說:「是。」

左東嶺看著年紀不大,但能力很強,不需要沈睿廢話,直接就把所有屏幕都切成了皮卡開進來和離開時,不同時間段裡的畫麵。他指著其中兩個視頻說道:「在今晚淩晨一點零五分的時候,這皮卡車往村口的方向開去。不過……」

他指著另一個屏幕說道:「這輛車並沒有直接經過村口。就和它們忽然出現在主大道的監控一樣,應該是從小路開進來。所以這兩輛車應該並沒有從下遊的村落出去,而是從小路離開。」

「能查到往什麼方向?」

左東嶺點頭:「我計算了下主大道具有監控的距離,那兩輛車竄出來的位置就在兩個間隔五百米的主大道監控視頻裡出現的。那五百米的位置裡,左右兩邊都分別有兩條和三條小路,分別是往不同的雪山方向去的。但是我有辦法查出來到底是走什麼哪一條路。」

沈睿看了左東嶺一眼,對於這小地方有這種能力的警員,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不過他現在沒空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立即讓左東嶺出發:「現在立刻去追。」

左東嶺點頭,起身從走向旁邊的鐵櫃子,用鑰匙開鎖,從裡邊拿出了一把具有瞄準鏡的狙擊槍。

這種槍不是普通的警員能夠配給的,一般刑警配的都是方便攜帶的小型槍支。

看著左東嶺用黑布把搶給裹了起來,背在身後,沈睿眯著眼睛問他:「你真的是這裡的警員?」

還沒回話,左東嶺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接起電話朝沈睿擺擺手示意一會兒在說,道,「請說。」

沈睿站在門口盯著他看,來的時候並沒有認真觀察他,現在趁著等他的空擋重新打量他。男人看起來和他差不多高,一頭乾淨利落的板寸頭,襯著他那雙明亮卻堅毅的眼,渾身上下都散發出陽剛之氣。尤其是走路和站姿,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很多軍人退伍後,都會轉職調進警察局當警察,沈睿猜左東嶺應該也是這樣。

接電話時,左東嶺除了一開始說的那句話,直到最後掛斷電話,都是保持著沉默的狀態。

看來這是一通以通知為目的的電話。

沈睿半眯著眼盯著他收起電話後就將警廳的門給鎖上,率先走上停放在旁邊的越野車,按了下喇叭,催促沈睿上車,說:「沈隊長,用我的車,你的車走小路容易翻。」

把製動權交給一個看起來並不簡單的人,沈睿猶豫了,但沒拒絕。

隻要能找到那輛車的下落,即使現在讓他上刀山,他也千百萬個願意。

上了副駕駛座上,門剛關上的那一刻,車子就已經竄了出去。沈睿疑惑地問他:「左警官,你之前當過兵,是退伍軍人?」

「是軍人沒錯。」左東嶺直視前方的路,駕輕就熟地拐過一個又一個彎,速度之快證明早把這些路段給印在了心裡。來到一條相對來說較好走的大路,他往前開了一會,停車,對沈睿說:「我下車看看。」

停車的地方上下一兩百米左右,左右兩邊都有兩三條往山裡去的小路口。左東嶺往五條小路都跑去看了一遍,沈睿尾隨著他,看著他盯著地上的碎石塊,然後就重新坐上了車。

「沈隊長,出發吧。」

左東嶺幾乎是沒有猶豫選了靠右邊的中間一條路。

沈睿問他:「為什麼你那麼確定是這條路?」

「我的兵種是偵察兵,偵查敵人這方麵,我應該比你專業。」左東嶺一臉嚴肅道,「沈隊長,這邊不比你們內陸,這裡的地理地貌岩質結構相對來說很硬,尤其是這邊很少會下雨,因此你不要想著能從地下看到車輪的痕跡。而且你能想到的,敵人也能想到。」

沈睿了解,剛五條小路從路況看,差別並不大。但如果非要說他們目前走的這條路有什麼不同之處,他覺得大概率是石頭的大小和地上灰土多少緣故。他問左東嶺:「地麵的灰土相對多的原因?」

左東嶺對於沈睿的答案也是有些驚喜,轉頭看了他一眼,點頭,道:「這邊是高原高山地帶,石頭相對多。而這邊一年裡幾乎十個月都處於冰冷期,夏天的時候又因為紫外線輻射強勁顯得很熱,一年裡冬夏溫差大,石頭在熱脹冷縮中相對容易變得脆弱。如果地理位置差不多的情況下,石塊的情況數據應該可以把差異忽略不計,所以哪條路的灰土更多,就能證明這條路剛有車碾過,有部分的小石子被碾成石灰。」

「你坐穩了,接下來的路不好走。」左東嶺握緊方向盤,把油門給踩高,車子在路上極速奔馳。

說是小路,確實是對於路的誤解。自從選了一條路見後,沈睿覺得自己的胃裡的膽汁都快要被顛出來了。那條路密密麻麻都是碎石頭,完全看不出經常有人開過的痕跡。

他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出發的時候左東嶺說他那輛車容易翻了。

在這種都是大大小小石塊滿堆的地方,即使不翻車,車胎的受損率也會極高。

車子在小路跑了二十來分鍾,沈睿的手機響起來了,是魏茸,他剛接起電話,魏茸就迫不及待地問他:「老大,你沒去依噶警局嗎?」

沈睿蹙,斜眼去看左東嶺,沉聲說:「去了。」

「那邊的警員來電話說你一直沒出現,你現在在哪兒?」魏茸有些著急。

沈睿眼睛看著前邊,一邊魏茸說:「你查下監控看看路線,然後來找我。」

而沒握著手機的另一隻手就順勢往褲縫邊上扌莫了過去,拔起手槍,懟向左東嶺,問道:「兄弟,你不老實,沒和我說實話,你是那邊的人?」

黑漆漆的槍口擱在太陽穴邊,可左東嶺似乎根本不怕。開車的速度甚至一點都沒有緩下來。他嘆了口氣說道,「我確實是依噶的警員,隻是這一次接警的人,派的是我另一個同事。你的電話還通著吧,你讓你的人問下依噶現在坐著的那名警察,廳裡是不是有個叫左東嶺的人。」

「魏茸,你幫我問下,這邊的警察局裡有沒有一個叫左東嶺的人。」

魏茸那邊立即溝通,很快給他回應,「老大,確實有。不過那警員說這叫左東嶺的隻是一個才來半年的輔警……」

車子碾過一塊大石頭,車身往上顛了一跤,再平穩落地時,車開始急剎車停了下來。距離他們停車地前方不遠的十多米處,停著一輛車,那車沈睿化成廢鐵也能認出來,來自超市的皮卡車。

他想下車查看,但車上的事還沒解決完畢,手裡的槍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他說:「魏茸並沒有通知你來協助我,你為什麼會知道?而且為什麼會特地等我來?」

左東嶺拉下安全帶,似乎對於沈睿的槍無所畏懼。他側身去拿放在後座的槍,把黑布給扯掉背在身後,手拉著車門欲要出去,說道:「沈隊長,從你們進來村子,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我們這邊有兄弟接觸過你們,我和你說過,我是乾偵查的,所以你們的身份大概能猜到多少。」

「而且,我在我同事,就是按道理應該和你對接的那叫劉洋誌的警察的軟件裡,放了通話竊聽器。」左東嶺說這一切的時候態度坦然,似是在做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所以你同事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這通電話也被我監聽了。依噶村的警廳夜裡是不守崗的,因為在這裡沒有守崗的必要,而劉洋誌是住在村東,距離警局相對來說有點遠,加上他性格比較懶,所以我賭的是,他趕過來比較慢。」

沈睿對於他這一連串的邏輯有些詫異,眉頭蹙起,不解問道:「你這舉動為什麼?」

「這是我接到的命令,我我猜測是因為如果由著你在這村子裡亂竄,那些人會更警惕。而且,我們要去地方,需要兩個人協作才能進去,我在這邊信不過其他人,你是現在唯一最好的人選。」左東嶺把車門打開,冷風撞進了車裡,「沈隊長把槍先收起來吧,我們原本就耽擱了些時間,再耽擱下去會出事的。」

「誰的命令?」

左東嶺沒回這問題,他拉開車門出去,站在車頭前對沈睿說:「接下來我們需要步行進去了,快。」

沈睿緊跟著他下車往前方那皮卡車跑去。

皮卡車裡並沒有人,扌莫了把車頭引擎蓋,車蓋表麵都凝了一層薄薄的冰霜。車子在開的時候,發動機引擎會加熱車頭蓋,一旦引擎熄滅,在四周環境超低溫的情況下,引擎蓋上的溫度會蒸發出一些水蒸氣,而水蒸氣會在低溫下再次凝結成為冰霜覆蓋在車蓋表麵。

因此車子在這停下一定超過半個小時,但絕對不會超過一個小時,因為超過一個小時,雪山上的冷空氣會不斷的將凝結的水分中覆蓋在車蓋上,冰層應該會更厚才對。

沈睿追上左東嶺,隨著他往一個山坳裡爬去。這地方燈光所照之處,人煙都沒看到一個,他不知左東嶺到底是用什麼來判斷那些人是從何處離開。

而且往前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鍾,沈睿覺得明明可以繼續開車進來,為什麼要做這種強製步行消耗體力的事。他問道:「那皮卡為什麼要在那停下?」

「半路下車,采用步行的方式,雖然比較吃力,但在這種山多洞多的地方,能夠避免敵人快速跟蹤到行徑。」左東嶺蹲在一塊石頭上,手電筒打在石上,從隨身攜帶的行軍包裡掏出兩根登山鎬,扔了一根給沈睿,說:「沈隊長,接下來我們要進入冰川線,那片地方覆蓋了一層冰麵很滑,你注意點。」

接過登山鎬,沈睿跟著左東嶺的步伐進入了一條冰通道。這種通道寬度隻能容納一人過去,左右兩側都是凝了千百年的冰層,在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冰層透著清澈的藍光。

抬頭往上看,冰牆高達二十多米,能見到天上還閃著的星光。這通道一開始底下並沒有水,往裡邊走了大概二十分鍾,水越來越多。但用手電筒去探射前方,卻像是沒有盡頭。

沈睿懷疑他們會不會正往地下河走去,他壓低聲音問走在前麵的左東嶺:「兄弟,你確定這條路是正確的嗎?」

「確實有其他路可以過去,不過那些路隻要我們過去,就會打草驚蛇,能不能進去都是有問題。」左東嶺說道。走了一會忽然又開口問沈睿:「你聽說過一個叫做雲探險的短視頻主播嗎?」

這名字有點熟悉,沈睿一開始想不起是誰,可走了幾步他忽然反應起來周元給他看過這主播的視頻。很多人對於冰川的認知都是源自於他的科普。和左東嶺同行了一段路,沈睿知道他不會廢話,會忽然揪出起這個話題,一定不是想要和他閒聊。他說:「這條路是那主播以前探出來的?」

左東嶺腳步頓了下,腳下的水濺起了水花。他輕笑一聲,「沈隊長,你比我想象中聰明。」

「為什麼要選擇走這條由視頻主播發出來的路?確定了是可行嗎?」沈睿覺得把命運放在這種極可能帶有娛樂性的主播身上,有些冒險,「你以前走過這條路?」

「我也是第一次走,不過你完全可以相信這條路。」左東嶺沉著聲說道。

接下來沈睿雖然想要問原因,但跟著左東嶺側身拐了一個彎後,眼前的一切忽就豁然開朗了。

走出來才發現他們此刻站在一座山坳上,而他們之前走的那條通道是以彎道斜著往下的,所以在隻有半人高的洞口外看,根本想象不出來,洞內裡麵會是九曲十八彎的一線天情況。

如果不走,真的完全想象不到裡麵有路。

剛走出來,沈睿就發現了他們站著的山坳竟有一片林地。仔細看能發現林地裡散出來的點點燈光。他認真觀察那林地的情況,發現這地方很巧妙,足夠隱蔽。四周圍都是山,想要進來容易被發現,而想要逃出去,前邊似乎有一高地作為逃生用地。

這就是所謂的可攻可守的好地理位置。

看燈光的分布,藏有建築物的占地麵積應該並不小。看著這陣勢,沈睿覺得不對勁,問道:「這地方距離依噶村那麼遠,如果礦場有問題,趕得及過去?」

周元是因為拍攝了黑礦場所以被綁走,他的思維從那一刻就先入為主代入了黑礦這事。因此從礦場綁走了周元的人來了這裡,他理所應當認為就是和礦場有關。

但左東嶺給了他當頭一棒,壓低聲音說,「我這邊得到的信息是,這地方是器官活取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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