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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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采銀礦的又非是我,我豈知薛家是做何想?」

「你這是要老夫下去問死人?」孟安侯心裡直罵娘。想當年先帝將他放到吉徽那金窩做總督,他自個還探得一處金礦,愣是老老實實上奏朝廷,一點私心不敢動,就怕先帝抓住把柄削他腦袋。

這才是膽小。

在太和殿,冠文毅不欲與孟安侯多糾纏,再次向殿上喊冤:「皇上,開國之初,冠家幸得太·祖看重,感激涕零又恐無為有負聖恩。承爵至今,一直兢兢業業,不結黨不營私,一片赤誠隻為大雍。臣懇請皇上明鑒。」

「你這是在提醒皇上,你冠家是開國功勛嗎?」孟安侯氣性上來了:「西元胡同那還有一處敗了的府邸。」

此話如炸·雷,炸得百官屏住息。就連跪著的冠文毅,腮邊都不由鼓動了下。西元胡同敗了的府邸,乃輔國公府。孟安侯是被氣糊塗了,還是有意提到?

大殿之上,皇帝心頭都縮著。自打韓鈺父子六人自絕在詔獄,朝中無人再提西元胡同。不是不在意,不是忘卻,是沒膽,不敢。

沐寧侯從愕然中回神,眼裡滑過笑意。這個老匹夫!原來他心裡也掛念著韓家那些尚活著的人。

「孟安侯,你放肆。」冠文毅厲聲:「韓家大逆不道,證據確鑿。你於太和殿為已覆的輔國公府喊冤,是對先帝、皇上大不敬。」

誰喊冤了?孟安侯啪一下跪地:「皇上,老臣隻是在提醒冠文毅,開國功勛是太·祖給建國有功之臣的尊榮,不是他冠南侯府的免死金牌。川寧薛家案,不提冠銘飛上繳朝廷的銀子不對數,單論殺馬良渡,就是大罪。」

這時沐寧侯走出:「川寧薛家膽子大不大,臣不予置評。但冠南侯府膽大包天,臣想無人敢否。南川布政使,三品大員,說殺就殺了。沐寧侯府沒這個膽。」

「孟安侯府建府至今,除了受皇命,亦沒敢動過哪個官。」

冠文毅心膽都疼:「皇上,並非是臣父要殺馬良渡,是馬良渡自知大罪無顏麵聖,愧對族裡,撞向臣父刀刃。這些案宗裡,都據實記載。」

「冠家開武館出身,大雍建成之後,出過四任禁軍總教頭。」沐寧侯嚴詞:「馬良渡,一個文士。你父冠銘飛擒拿他,若非有心,他豈能撞到刃口斃命?」

「英明一世,也有一失。」冠文毅辯駁。

孟安侯嗤笑:「你是在承認你父冠銘飛乃廢物,還是在承認你冠家圖有禁軍總教頭之名?」

冠文毅瞋目裂眥:「案宗…」

「你無需再提案宗。」沐寧侯打斷他的狡辯:「就問問在場的武將,誰敢有此一失?」

話音剛落,武將們忙紛紛跪地高呼:「臣等不敢。」娘的,三品大員,還是大雍建國以來第一個三元及第,自己死在南川,都要讓馬良渡活著回京自辯。

冠文毅一時啞口。他看出來了,沐廣騫和姓孟的老鬼,是想要掌北角山大營。

武將跪著,文臣們頭俯得更低。明親王倒是想替冠文毅說上幾句好話,但他也知自己光頂著個親王的銜兒,卻並不得龍椅上那位多少歡心。

大殿沉寂片刻,馮威走出:「皇上,剛孟安侯、沐寧侯,兩位超品爵爺,與冠南侯爭辯。臣專注細聽,略有發現。冠南侯在麵對無論是年歲還是品階都高於他的兩位侯爺時,無半點謙卑。」

此言何意味,懂的皆懂。冠文毅咣一聲磕下頭:「皇上,他們是要逼死臣啊!」

馮威鎖眉:「皇上,臣隻是點出事實罷了,並非要逼死誰。若冠南侯府覺冤屈,當自省己身。己身清白,天道清正,又有何懼?」

文人吵架,真是字字見血。孟安侯擺出一副完全認同的樣兒:「說得對。要真無辜,難道還怕皇上冤枉你家?」

被逼至此,冠文毅怨毒,額抵著地冷笑:「早聽聞四大世襲罔替的勛貴,韓、段、沐、孟同心同德,當時還覺可笑。現在看來,是冠某天真了。孟安侯爺、沐寧侯爺在太和殿、在皇上麵前,扯什麼過往,你們不就是想要北角山大營嗎?」

沐寧侯正聲:「冠南侯以為悠然山三十萬西北軍,與北角山大營六萬禁軍比,如何?」

冠文毅不聽:「為了營私,你們罔顧冠家上上下下幾百人命。冠某也是鐵錚錚的漢子,絕不屈服於威勢,就是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

說得好,皇帝眼中冷色迫人:「既如此,那就查吧。」

冠文毅眼睫一顫,不由吞咽。百官跪拜:「皇上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理寺卿何在?」

沈益立時起身,到大殿中央:「臣在。」

皇帝目光落在跪伏著的冠文毅身:「朕命你徹查穀晟十二年南寧陳家金庫被盜一案。」

沈益下跪,堅毅道:「臣領命。」

「左都禦史馮威。」

「臣在。」

「你協同監察。」

「臣領命。」馮威與沈益同聲道:「臣勢必不負皇上,將南濘陳家案查個水落石出。」

皇帝抬手:「眾卿家都起吧。」

大石落地,不少官員歇了口氣。冠文毅也收斂了心緒,方站起又拱手上奏:「皇上,左都禦史的侄子苗暉,與沐寧侯府小舅爺雲崇青是同科好友,臣怕…」

「你怕什麼?」沐寧侯扭頭看向冠文毅:「皇上尚沒剝你的爵,左都禦史若有失職,你大可上書,讓皇上為你做主。」冷嗤一笑,「剛說韓、段、沐、孟四家同心同德,現在又怕馮威不公正,怎麼滿朝野就你一個好人?」

孟安侯不避諱:「誰好誰壞種,皇上眼神清明,自有數,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

四。」

皇帝嘆聲,孟安侯真的是越老越沒顧忌了。

馮威拱手向上:「年後朗羨自戕之事,外頭流言甚囂。有甚者不辨是非,沖撞大理寺,詆毀督察院。這明顯是有人在後推波助瀾,想的就是將臣與沈大人貶下,阻止深查陳溪娘案。

臣有愧皇上,有愧督察院威嚴,早已立下誓言,定要將陳家案查明,公告於眾,重立督察院莊重。」

皇帝頷首:「朕望你說到做到。」

孟安侯斜了一眼冠文毅,跟文官吵架,吵呀…繼續吵。

皇帝再看向冠文毅:「之前你們吵得麵紅耳赤的,鬧得朕頭都疼。」

「臣該死。」幾人跪地請罪。

「都起來吧。」皇帝佯作無奈:「雖然冠愛卿委屈,但大臣們疑心也沒錯。既如此,那冠愛卿暫時就不要去北角山大營了。」「皇上…」冠文毅流露傷情。

「唉…」皇帝抬手打住他的話:「你年歲也不小了,每日裡騎馬數十裡往返,朕也不能總當沒看見。北角山大營總教頭就交給年輕一輩吧。」不給冠文毅開口的機會,「沐寧侯、孟安侯留下,旁人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跪拜。冠文毅心中恨極,但當下也無法,隻好叩首領皇恩,咬牙切齒地道萬歲。

大臣們退去後,太和殿裡顯得空盪。皇帝沒好氣地走下大殿,背手繞著兩老東西轉了兩圈。孟安侯被瞪得低下了頭。定了查陳家案,沐寧侯也打算好之後無要事不上朝了。

皇帝冷哼一聲,站到孟安侯跟前:「朕怎麼記得,你去年在朝裡嚷嚷已故的孟安侯夫人思念你,要帶你走?」

「老臣也想她…」孟安侯哭喪:「可惜她死後跟生前一樣沒良心,隻惦記兒子和兒子承爵的事,一點不顧念旁的。」

一哭喪,那張老臉更醜。皇帝挪開眼:「你想讓孟固去北角山?」

說到正經事,孟安侯立時嚴肅:「孟固從悠然山回來,就賦閒在家。老臣實在看不慣,不拘北角山,皇上隨便給他按個地兒,別讓他總在老臣眼麵前晃。老臣還想多活幾年。」

「你不是要他回來盡孝嗎?」皇帝清楚孟安侯不讓孟固在悠然山的心:「等他把這些年少孝敬你的都孝敬夠了,朕再給他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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