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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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獵說到底是帝王的消遣,做皇帝的好像不該有太多消遣,縱使三宮六院,也不過是為了延綿子嗣,因此老祖宗又留下這樣一條沒人性的規矩——圍獵不可超過三日之期。

三日之期一到,一行人便啟程回了宮。

鄔寧不算盡興而歸,但對此番圍獵的結果非常滿意,不僅收獲了幾名一流的人才,還與慕徐行握手言和,實在稱得上雙喜臨門。

她心裡痛快,故而見誰都是一張眉眼彎彎,和藹可親的笑臉。

回宮頭一日早朝,有個諫官上奏,意思是反對興師動眾的伐北,以免勞民傷財,萬一戰敗還會波及邊疆百姓,負責籌備此事的大臣們一聽,都暗道這諫官活膩歪了,滿朝文武誰人不知聖意已決,他公然唱反調,不是往馬蜂窩上捅嗎。

可鄔寧聽後隻是笑了笑,並未責怪,甚至贊那諫官心慈仁厚。雖說轉眼就以平調之名把人給貶了吧,但好歹是裡子麵子全給留著呢。

經此一事,大臣們都看出鄔寧這陣子好說話了,紛紛將那些以往半句不敢提的事拿到明麵上來商討。

其中被提及頻率最高的便是皇嗣單薄的問題,除了心懷鬼胎的那幾門世家,多數官員還是為大局考慮,畢竟鄔氏皇族的直係親屬委實不剩幾個,死的死,囚禁的囚禁,京城裡幾乎沒有,京城外大半是藩王和有封地的公主。

倘若鄔寧出點什麼意外,這皇位該由誰來承襲?藩王和公主們能任由自家的天下落到外人手中?用腳趾蓋想也知道,分分鍾打得不可開交,到那個時候倒黴的可不單單是百姓了,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難免遭殃。

反之,鄔寧一旦有了子嗣,自然有人會扶持幼主登基,不至一時就天下大亂。

因此大臣們無不話裡話外的催生。

鄔寧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太當一回事,她眼下比較犯愁的是宮裡頭的開支。

要過年了,按照舊例六尚局提早籌備,因今年後宮無主,賬冊簡單理一理便呈交給了鄔寧,鄔寧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宮裡過個年開支怎麼比軍隊打仗還要多,且不提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必需品,僅宮人們裁剪新衣這一項就是一大筆真金白銀,再加上禁軍和鸞司衛,從頭到腳一身錦袍,一身甲胄,一身常服,嗬——

鄔寧把銀子換算成戰馬和糧草,不由的倒吸了口涼氣。

這哪裡是過年啊,這才是真正的勞民傷財。

不行!得削減用度!節省開支!

鄔寧下定了決心,卻不知該從何入手,她兩輩子加起來差不離做了十年的皇帝,還沒有正經當過家,上輩子財政赤字,都是交給底下官員去設法填補,想也知道,官員斷然不敢讓她節省,唯一的辦法便是增加百姓稅收。

這輩子要做明君,可不能再壓榨老百姓,但明君也得要臉,不好自己領頭哭窮。

鄔寧思來想去,把主意打到了慕徐行身上。橫豎燕柏病了有段時日,乾脆就讓慕徐行代為監掌後宮,一則慕徐行在坊間名聲極好,由他提出縮減用度合情合理,二則,在某一些事情上,鄔寧終歸是理虧的,慕徐行又拋下自尊,先低了頭,她很想給予慕徐行一些補償。

慕徐行那邊答應的倒很爽快,二話不說便接管了內廷財政大權,並且他也沒有委屈了宮人們,該做的衣裳照做不誤,該發放的賞銀一個銅板不少,隻是在一些不失皇家體麵的小細節上做出了改變。

一樁樁一件件要搭進去不少銀子的無用功,叫他這麼一指出,專攻此術業的六尚局都不禁恍然大悟,真難為他能想到。

鄔寧更是萬分感動,覺得慕徐行如此不計前嫌,一心一意為她,相比之下她對慕徐行做得豈止是不夠多啊,簡直差遠了!

鄔寧這一回是掏心掏肺的想對慕徐行好,為表誠意,還在慕徐行麵前朝著老天爺發了誓。

可慕徐行反應平平,令鄔寧略覺失落,足足低沉了小半響,才曉得慕徐行口中的未來世界已經不興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一套了,即便發毒誓也沒幾個人當真,未來世界的契約,看重的是白紙黑字。

鄔寧一聽他這話,便說:「那我寫下來,給你立個字據。」可慕徐行又道:「字據是靠律法約束的,你是皇帝,律法又不能約束你。」鄔寧有意和他談人格,礙於自己的人格有點拿不出手,隻好話鋒一轉:「說的再好聽,也不如做的好看,你等著瞧吧。」

慕徐行似乎吃這一套,一整個晚上都很高興,跟她講了許多關於未來世界的事,什麼醫學與科技,什麼地球與宇宙,什麼九年義務製教育與一夫一妻製婚姻,鄔寧聽得驚嘆不已,感覺做皇帝都沒意思了,真想跟著慕徐行到未來世界去看一看。

……

十一月中旬,霖京城下了場鋪天蓋地的大雪,天兒更是奇冷無比,官員們來上朝時一個個凍得哆哆嗦嗦,鄔寧坐在龍椅上也有些打哆嗦。

金鑾殿炭火充足,尚且如此,坊間百姓該如何度日,是以鄔寧下令,要盯緊市場上木炭的價格浮動,更要盯緊各個醫館,不能讓奸商趁機斂財,不能讓百姓求藥無門。

「還有,近些日子年會集市也不準辦了。」

「陛下……」官員們對這項舉措頗有些異議:「咱們京城的百姓最是看重年節,若是不許辦年會集市,恐怕要引來民怨。」

換言之,京城的百姓最是愛玩,最是愛享受,你要問他今年的收成如何,他一準兩眼發直,可你若問他造醬得用什麼水,泡茶得用什麼水,他保管說的頭頭是道。而且長在皇城根底下這幫人,都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很會給朝廷施加壓力,手裡頭呢又都有幾塊上好的田地,專門租賃給鄉下的窮苦百姓,佃農不僅要付租子,逢年過節還得進城來給東家送點禮。

鄔寧聽慕徐行說「流感」「傳染」比起「時疫」也不容小覷,城裡頭還好,鄉下百姓的「營養」「免疫力」都是問題,很容易就中招了,鄔寧以為這年關之下,要避免人群聚集,萬一佃農把傳染病從城裡帶到鄉下可怎麼辦。

因此她態度很是堅決:「少跑幾趟集會餓不死人,這事就這麼定了。」

一眾官員見狀,皆不再多言,畢竟如今的鄔寧作為帝王,從各個方麵來講都無可挑剔,再沒有燕賢掌權時那副任意妄為的模樣,就算哪個大臣心裡有不同的看法,也不會在朝堂上與她起沖突,讓她下不來台。

為人臣子嘛,說好聽了是為國為民,說難聽了混口飯吃而已,隻要不涉及大局,誰願意跟皇帝對著乾,影響自己和整個家族的前程,連開枝散葉綿延子嗣這種涉及大局的事,他們都講究一個春風化雨,引導為主,勸解為輔。

散了朝,鄔寧回延和殿批奏折,剛坐下一炷香的功夫,瓊華宮那邊就來人了,說沈應昨夜在角樓賞雪,不慎著了涼,想請鄔寧去看看。

鄔寧近來一心想給慕徐行補償,幾乎把沈應拋到腦後,不管沈應是真病了還是假病了,她覺得自己理應去看看,否則就大大違背了做皇帝得雨露均沾的做事原則。

可鄔寧剛走到半路,便遇上了慕徐行。

「陛下要去哪?」

「沈應染了風寒,我去看看他。」

鄔寧挺理直氣壯的。探望病人嘛,無可厚非嘛。

慕徐行笑笑,不急不緩地說:「陛下又不是禦醫,去了能頂什麼用。」

鄔寧敏銳的嗅到一絲醋味,思忖片刻,決定講道理:「病中難免思念家人,沈應一個人在宮裡,無親無故的,我合該去慰藉一番才是。」

「原來如此,那我陪陛下一塊去,人多熱鬧,想必沈侍君病好的更快些。」

死的更快些還差不多。

鄔寧自覺大臣們的生存之道很值得她借鑒,什麼原則不原則的,隻要不涉及大局,還是要盡量保持和睦,實在不行就走迂回路線唄,既然慕徐行今日打定主意不想她去看沈應,那她就明日去,後日去,再不濟大後日去,橫豎一時半刻的沈應又死不了。

思及此處,鄔寧抿唇微笑,臉頰擠出白白嫩嫩的兩團軟肉:「難為你有這份心,正好,我那個,奏折還有好多沒批完,不然你替我去看看他吧。」

慕徐行自然答允。

回延和殿的路上,小太監憂心忡忡:「陛下讓慕常君去探望沈侍君,這不是……」

鄔寧這陣子心情好,對身邊宮人們也很隨和:「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不是給沈侍君添堵嗎,對吧?不打緊,我看他和沈應向來不對付,頂多就是去瓊華宮走個過場,能說上三句話都算多了,欸,你去禦醫局問問,沈應的病到底怎麼回事。」

……

慕徐行生平第一次到瓊華宮來,並沒有因為是稀客就受到禮遇。

一雙雙眼睛盯著他,各個如臨大敵,就差把「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幾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瓊華宮和雲歸樓雖早結下梁子,但大多時候都能維持表麵和平,隻是今日情況比較特殊,一則從獵場回來,鄔寧就把沈應拋在了腦後,二則慕徐行代掌後宮,風光無限,沈應身在病中,略顯憔悴,兩廂一對比,慕徐行哪裡是來探病的,分明是來顯擺的。

沈應暗自咬牙切齒,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不想旁人把他看成是縮頭烏龜。

可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塌上,實在是又尷尬又別扭,到底一個小太監進來打破了沉默:「常君請用茶,這是陛下之前賞賜的極品老班章,我們侍君一直不舍得喝,今日特地拿出來招待。」

茶是好茶,在宮裡也難得一見,從沈應肉痛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平時真不舍得喝。

慕徐行微微側過頭,透過琉璃窗依稀瞧見站在庭院裡的秋晚,笑道:「陛下說你在宮中無親無故,可依我看並非如此。」

沈應當然也知曉拿這盞極品老班章出來撐門麵是秋晚的主意,但此刻「門麵」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常君見過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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