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葉蘿洗臉的時候,聽到院裡說話的人是梁秋刀,立刻抹乾了臉,跑了出去。
梁秋刀看見葉蘿便道:「又發現一具屍體,還是在歪脖鬆。」
「不應該啊。」
她已經確認了她的附身技能還在,昨晚她也沒有喝酒。如果昨天有凶徒犯案的話,她應該會附身才對。
「是不應該,無辜者都不該死。」梁秋刀嘆口氣,問葉蘿能不能騎馬。
葉蘿點頭。
李婆拿了燒餅給葉蘿,讓葉蘿墊兩口再走,不然容易頭暈。
到現場時,葉蘿差點把她之前吃的那兩口燒餅吐出來。先前她所疑惑的問題,在看到屍體這一刻也找到了答案。
歪脖鬆下放著一張舊草席,六尺寬,兩邊微卷翹,屍體就被陳放在草席中央,高度腐爛,浮腫膨大,已經呈現巨人觀,所散發的腐臭味無法形容,濃烈到在一裡之外都能聞到,離近了,更是嗆得人無法呼吸。
在葉蘿抵達之前,現場的五名衙役已經吐過兩遍了,現在他們用樹葉堵住鼻孔,才勉勉強強能夠支撐自己守在案發現場外圍。
屍身因為被劇烈移動過,外表皮糜爛,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蛆蟲四處蠕動。亂飛的蒼蠅嗡嗡地叫著,甚至往人臉上撞。
葉蘿用香帕掩住口鼻,研磨之後,就蹲在屍體旁,一一記述屍狀。
開封府的仵作驗屍總的來說分為兩大步驟:第一步是案發現場的初檢,要記錄屍體在現場呈現的所有細節狀態 。第二步是運回屍房的復檢,對屍體進行進一步深入的查驗。兩者對判斷死者死因都有重要作用,缺一不可。
「怎麼樣?」
「不太好驗,腐敗太嚴重,死亡至少十天以上。不過腹部的情況還是能看出來,這裡糜爛得最嚴重,蛆蟲也最多。死者跟上一位死者一樣,都被搗爛了腹部。脖頸處是否也有傷,要等運回屍房,清理後剝開表皮查看才能確定。」
因為是第二次出現場,有些熟悉了,葉蘿沒那麼緘口少言。
她介紹完情況之後,才反應過來問話人的聲音很像是程戡。葉蘿抬頭看去,果然見程戡隔著屍體站在她對麵。
程戡穿著青錦緞常服,衣料光澤華美。他低眸打量屍體的樣子有點過於「閒逸」了,仿佛不在蒼蠅亂飛、臭味濃鬱的案發現場,而像是在賞花。
葉蘿懷疑他有嚴重的鼻炎,聞不到味道,才會這麼淡定。
「程通判怎麼來了?」
「要案,總要關注一下。」
程戡答完話後,就順著地上的拖拽痕跡走到官道旁。
道邊和草叢裡還殘留著三兩隻蛆蟲在蠕動。
王邢跟程戡道:「第一發現人說,他發現屍體時路邊這塊地方有很多的蛆蟲。」
「白日路人多,腐臭味這麼濃烈的屍體,隻可能在夜間用車運送,否則太易引人注意。」
王邢點點頭,屍體那般腐爛生蛆了,用扛或騾馬馱的方式運屍,都會在路上留有痕跡。而且屍體氣味太濃烈了,一旦在半路上遇到人,即便夜黑看不見,那味道卻是掩不住,肯定會容惹來注意。
葉蘿發現屍體的發髻相對整齊,像是被特意梳理過。她戴上她用牛胞縫製的手套,拆開死者發髻 ,果然在發髻裡找到了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二」。
程戡在看到這張紙條後,扯起嘴角:「有意思。」
「有意思在哪兒?」葉蘿問。
她話一出口,便引來周遭不少衙役的側目。因為她跟程戡說話太過隨意,沒用敬語。
葉蘿倒忘了,封建社會尊卑有別,麵上該裝裝樣子的,不然就顯得太另類了。
程戡倒沒計較葉蘿的態度,「先死的算第二,後死的算第一。」
「那這排序是按照展示順序算的。」葉蘿道。
程戡:「展示一詞用的精準。」
這具腐屍很可能早就被拋屍過了,這一次的移動就是為了展示給世人看。
「屍身整體還算『乾淨』,沒有沾到大量的土,也沒有被野獸撕咬過的痕跡。」葉蘿提醒道。
程戡點頭,「很重要的線索。」
梁秋刀都有點聽不懂二人的對話,請王邢幫他解惑。
「味道這麼大的屍體,在沒有被掩埋的情況下,藏起來不被人發現可不容易,藏屍地點肯定特別。還不可能在野外,因為在野外的話,必然會有野狗鼠蟲之類的東西叮咬屍體。」
記錄完屍體情況後,剩下的事就不歸葉蘿管了。葉蘿跟著運屍車前往義宅,義宅是開封府另一處安置屍體的地方,位置在東京城外,專門用於存放這種味道比較濃烈的屍體。不然把這臭味能飄一兩裡之外的屍體安置在開封府裡,大家都沒辦法辦公了。
凶手兩次展示屍體的時間僅隔了一天,程戡懷疑凶手近期還可能會動手,所以他特意留人在歪脖鬆附近暗伏,才轉而前往義宅查看驗屍結果。
義宅這邊,葉蘿剛把屍體安置好,就感覺感身體有異樣,強烈的睡意席卷著她的大腦,眼皮沉得快睜不開了。
這是附身要發作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