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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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鳥兒嘰嘰喳喳,溫愈舒被吵得長眉輕蹙,想翻身躲避,隻才動眉頭更是蹙緊。眼睫顫動,正要醒來時,從旁伸來一隻大手,輕柔地助她翻了身。麵朝裡,眉頭漸漸舒展,微腫的眼皮慢慢掀起。

她成親了。

幾乎是一下子,紅艷浮於麵。昨晚經歷在腦中快閃,她洞房了。韋阿婆和姑姑當真是敢說,啥女子破身的疼也就跟被針刺下手指頭差不多?她又不是沒被針戳過手指頭。

不過…溫愈舒羞緬地往後退了退又退了退,直到貼上一副滾熱才滿意,過了那勁兒,一切還還挺好的。

雲崇青從後抱住她,埋首進她發裡。知道人醒了,但還是輕輕拍打,想哄她再睡一會。

外頭天還黑著,但鳥兒叫不停,應是離天亮不遠了。溫愈舒抓著他輕拍的手,細語:「我們該起身了。」一會要給長輩敬茶,還要去廚房燎鍋。

「你放心睡,一會到時候了我叫你。」雲崇青心疼她。

溫愈舒噘嘴嘟囔:「你的話,我再也不信了。」昨晚上她就是信他,才吃了好些虧。最後她都哭了,他也沒就罷放過她。

抱緊人,雲崇青道歉,極誠懇:「求夫人再給為夫一個機會。我一定珍惜。」

驕橫地哼了一聲,溫愈舒跟個蠶蛹似的翻轉過身,回抱他,閉上眼:「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再信你一次吧。」

裝模作樣地大鬆一口氣,雲崇青唇貼上她的額:「謝謝夫人了。」輕輕拍著她的背,不一會懷中氣息趨於輕緩。默數著她的吐納,手下動作不停。

他成親了,懷裡抱著的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小家。明明是重負,可他的心卻比過去更安穩。眼睫下落,垂目看兩人交錯在一起的發,眸裡生笑,神光更亮。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離。

溫愈舒再信一次的結果,便是一覺睡到天光亮。身邊沒人了,一拗坐起,撩帳見人正氣定神閒地坐在她妝奩那看書,惱得她心肺都疼。

「雲…崇…青,我再也不信你了。」

趕緊起身,雲崇青把常汐備好的衣衫送去床邊,見她氣嘟嘟的,不由玩笑:「不信就不信吧…」指戳了戳她鼓脹的腮,「反正人已經是騙到手了。」

「你討厭。」溫愈舒穿了裡衣,反手拽了軟枕砸他,哭笑不得道:「被你害慘了。」

爬起身,手撐著他的肩下床,拿了外衫利索地套上。待衣飾齊整,快速洗漱,匆匆到妝奩前坐下,不去動他的書,簡單地挽了個拋家髻。頭麵昨晚她便看好了,就伯娘…不是,是婆母給的那套如意牡丹。新金光耀,也合了今天的日子。

再用脂粉遮一遮眼下的青,確定妝容可以了,溫愈舒起身抬步,驀然頓住,眨了眨眼睛,腳又落地,換隻腳再抬腿。她剛就覺好像忘了什麼,這會想起來。

自個…身子不甚酸疼了。轉眼去看已將床鋪收拾整潔的夫君,心裡淌蜜。

「怎麼了?」雲崇青把髒了的褥子疊好,放到架上。之前他起身時,常姑姑進屋扌莫手扌莫腳的,除了擔心愈舒,八成就是在想這褥子。

溫愈舒賞了他個大白眼,別別扭扭地說:「沒怎麼,你趕緊帶我去敬茶。」過去躲到他身後,「你在前,我麵皮薄。」若是在溫家,新媳婦敢睡到這點,家世上要再撐不起來,那茶都可以不用敬了。

「樹芽兒,」雲崇青回頭看她:「我們起得太早,家中長輩才要擔心了。這時候正正好,昨晚他們睡得都晚。」

盡是歪理。溫愈舒在後推著他:「快點走啦。」

正屋堂室,坐等著的長輩一點也不急,聊話聊得熱火朝天。

昨個人多,沒落著座的雲稻、雲黍幾個,今兒都有座。小輩們仍站著,但能同沐寧侯爺、侯夫人同處一室,長久待著,逮著機會還能插上一兩句話,他們也是興奮得緊。

「這麼說,青哥兒兩口子是跟侯爺、夫人一道去京裡?」雲忠誠白發蒼蒼,點了點頭:「極好極好,如此我們也不用操心。」借著沐寧侯府的光,雲家近幾年也在京裡置辦了產業,隻沒能擠進東城。

貢院在東城,住侯府,青哥兒去貢院要方便許多。

沐寧侯膝蓋頭上坐著白嫩嫩懵懂懂的小孫女:「沒兩天就九月中了,天一日寒過一日,還是早些去京裡安生。」

「是是。」雲忠恆認同:「前幾日在南霑碼頭那,我就聽打南邊來的商販說,江南不少士子已經上京了。」科考那苦不是一般人吃得下的。青哥兒鄉試,他也派了人跟著。

號舍九日,一些沒挨住的,被抬出貢院,迷迷糊糊還痛哭流涕。就是挨住的,許多出來也是人不人鬼不鬼,走路打晃。

「江南濕潤,京裡乾燥,水土上差異頗大。他們早些上京,也是為適應。」沐侯夫人抽帕子給小孫女拭了拭嘴:「看來又要冒牙了。」

小虎大點頭:「昨天我跟著糖包,換了六條巾子。」

「別嫌,你在她這般大的時候,也一樣。」雲從芊給婆母拿了張新帕子,順便將閨女抱離家翁的膝蓋頭。時候差不多了,青哥兒兩口子該到了。

糖包小屁股還往下賴:「祖祖…」

沐寧侯大笑:「可是找著舒服地兒坐了。」雖說離了悠然山,偶爾一人時會生些許落寞。但大多時候,老妻在側,逗孫做樂,他還是很歡喜。再者,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年事已高,該頤養天年了。

雲從芊沒由著,今兒可不是青哥兒大婚,臉一冷,美目一瞪。糖包小屁股不往下賴了,兩短胳膊主動扒上娘親的肩,委委屈屈。

瞧得沐侯夫人拍腿大樂。一堂人跟著笑,沒一個嫌雲從芊懷裡抱著的是個丫頭片子。

大小虎同情妹妹,但也無能為力。兄妹三一個命,誰也不比誰金貴,都是母老虎生的小虎崽子,都得活在她的淫威之下。

笑過之後,沐寧侯目光定在站於晨煥下手的記恩身:「這次一同去京裡,是不是也該瞧瞧,看在哪好開家雲客滿樓?」客滿樓的酒菜絲毫不遜第一樓,第一樓乃皇後母家靖邊張氏的產業。

靖邊張氏,七十年前還是寒門小戶,出了傳臚張進,才改換了門庭。

張進,是個能人,傳臚之身卻未考庶吉士,不入翰林,直接謀了外放。從七品縣令,一步一步爬上吏部尚書的位。且膝下三子,教養得都不錯,尤以長子張方越為最。

張方越,不同他父親,其在翰林院一待就是近二十年。當今尊其為師,皇後便是張方越的嫡長女。六年前,其弟張方同病逝江寕任上,他悲慟至極,上書告老。

皇上允他卸職,封為太傅。近幾年,張太傅…可是一點沒少往南書房跑,還常去國子監上課。晨煥在孟籟鎮被個商門病女盯上,他懷疑背後就是張家。

皇後子喪倒是方便了張方越、張家。但瞧斂勢的樣兒,張家八成是在圖大。這也合了不朗所言,皇後有心求子。這「子」,隻要是皇帝的就行。

對此,他一點不意外。

「不瞞伯父說,我確有此意。」陪老弟科考,順帶的事。記恩憨笑:「等哪天建成開張,伯父可別忘了去捧個場。」

「你都提醒了,我肯定忘不了。」沐寧侯是越來越覺得晨煥這門親結得好。從芊行事大方磊落,跟兩個妯娌處的似親姐妹。在府裡不爭不搶,隻管著自個院裡事,手從不往外伸。

性子好強,卻不爭強好勝,時刻謹守分寸,不卑不亢,實難能可貴!

單她自己個就配得上晨煥,更何況其下還有兩出色的弟弟。

他沐寧侯府有福啊!

「這可是您說的。」

記恩沖沐侯夫人道:「伯娘,您得幫我記著。到時候了,您一定要拉上伯父去雲客滿樓坐坐。」

沐侯夫人噗嗤笑道:「好你個小子,一肚鬼心眼。這才多大會,就把我也連帶上了。」雲客滿樓若真在京裡占塊地,那她和老頭子是肯定要去露露麵的。

都沉寂十年出頭了,總不能連頓飯也不給吃吧?

雲家眾人看著,心裡羨慕又酸。嚴五酒坊闖出名堂了,這又起客滿樓。到底是他們錯看了小和尚,記恩典型的麵上是豬內裡屬虎。聽聽人說的話,跟憨沾邊嗎?

第一樓自在京裡掛匾,沐寧侯就去過一次。不是酒菜不好,而是他不喜歡張家。張進死了二十餘年了,很多人提及,都會贊一句大賢。

對此,他卻不以為然。張進外放三年,原配病喪老家。一年後,他再娶新婦。那新婦卻一直隨了他在任上,三子也均是繼室所出。

張進臨終時留言,與原配合葬。因此,還撈著個好名,甚至有人羨慕那原配。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罷了,怎配與盡心盡力侍奉姑舅八年卻無子無女的原配合葬?如今張家的吃相,也算是肯定了張進的本性。

「來了來了。」坐在門邊的梁氏,欣喜地站起身:「呦,舒舒怎麼躲著?」

溫愈舒不露頭:「五嬸快別說了,我這都沒臉見人了。前個整晚沒睡,今兒倒是早早醒了,可怎想一眯眼的工夫天就亮了。夫君也不叫我一聲,自個在那看書看得津津有味。」

哄堂大笑。王氏半掩著嘴樂,看著人到門口:「還是有點早了,我們聊得正得勁。」

「碰上你個不識好的媳婦,崇青也冤。」沐侯夫人笑罵:「還不快快走出來,讓你爹娘長輩好好瞧瞧。」

「我不冤。」走到堂中,雲崇青伸手向後,將害羞的小媳婦拉出來:「敬茶吧,她要急壞了。」

一言又引得一陣好笑。大小虎拿了墊子,放到娘指的位置。溫愈舒臉紅彤彤,與夫君開始敬茶。雲忠誠、雲忠恆、齊氏居長,有沐寧侯夫婦在,他們沒多話,喝了茶,給了體麵的禮便完了。

接下來,輪到王氏和雲禾。

「爹,請喝茶。」

「噯噯,」雲禾忙掏出焐了一早上的兩隻錦囊。

「他四叔,你喝茶呀,茶沒接呢。」鍾氏兩手一拍:「哎呦,這都高興傻了。」一堂歡笑,王氏也催:「快點,三嫂子等不及顯她備的見麵禮了。」

雲從芊跟著打趣:「爹,急著掏啥子新媳婦禮,長輩的譜呢?」

「對對對,」雲禾任他們笑,接過茶杯,小抿一口,兩眼都笑得見不著了,對兒子兒媳說:「你們好好的,爹就高興。」把禮送出。

「謝謝爹。」小兩口接了禮,繼續給他們娘敬茶。

王氏要比丈夫鎮定多了,隻喝完茶也那麼句話:「我啥也不求,隻望你們好好的,順風順水。」

「謝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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