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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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記恩就知道老弟會跟自個想一塊去:「張山娘在世時,還讀過幾年私塾。他娘一死,爹就娶了填房。填房進門半年,便停了他的學。他十二歲就在混,跟林中鎮一夥兒也混了個麵熟。」手指向臉,「昨兒看見我這張皮子,就說跟林中鎮黑鬼像一個娘胎出的。」

「他眼神不好。」雲崇青笑道:「明明你看著要俊朗許多。」

記恩翻眼,雙目白多黑少,全一副沒開化的樣兒:「真…真的嗎?」問完自己都樂,樂過繼續說正事,「去年七月二十,張山在三和賭坊賭輸了四十三兩銀,無力償還。賭坊掌櫃就把人送去了香公館。

這樣的事兒,幾回了。一開始張山還極力反抗,兩三次後,接受了。」

「香公館好吃好喝好住…」蔣方和的聲跟鴨嗓子一般,見大人看來,略有尷尬:「隻要接幾個客,就能抵掉賭債。相比起斷手斷腳,要好上不少。」

一個男人的脊梁就這樣折了。雲崇青思量著,開義縣的三和賭坊與響州府三和賭坊行事上的差別,心裡寒涼。響州府被抄的三和賭坊,行事極凶殘,讓百姓膽顫。開義縣這裡呢?

行事倒溫和,還給賭客想好了退路。連著香公館,一點一點地磨盡男子的羞恥,抽掉他們的脊梁骨。長此以往,這開義縣會成什麼樣?由小見大,川寧呢,又會是何境況?

記恩接著說:「林中鎮一夥是七月二十四送陸離進的香公館。當時張山尚未抵完債,還留在香公館。他清楚地記得,那晚天不好,悶熱得很,香公館客少。他等到夜半,屋裡還空著,有些生氣。

正準備關窗熄燈時,窺見幾道熟悉的身影從香公館後門抬著個什麼進院。他看慣了這些,知道是賣人,心裡還欣喜,想招呼個熟人上樓耍耍,不料那幾個丟下東西便慌張離開了。」

七月二十四,這跟林中鎮一夥交代的時間門對上了。雲崇青示意義兄繼續。

「張山也不傻,忙捂住嘴關窗熄燈。第二日白天,香公館靜悄悄,跟以往沒什麼兩樣,但到了晚上,就不安生了。樓上常傳來打砸聲,張山接了個客,多灌了客人幾杯酒。他借著酒勁,拖著人上了三樓,聽著一句話。」

「什麼話?」

記恩撇了撇嘴:「你等放肆,竟敢囚禁本官。」咋都一個德性?遇上凶惡,隻知道滿嘴放肆放肆,也不動動腦子?那些個混賬,哪個不是膽大包天,豈會被輕易嚇唬住?

「這麼說陸離在香公館沒受損傷?」雲崇青倒也不意外。去年七月,郭陽還沒靠上介程,膽子不甚大。

記恩拎壺,倒了三杯茶:「張三講,陸離被關的兩天,不吃不喝。放走他的,是一個披著鬥篷,戴著連帽,長相漂亮,雌雄難辨的人。那人歲數不大,至多也就十七八,跟香公館的鴇爺相熟。」

不吃不喝大概是怕再被下藥。藺中睦…雲崇青站起身,背手在屋裡踱步,設身處地地推演。如果他是藺中睦,自小在煙花地長大,好容易脫離,與母到撫州,遇上別有用心的郭陽。

在酒樓跑腿一年餘,藺中睦肯定多少知道一些郭陽的勢力與手段。郭陽給他敬酒,他吃還是不吃?

有母在身後,他若還想活…敬酒肯定要吃。隻,是同流合汙還是暫時忍辱謀日後?雲崇青尚無趨向,駐足又問:「張山知道黑集?」

「知道,在北邊來河下遊的三劉土寨。」蔣方和請示:「俺打算與大恩兄弟歇息一下,就走一趟三劉土寨。確定沒詐,您再前往。」

倒也不必,雲崇青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舊扳指:「你們說張山那樣的人最怕什麼?」

這記恩知道:「斷手斷腳。」

「是凶惡。」雲崇青走到桌邊,伸手將布袋裡的金銀倒出,撿起碎金,用力捏吧捏吧成一小團,拿高細觀,彎唇輕語:「我們用一用張山。」

「什麼意思?」記恩拍了拍腦袋,他有點懵。

雲崇青不隱晦:「尋小金鐲裡的雜陳,我們不方便。但張山,一個賭鬼,又自小長在川寧。」指一收,金塊握於掌中,「誰會在意一個廢物?你們先回屋休息,今晚把張山綁了。我要跟他做筆交易。」想用賴子,就得先讓賴子喪膽。

他一個響州知州,不能一直耗在川寧。

記恩一下就明白過來了,大腿一拍:「成。」

酸餿味實在沖鼻,雲崇青拉起義兄,攆人:「你們趕緊去洗洗,吃點早飯歇息。」

「嫌俺是不是?」

「有一點。」雲崇青做樣捏住鼻子,笑著將兩人送出房。然後回去裡屋,拿了筆墨紙硯出來。他要將響州、川寧這方事好好捋一下。

建和十七年,紅杉縣修連接川寧開義縣的穿山道,遇泥石流,死二十四青壯。川寧知府高廣林上奏,響州知府莫效成被貶,李文滿接任。之後,響州府是黃鍾毀棄瓦釜雷鳴,以致現在烏煙瘴氣。

列出重點:牧姌居。

再說川寧,現朝廷在采的礦藏,情況他尚不明。捂在冠茅林一帶的銅礦,極巨,已被一些人打著朝廷的幌子偷采。陸離查銀樓,被擄賣去香公館。

列出重點:銅礦、賣官。

最後,寫明自己短期的目的,向皇上要便宜行事之權。長期目標,將響州府十七縣全部打通,富民。

現在他要考慮的問題,怎麼向皇上要權?拿銅礦之事,還是揭露賣官到髒地的惡勢?

哪一種,能確保皇上不會將他換下,另派高官來?雲崇青自認月匈襟不窄,但也未寬廣到哪。既來了南川,他必定是要衣錦而還。還有,目前的形勢。

林中鎮威懾的事,估計這會已經傳進李文滿的耳了。一些人不敢動他,但可以讓他自掘墳墓。譬如修路,有泥石流埋人,就會有山崩樹倒砸死人等等。莫效成有親爹在上護著,還被貶到南境。他呢,當如何應對?

雲崇青凝神深思,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除了加強防範,他還要…雙目一陰,毛筆將牧姌居圈起,留好後手。

另,那些在徭役時失蹤的青壯也要找。

總而言之,把握分寸,步步為營,絕不能錯失毫末。

響州府,餘笠街李府,嶽麗嶸這會正一肚氣。昨晚死鬼去牧姌居,竟一夜寵幸了兩個小·騷·貨。她呢?自打上回被打後,就獨守空房。東西兩院的幾個賤人,暗裡不知笑話多少。

「老爺還沒回來?」

丫鬟哪知道?

送燕窩進屋的嬤嬤,笑著說:「老爺一刻前回來了,剛著人吩咐廚房準備湯膳。」沒敢講,采買一早送了整根牛鞭回來。廚房的婆子,正在收拾。

嶽麗嶸冷哼,再熬幾天,她要回娘家待一待。想到小弟上次夜半送進她房裡的那個,不禁咬唇收攏雙腿。要死了,心癢難耐,身子更是空虛。不行,今晚怎麼都得先拉死鬼解解饞。

前院,李文滿紅光滿麵,全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晦暗。隻好心情沒維持多久,就聽隴運說,雲崇青在紅杉縣亮底了。

「當真?」

「當真,雲大人把哨箭就掛在玉帶上。主翁,咱們怎麼辦?」

皇上竟真的給了雲崇青強兵。李文滿愁眉,關鍵雲崇青還狡猾,並沒將強兵按在明處,而是散在暗裡。這極可怕!

「雲崇青回了州府,沒再出門?」

「沒,一直待在府衙。」

李文滿抬手讓隴運退下。他昨天才命人將雲崇青在響州貪贓營私的賬冊送往京城,現在想追也追不回了。直覺,原先的打算大半是成不了了。

不成,那三百一十八萬兩銀豈不是全打水漂?沉思片刻,神情一定,忙鋪筆墨紙硯。

夜,小風習習。城東花寶街三和賭坊仍舊人聲鼎沸。

「開開開…小小小…」

「啊…怎麼又是大?老子不玩了。」輸光手裡最後一塊指甲蓋大的碎銀,粉麵瘦削的年輕人,氣惱地踹了一腳桌腿,罵罵咧咧地離開了賭桌。垂頭喪氣出了賭坊,走了不過幾步就打起哈切。

揉著眼睛,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家裡去。在經過一處小巷時,雜亂的右眉一顫,猛然扭頭看向巷子裡,驚恐萬分,張嘴就要喊。一隻大手橫來一把捂住,輕而易舉地將人拖進了巷子。

城北,一處空置的破屋裡。換了副獨眼悍匪模樣的雲崇青,用匕首一下一下地割著瓷盤。發出的吱吱聲,刺耳又森冷。嚇得已醒來的張山,渾身戰栗,把兩眼閉得緊緊。

嘴裡含了根簽子的記恩,端了一碗鹿血酒,送到他老弟手上。

雲崇悌將花大工夫置備的餐擺破席上。幾道生肉菜,十分新鮮,有兩道血還沒凝。

雲崇青朝蔣方和使了個眼色。蔣方和一步上前,俯身一把將裝死的張山提起,惡聲惡氣地說:「再不睜眼,老子剝了你的眼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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