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章（2 / 2）
「我不是有底氣，我壓力比你大。」孔佑沒跟他說什麼雞湯，就實話實說，「能持續不斷的接項目才是需要勇氣的事，我卻會擔心，大眾對我的期待值已經推到了這裡。」他甚至胳膊越過頭頂，比了個高不可攀的幅度，再放下手，指縫間門的煙頭指著地板，「期待值越高就越會拉低作品評價，過高的期待值很容易造成我下部作品的評價跌落穀底。」
作為過來人，孔佑能勸李東旭的隻有，「你要想清楚你要什麼，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就可以。你現在蟄伏是為了以後高飛，如果沒自信一定會飛得更高那就抓住現在的機會，反之，如果你確定不會後悔，那就往後退一步，等待時機。」
這場見麵從傍晚聊到深夜，隔天孔佑沒起得來，柳青棠獨自去上班，在停車場碰到李應福，就問『過來人』，當初嫂子讓你戒煙，你們是不是吵挺凶的？
「那不是凶，那是差點分手。」李應福講完調侃她，「你想讓孔佑戒煙啊？別做夢了，不可能，那就是找架吵。」
柳青棠撇嘴，「讓你們戒煙也是為你們好啊。」
「我們難道不知道不抽煙會更好嗎？得戒得掉啊。」李應福回憶當初就是一聲長嘆，「我跟你說，讓男人戒煙跟讓女人戒了買新衣服是一樣的，抽煙傷身，新衣服成批買也傷錢包啊。」看『小弟』不認同，還舉例，「你難道就沒有花錢太多賭咒發誓你再也不瞎買東西的時候？」
「你怎麼知道？」
「你嫂子三天兩頭在家叫，叫完又跑去買，買了又回家叫，這就是個死循環。」
已婚直男對此是很有經驗的，「你們這些女人，自己買了什麼華而不實的東西能罵自己傻，我要是敢說你們一句，那一個禮拜都別想好過。就抽煙這事兒，你與其想著什麼讓孔佑戒煙，不如跟他商量在家裡特定的區域才能抽煙，比如陽台。」
總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家庭戰爭故事的柳青棠問，「就算戒煙不行，不在家裡抽也行吧？」
「你們在家裡堆的到處都是雞零狗碎的東西我們也沒說什麼啊，好歹是兩個人的家，我還是戶主呢，連個陽台都不配擁有？」李應福讓她別太過分，「孔佑家應該挺大的啊，你給他個陽台又能怎麼樣，別太過分。」
柳青棠無語，「又不是我不給你陽台。」那麼氣憤？
很氣憤的李應福斜了她一眼，「這事兒你聽我的，給他個陽台，不然你等著分手。」
柳青棠還真不信這個邪，「我至少能讓他保證不在家裡抽。」
「那我提前祝你分手快樂。」
「你才」
「不準說啊，說了揍你！」
「祝你婚姻美滿。」
「這還差不多。」
婚姻幸福是別人家的事，還沒進入婚姻的柳青棠開始思考，她要怎麼跟男朋友商量，先少抽點再進階到別在家裡抽，最後是可以談戒煙。
還沒等她想出什麼招，晚上來接她下班的男朋友手上就夾著煙在等她。本來看到男朋友很開心想撲過去抱抱的女朋友在三米外就站住腳，不走了。
孔佑看到她時就滅了煙，胳膊都打開準備好接住她了，看她不動，疑惑的上前，怎麼了？
「你可以戒煙嗎？」啥招都沒用的女朋友就直愣愣的說，「或者不再家裡我麵前抽煙？」
反射性想點頭的孔佑腦袋垂到一半，卡住，不能隨便給承諾，那不是情話，不遵守是會倒黴的，「那麼突然說這個？」
「也沒有很突然吧。」很突然的就說了的柳青棠拉著他的手左右晃，「抽煙對身體不好啊~」
同樣知道這點的孔佑訕笑，想混過去，「我少抽點？」
「多少？」
「一天一包？」
「已經很多了！」
「那?」
「一天兩根？」
伸手比『ye』的柳青棠自覺這個數字算多，孔佑乾笑著握住她的手，「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認真的。」柳青棠認認真真的講，「抽煙對你不好，二手煙對我不好，未來要是結婚有了個寶寶，那就是對我們一家都不好。」
『寶寶』一詞出現，讓孔佑瞟了眼她的小腹，介於他們目前還沒越過雷池，那裡麵應該連個受精卵都沒有，他還是想混過去，「那等有了寶寶我再」
「寶寶重要我就不重要？」柳青棠甩開他的手，懷疑男朋友瘋了，「就你這樣還想有寶寶？」
單純是順著她話說的孔佑腦袋上蓋了口黑鍋，無奈，「你肯定比寶寶重要啊，寶寶還不存在呢。」
「寶寶都不存在你說什麼有了寶寶再戒煙？合著我不值得你戒煙？」柳青棠瞪她，「即不存在的寶寶比我重要之後，煙也比我重要？」想吵架是吧！
一點都不想吵架的孔佑哀嘆，「煙沒那麼好戒。」
「寶寶還沒那麼容易有呢。」柳青棠不接受，「不然你先一天減少一根？一包煙不就二十根麼，二十天就沒了，正好二十一天養成一個習慣，完美。」
孔佑感受不到完美，他確定他要完了，這東西沒辦法混過去啊。
混不過去的第一天，女朋友問來接她去上班的男朋友，「你抽煙了嗎？」看他搖頭，懷疑的望著他，出殺招，「發個誓來聽聽，你要是抽了，你就」想個損的，「會不停的打嗝。」
「這麼狠？」孔佑哭笑不得，「好吧，我抽了兩根。」
不滿意的柳青棠一邊拿眼斜他一邊讓他注意點，「那你今天就隻有十七根的額度了。」
「不是十八根嗎？一包有二十根煙。」
「每天少一根啊，今天隻有十九。」
很少反對女朋友的男朋友難得據理力爭，「我們也沒有講好從今天開始啊。」
「從明天開始也行。」女朋友自認還是很講道理的，「那就今天隻有十八根的額度，超過就會不停的打嗝，打一個小時！」
莫名感覺現在喉嚨就有點癢的孔佑沉重的點頭，果然，要完了。
處在死亡邊緣的男朋友第一天極其珍惜的享受最後的額度，第一天，壓力還不是很大。第二天，其實也還好。第三天，勉勉強強也能忍住；第四天，就有點焦慮了。等到第五天，一下少了四分之一。
第六天的早上孔佑給柳青棠發信息，說他頭有點疼，就不去接她了。女朋友很擔心的問，怎麼會頭疼？男朋友說可能有點著涼。
擔心男朋友身體的女朋友沒想戒煙這回事，而好不容易把女朋友哄過去的男朋友，在抽第一根煙時就打了個噴嚏，隨後不到半小時，噴嚏接連不斷，他著涼了，等女朋友下班趕過來，他隻能在沙發上躺屍，真頭疼。
女朋友忙前忙後滿麵擔心的照顧他，還特地說，她騙外婆今天通宵加班，可以在這通宵照顧男朋友，讓男朋友放心睡，她在呢。男朋友本該感動於女朋友的照顧，可他更多是心酸，大家都是人，怎麼你說謊就一點事沒有呢。
柳青棠第一次看到孔佑那麼虛弱的狀態，之前拍攝時，他都低燒了還堅持拍，麵上有妝發蓋住看著跟個沒事人一樣。如今妝發皆無的男朋友臉色蒼白，連從客廳的沙發挪到床上都需要她扶著，獨自行走都做不到了，整個一個小大可憐，太慘了！
女朋友力勸男朋友去醫院，這哪是著涼那麼輕鬆，看著命不久矣啊！命不久矣的男朋友抓著她的手，跟交代臨終遺願一樣問她。
「我能不能不戒煙？」
柳青棠眼睛一瞪，「你都這樣了還想抽煙？！」
孔佑心涼了，無力的放開她的手，手腕砸在床上，要是配個bg不多就是可以蓋白布的程度，雙眼更是暗淡的沒有一點光彩，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幻想這裡就是太平間門。
根本不能理解他發什麼神經的柳青棠即心疼他生無可戀的小表情，又惱怒他都生病了還想抽煙，這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兩人都不說話，生病的那個躺在床上裝屍體；做看護的壓著火努力說服自己不要跟病患計較。
越不說話，火氣越大。柳青棠漸漸要爆了，餘光一直瞄著她的孔佑幽幽怨怨的哀嘆，那聲嘆息一出，柳青棠心就軟了。
「你就那麼想抽煙啊？」
孔佑不說話，再嘆一聲，這聲更幽怨。
「抽煙真的比我重要？」
歪頭看向她的孔佑還是個哀怨口，「你為什麼要拿自己跟煙比？你比我都重要啊，你最重要。」
「我現在感覺我沒有煙重要。」柳青棠也嘆氣了，火沒了，剩下無力感，「我居然連讓你戒煙都做不到，還想什麼結婚。」
孔佑一愣，「這跟結婚又有什麼關係？」
「結婚就要一起生活啊，結婚了我必然要聞二手煙，結婚代表著你在用尼古丁殺死自己的同時也在慢性摧殘我的生命。」柳青棠讓他考慮考慮，「我為什麼要跟一個殺人犯結婚？」
天降一口黑鍋蓋在頭頂，給孔佑嚇得都彈起來了，「沒那麼嚴重，我可以不在你麵前抽煙啊。」
「那也沒什麼區別啊，我是能活得久一點，可注定要做寡婦為啥還結婚？」
「怎麼就是寡婦了呢？」
「你肯定會早」
柳青棠咽下那個字，讓他意會。孔佑不想意會，孔佑心涼透透的，嚴重懷疑，「你要做到那麼絕嗎？戒煙就那麼重要？不戒煙就分手？」
「是你做的太絕了。」柳青棠不當他是病人了，認為他是借病賣慘想套路她，「你的人生排序裡我搞不好在十位開外，家人肯定比我重要，接著是事業，再來是還不存在的寶寶，這些就算了，煙居然排在我前麵，我哪想不開要跟你結婚？不結婚為什麼要談一場必然要分手的戀愛？」
即便很久以前就知道女朋友很能說的孔佑，現在也想跟過於能說的女朋友講一句，你這是無理取鬧。可他也很肯定，自己要是敢把『無』字吐出去，那他就真正能進太平間門了。
試圖用魔法打敗魔法的孔佑用她的邏輯去回，「那在你的人生排序裡，我連煙都比不上嗎？我隻是抽煙而已就」
「嗯，你抽煙就不行。」柳青棠齜牙打斷他，「孔地哲，二選一，我還是煙？」
孔地哲選擇死亡。
所以結局是孔地哲死亡，變狗血劇了？所以結局是孔佑戒煙，女朋友大獲全勝。
最先發現孔佑戒煙的是趙寅城，兩人約飯，等菜來的時候，他拿出煙盒分了孔佑一根煙，對方擺手說戒了。
「怎麼想起來戒煙？」趙寅城隨口問，「拍攝需要你戒煙？」不應該啊。
女朋友需要他戒煙的孔佑微笑臉說，「家裡人覺得抽煙不健康。」
「伯母」趙寅城卡了一下，眼神就不對了，家裡人指誰？
孔佑還是微笑臉，家裡人就那麼幾個啊，以前也沒能成功讓他戒煙，新的家裡人不就一個麼，還能是誰。
趙寅城想了想，又想了想，仔細想了想，默默抽走了唇邊的煙，按滅在煙灰缸裡，還把桌上的煙盒收回了口袋，極其虛假的跟兄弟說，「戒煙挺好的，健康，長壽。」
從未有一刻那麼深刻的感受到自己一定命不長的孔佑，抓起桌上的毛巾丟他，「閉嘴吧。」
男朋友去跟兄弟見麵了，女朋友在家做計劃，這次她要好好做個計劃。煙已經攻克了，下一個要攻克的是酒，抽煙、喝酒都會傷害身體，偶爾小酌可以，但也隻能偶爾小酌。
抿了口酒正在小酌的孔佑突然感覺脊背一涼，直覺告訴他，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