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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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習慣他娘風風火火的性子了,沐晨煥眼盯指著自己鼻子的那根指,小蘿卜似的,打人很疼。抬手輕輕將它撥開,站起身。

「佟院判說瑩然的胎雖鬧騰得厲害,但脈息尚穩。隻是近日天氣愈發熱,她苦夏,沒什麼胃口。」

那就是暫時沒事。沐侯夫人擺擺手,催促道:「你趕緊回晨熙院收拾行李。我已經差人去叫你爹歸家了。」

正如韶音說的,晨煥的親事越早定越好。現外頭都盯著瑩然的肚子,後宮妖風也是一陣陣地刮。沒在哪呢,都說瑩然腹中是個皇子。還說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皇子是他們塞進去的一樣。沐寧侯府沉得住還不夠,得表個態。

晨煥的親事一定,宮裡宮外要有不少人夜能安枕了。

「欣笑,你也別杵著了,開箱把剩下的那隻盒子拿出來。」當婆母的,她不偏不倚,個兒媳婦小定信物都是一隻子母綠鐲子一枚紅翡喜珮。

沐晨煥拱禮:「那兒子先回了。」

天爺啊,他怎麼還在這?沐侯夫人雙手叉月要吼道:「麻利點。」真是跟他操老鼻子心。「等你爹著家,咱們就啟程。」看著兒子出永安堂,不由泄口氣。麵上怒容化成愁,拿起韶音的那封信,指頭一插翻到後頁,目光定在「明然」二字上,久久不離。

都說韶音厲害,可又有誰曉得厲害非天生。她四歲就無依無靠,一路走到今天全憑己身。但看那副瘦骨,便知其滾過多少荊棘,嘗過多少淒苦。

沐侯夫人眼裡泛淚,癟嘴抽發堵的鼻。緩了緩,深吸一氣轉身走向香爐,將信團一團放了進去,看著它一點一點地燃成灰燼。

邵關府這頭,京城溫家夫人下帖給城中大戶,可是驚動了不少人。各家走動關係,想著能上門拜見。尋著路遞了拜帖,隻多被婉言拒了。這叫齊氏得意得更是滿嘴邵家。

王氏一「病」近半月,因著溫夫人那還沒信兒,她也不敢好。就怕啊…自個一好,閨女又被叫回邵府。

六月二十七這日,齊氏有個老姐妹生辰,一早她就捯飭體麵去了邵府。雲禾一家以為要到日頭偏西他娘才能回,不想午時將過,人就回來了。跟瘋了似的沖向西廂,怒狠狠地發作。

「叫我老婆子看看,你到底得了什麼大病?」

北屋外間雲崇青正練字,見他祖母此般,便曉邵府那生事兒了。擱下筆,忙上前攔。

原齊氏就對這不聽話的小孫子一肚怨氣,來了正稱心,使力一把推,將人推摔在地。兩步進了裡屋,攘開擋著的雲從芊,想上去撕扯那個不要臉的狐媚子,可四兒站在床邊冷眼看著她,她多少有些怵。隻得指著躺著的王氏,破口大罵。

「我個老不死的鬧回病,讓你和老五家的伺候一挽,委屈你了是嗎?一病半個月,你怎麼還不死啊?半老徐娘了,勾著男人成天窩房裡陪你,你能耐。怎麼…還想老蚌生珠啊…」

孩子都在,這是當婆母的脫口的話?王氏氣性上來,一拗爬起,掀了薄被就拿了放在衣架上的絲絛:「想我死,我如您願,現在就去死。邵家大門是個好地兒,我就吊死在那,也好叫邵家知道您立了多大功。」

見娘往外沖,雲從芊攔都不攔,一聲哭嚎:「沒法過了,娘…您等等我,我陪您一道死。」

風從身邊走過,齊氏嘴大張著愣了兩息才醒過神,忙追出去:「老四你個殺千刀的,還不快攔住她們。」

「今天叫您一次夠本。」雲禾滿屋找繩子:「我一家全死您手裡,您心裡痛快了最緊要。」

屋外,雲崇青抱著他娘的月要:「您冷靜點。」

齊氏急得拍腿大叫:「人都死哪去了?」

強大娘聞聲趕了來:「四太太不能夠啊,您看看十二爺,當真舍得下嗎?」聯合著幾個婆子把王氏和雲從芊給拉回了屋。

背手站在東廂簷下的雲忠恆,氣得胡子都聳了起來。見老五家的立在自家門口不動,臉上還有笑,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你是瞎了還是聾了?鬧這麼大,跟個看好戲似的。怎麼你不是雲家人,王氏跟你不是妯娌?還不去看看…」

妯娌?梁氏抬手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臉,經了那頓打,她心裡至今還疼著,巴不得王氏一家死絕。怏怏地抽了帕子,抬起下巴,甩起膀子緩緩往北屋去。

北屋裡,齊氏是掬著辛酸淚,沖被摁坐在床邊的王氏道:「我說你兩句怎麼了?你一病半個月,蒙頭過,外麵的事一點不問不理,光顧霸著芊姐兒和小十二,似生怕誰搶了兩孩子去。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在害他們,是在毀兩孩的前程…」

梁氏進了屋,搬了張凳子到齊氏身後:「母親,您坐下說。」

「不說小十二,就芊姐兒,她前腳離開邵府,後腳孟家就送了兩姑娘去。還有談郟縣的夏家,昨兒也帶了個閨女到邵府見老夫人了。」齊氏越說越激憤:「明兒七姑娘和九姑娘就要領著那個去赴溫夫人的宴了。」

王氏抽噎著,不搭話,隻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芊姐兒十七了,你打算拖她到幾時?」齊氏見王氏還一副油鹽不進樣兒,心口都抽疼,用力捶著,放軟了聲苦口婆心地勸:「這有名有份的高門良妾不做,你是想讓芊姐兒步孟家那姑娘後塵嗎?」

「我好好的姑娘為什麼要給人做妾?」王氏抬起頭看婆母,眼紅鼻紅:「您隻看著好,卻不提一句醜。芊姐兒若真以妾名入了高牆內,我和她爹這輩子還能見著她嗎?您這個做祖母的,到底有沒有真心疼過她?」

「你…」齊氏一口氣差點抽不上來,老淚更洶湧,全一副傷心透了的模樣:「好…好,你留著。」

轉眼看過站一邊掉著淚的芊丫頭,她望向沉著臉的老四:「你們留著,好好留著。我是壞人,我心黑,害自己親孫女。你們…你們等著吧,好的不從,以後…沒餘地了。到時老的臭的,你也得…」

「真要到那份上,」雲禾打斷他娘的話,很平靜地說:「大家一塊死。」

齊氏頓住,老四之前的警告又響在耳裡,眼睫顫了顫,慢慢閉上嘴,不說了。晃盪著身子,挪動發僵的腿轉過身,麵向梁氏。

梁氏殷勤地攙扶:「母親,既然人家不願意,那您就拉扯一把從嫣吧。從嫣樣貌雖稍遜芊丫頭,但性情要勝她不少。」扶著婆母往外。「您要是同意,兒媳這就著人去把從嫣從她外祖家叫回。省得傻丫頭為著自個前程,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奔走。」

遲遲齊氏才回:「也好。」

北屋裡沒了外人,王氏肩頭鬆了,抬手摁著心頭,轉眼看當家的:「不知道溫夫人那什麼時候能有消息?」

「應該快了。」雲崇青給他娘倒了杯溫水:「之前溫夫人一直沒動靜,卻又不離開邵關府。現突然辦宴,肯定是有了打算。」他以為…邵家這回要心想事成了。

雲禾點頭附和:「不然以溫夫人的身子,怎可能逗留在邵關府如此久,還擺宴宴請?」

「要是這般,那就好了。」王氏吐息。

雲從芊踱步到床邊,跪下埋首在她娘腿上,嗚咽:「女兒對不住你們。」

「說什麼呢?」王氏輕撫她的發,扯唇笑道:「把你帶來這世上,我和你爹活著一日就得管著你一天。這份甘心情願,你現在不甚懂,等以後…肯定會懂的。」

「娘,既然您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兒子也勸您和爹兩句。」雲崇青把茶奉給她:「外祖家沒人了,您上無牽掛。爹…不說也罷。反正你們除了自己個就活我和五姐。既如此那少些顧忌,肆意一點又如何?」

王氏喝了兩口茶,笑道:「你還別說,我也想通了。」看向丈夫,「咱兩口子,孩子好我們好,孩子不好我們也沒勁兒。這病不裝了,讓廚房給我整點葷的,我餓了。」

雲崇青揚唇:「早該這樣了,我去說。」

原以為今日一鬧,四房能清靜幾日。誰想才隔了一天,雲禾又被他爹給叫去了東廂說話。

「昨日溫夫人宴後,拔下髻上的披霞如意簪,親手為邵家瑜娘簪上了。」

「邵家瑜娘?」雲禾意外,他以為溫夫人就算是在邵家擇女,也會選邵琦娘。

「沒想到吧?」雲忠恆坐在六棱桌邊,指點著桌麵,雙眉緊擰:「老四,聽爹一句,讓芊丫頭回去邵府。」

雲禾搖首:「您是看邵瑜娘年紀小,就覺她好糊弄是嗎?」他不認同,「會咬人的狗不叫。」

「溫夫人看重小的,是在於她不想溫爺那麼快有嫡子。」老四這個冥頑不靈的,他好話都說盡了,就是講不通。雲忠恆心累,頭更疼:「你總說要給芊丫頭說親,我允你,你倒是去給她說門親呀?」

「沒嫡子,就可以謀庶長子是嗎?」雲禾第一次覺他爹有點天真:「您太看得起芊姐兒了,她沒那本事。」

「你把芊姐兒送回邵府,我允你分戶。」

一言錘在地,室內寂靜。雲禾愣了許久,抬手耙頭,舌頭在牙關打了幾圈轉,終道:「爹,不分戶我一家也能搬去五嚴鎮。」

這邊僵著,連善山下溫朗氏接到沐寧侯府車馬明日中午將抵邵關府的消息,便著常汐收拾箱籠:「我們明日一早啟程。」

「要給雲家小哥兒透個信嗎?」

「不用。」溫朗氏手抄著藥典:「媒已經保了,雲從芊的親事,咱們就此收手。」插手多了,難免留下勾連的痕跡,那就不美了。

翌日,雲崇青聽說溫夫人離開邵關的事,已過午時,在宅子裡等到天黑盡,也沒等來隻言片語,不由深思。

溫夫人不像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可她走了?那五姐的事到底是辦了還是…等到了京城再來信?後者有可能嗎?溫夫人很清楚他姐當下境況的急迫,其又剛給邵瑜娘贊了簪子…

思來想去,雲崇青還是站事情已經辦了。不然她不會在回京前,給邵家示意。才要轉身回屋,就聞嗲音。

「母親,嫣兒和祖母回來了。」

著一身新綠色的雲從嫣扶著齊氏,含羞帶怯地進了垂花門。西廂南屋,梁氏快步迎了出來,一見閨女的樣兒,立時興高采烈,忙上去攙扶齊氏另一手:「真是勞累母親了。嫣姐兒以後出息了,一定好好孝敬您。」

「母親,還早著呢。」雲從嫣更羞,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站在北屋簷下的雲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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