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072章(1 / 2)
晏析到家的時候,便發現客廳的燈亮著,他低頭,在玄關處看到了林以檸最近常穿的羊皮小短靴,深咖色,邊上一圈細白的絨毛。
客廳沁著馥鬱的花香,桌上擺著一束瑩白碧綠的梔子花,大部分的花苞還收得很緊,隻兩三朵吸飽了水分,正在悄悄綻放。
晏析換了鞋,邊走邊扯鬆領口的領帶,經過書房的時候,便看到林以檸正呆呆的站在書櫃前。一邊的櫟木色小幾上放著本有些卷邊的書,林以檸手裡拿著兩張明信片。
瞳孔有一瞬的微縮,晏析幾乎來不及細想,大步走進來,「誰讓你進來的。」
他心底最幽暗的秘密被窺見,連說話的語氣都失了分寸。
林以檸倏然抬眼,眸中盡是錯愕,錯愕之下,是她方才看到這兩張明信片時的意外和困惑。
這其中寫了字母的明信片就是她當年丟的那一張。
她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一直以為是當時搬離寢室的時候弄丟了。
觸上晏析沉涼的黑眸,林以檸紅唇微張,半晌才吐出兩個字:「抱歉。」
晏析似乎也意識到剛才說話的語氣不太好,薄薄的唇抿得很緊,他一句話不說,從林以檸手中抽過那兩張明信片,重新夾回書裡。
心中升起自嘲,林以檸今天才見到齊衍,居然就這麼巧合的發現了這張明信片,那是不是意味著一同被勾起的,還有她多年的少女心思。
林以檸看著晏析冷硬的下頜線,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
「對不起。」她小聲開口,「是我不該亂翻你的東西。」
晏析的指尖微頓。
林以檸咬咬唇,「可是,我的明信片……怎麼會在你這兒?」
她還是鼓足勇氣問出了這句話。
這張明信片上記錄了她多年的少女心,卻又如此巧合的被暗戀當事人收進書裡,林以檸隻覺得有些微妙,她想弄清楚。
晏析沉默。
書房裡落針可聞,窗外的夜色濃稠。
沉默過後,晏析又重新翻開書,將揉皺的那一張抽出來,「抱歉,我剛才語氣沒有控製好,現在——」
他微頓,喉結輕滾,「物歸原主。」
林以檸看著遞到麵前的明信片,上麵一道道已經泛白的折痕,星空和大海已經被割裂。
她伸手接了過來。
晏析沒有更多的話,隻走到書櫃前,將那本高三語文重新插入原來的位置。林以檸看著他冷淡的舉動,察覺到他通身的涼意,眉頭皺得更深。
「你……怎麼也會有一張一樣的?」
晏析沒有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可林以檸想問的太多了。
晏析立在書櫃前,唇角抿得鋒銳,他沉默了片刻,周身的冷硬被一點點強行收斂。
「在清池中學的圖書館買的。」
「什麼?」
晏析抬眼看向林以檸,有些心思瞞了許多年,似乎也沒有再瞞下去的必要。
「當時在圖書館遇見你,看到了你的明信片,出來的時候,就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
林以檸身形微僵,眸中湧起錯愕。
他這話,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晏析看著林以檸烏亮的眸子,看她的指尖。
被林以檸捏在指尖的明信片輕顫著,晏析忽然就沒了繼續剖白的勇氣。
「我去換……」
兩人幾乎要錯身而過的一瞬,林以檸卻驀地抓住晏析的手腕,她烏亮的瞳仁灼灼。
「為什麼要買一張一模一樣的?」
林以檸執拗地想要一個答案。
晏析抽手,卻被林以檸又握緊。
凸起的喉結滾了滾,他闔了一下眼,壓下心中難言的情緒。
再睜開眼時,湛黑的眸底涼色退去,恍惚間帶了幾分隔了時光的溫軟。
他開口,聲線極低也極緩,「喜歡一個人,總想和她擁有一模一樣的東西,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一剎那。
林以檸眼中湧上水光,她仿佛也隔著時光,看到了十五歲的自己。
少女掩藏在心裡的小秘密,許多年無法宣之於口,卻在十年之後,得到了回應。
她鬆開晏析的手腕,卻又在下一個瞬間,踮腳圈上他的脖頸。
晏析微怔,林以檸在他錯愕的一霎,送上自己紅軟的唇。
依然是沒有技巧的親口勿,隻能用最原始的皮膚相觸,去表達此刻所有的心虛。
然而即便是唇肉相貼,也似乎說不盡。
林以檸嘗試著伸出舌尖,學著晏析從前親口勿她時的動作,細細描繪著他的唇形,然後壓著他薄薄的唇,用齒尖輕咬。
唇肉相貼,林以檸低軟的聲音又響起:「還有什麼?我還」
晏析覆在她月要側的手倏然收緊。
他不語,林以檸又輕輕咬他的唇。
「告訴我。」林以檸嗓音輕軟,她微微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仰著頭,看向晏析,眸中帶著再明顯不過的渴望。
那張被揉皺的明信片落在了地上,落進晏析的視線裡。
林以檸順著晏析的視線低頭,也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明信片。
晏析剛要收緊手上力道,林以檸已經附下身,溫軟從他的指縫間倏然溜走,男人的手掌空空地懸著。
林以檸彎月要撿起地上的明信片,又端詳了半晌。
「你在哪找到它的?」
晏析垂下手,淡聲開口:「你給我的書裡,讓祝晴送下來的那一本。」
祝晴,一個記憶裡已經有些陌生的名字。
林以檸沒有往深去想,隻看著手裡的明信片。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買這張明信片嗎?」
她知道了晏析的秘密,便也願意用自己的秘密和他交換。
晏析抿唇,他大約是知道的。
暗夜、深海、繁星,他們曾經都有一樣的心緒和期許。
希望黑暗退潮,找到可以通往熠熠星光的那條路。
「hincituradastra」林以檸的舌尖卷起動聽的拉丁文,輕輕軟軟,她指著明信片上的圖案,「你看是不是很像?」
「嗯。」晏析應了聲,垂在身側的手指收緊。
林以檸翻轉明信片,烏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向晏析,嫩如筍尖的指尖指著明信片上的字母q,「秦析的qin。」
指尖微移,「晏析的yan」
q和y,秦和晏。
「你說什麼?」晏析開口,聲音極輕,帶了明顯的不確定,茶黑的瞳孔微滯。
「秦析、晏析。」林以檸彎起唇,晃了晃手裡的明信片,「還不明白嗎?」
你喜歡我的時候,我也喜歡你呀。
晏析茶黑的瞳孔倏而翻湧起如海浪一樣的情緒,沉靜的眼底浪潮洶湧,一波翻著一波。
他曾經將這張明信片狠狠揉爛,又日復一日地對著它提醒自己,最後幾近被動的認命。
卻不想——
「你怎麼……唔——」林以檸的聲音倏地被吞沒。
晏析掐著她的月要,微微偏頭,直接封住她的唇,不給林以檸半點緩沖和呼吸的機會。
他口勿得又急又重,手掌按住林以檸的後腦,一下又一下的揉著,輕輕重重。烏黑的長發落入修白的指間,極致的對比,糾纏在一起。
手掌下滑,覆在林以檸的頸後,林以檸被迫仰起頭,承受晏析疾風驟雨一樣的親口勿。
唇瓣上已經開始有些發麻,林以檸雙手撐在晏析的月匈口,被動地被他一點點侵入口腔,她幾乎沒有抵抗的餘力,城池陷落不過須臾。
眼前的畫麵幾經變化,櫟木的地板,雪白的牆角,頂上八爪的歐式吊燈。
手腕被扣住,手背貼上蘊了涼的絲滑,餘光裡是泛著微微光澤的翡翠綠。
腦中忽的響起晏析曾經不著調的話:這個顏色,才最襯檸檸的膚色。
光線不甚明亮,隻有牆邊的感應燈帶亮起一道溫軟的暖黃。
晏析含上林以檸的耳垂,唇肉輕輕的研磨,卻又壞心思的用舌尖用力的抵著,一下又一下。
親口勿流連至耳後,那是林以檸最敏感的一處,酥麻感一霎湧上頭皮,脫力般的蔓向四肢百骸,落在每一道末梢神經上。
林以檸偏頭,烏亮的眸子裡泛起水光,力氣已經快要被抽空,整個人都陷入了混沌。
視線穿過敞著的門,隱隱可見放在桌上的那束梔子花。
本不該在這個季節綻放的梔子花,被枝葉簇擁著,馨香浮動,蔓延至房間的每一處。
滴了濃的翠色上,白瑩瑩的花朵。瑩白一團,陷在翡翠裡。
燈光落下來,軟軟的白泛起牛奶的光澤,如凝脂,含苞待放。
時間仿佛被拉長,一分一秒都變得格外漫長。
林以檸看著桌上的梔子花,神識漸漸不甚清明,眼前出現了幻覺,像是回到了洄水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