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1 / 2)
經過幾天的試妝和劇本研討,《百媚生》終於開機了。
而在這段時間裡,顧清瞳也一直在琢磨劇本。
其實賀灝媚這個角色並不難演,對於一直演各種跨度極大的配角的顧清瞳來說,這樣堅毅又有幾分的懦弱的角色,倒是和她本人也有些相似。
這便是為什麼她在第一次從未看過劇本,和言遲即興演戲的時候,就已經相當讓元導驚艷了。
但……必須要跨過心中那道羞恥的坎,隻有越放開自然,那些和言遲一次次的重點戲才會有張力。
這是顧清瞳再怎麼花時間研究也難以一個人化解的。
元靜宇之前一直都習慣用新人,相當能夠理解顧清瞳的難處,所以才會把重點的戲份先提前了幾個場次讓顧清瞳適應。
於是,開機儀式後下午第一場戲,就是賀灝媚前去公主府主動勾引宣清芸的那場初遇。
顧清瞳早已將那段劇情銘記在心中:
賀灝媚的丈夫五皇子在大婚之日就被急調回了西北軍營抵禦蠻敵。
可誰知道這竟是一場陰謀,沒過多久他的死訊便傳回了京城。
與此同時一起浮出水麵的,是太子黨羽軍營主將將他孤身騙去敵方埋伏的陰謀。
在先皇臥床這個敏感的時間節點,長公主一脈和太子派係多年的暗鬥終於因此化為了明爭。
朝廷中人人自危,紛紛站隊。
或許是想著宣清芸再怎麼優秀狠厲,依舊是個女人,終究不能繼承大統。
宣清芸在這場鬥爭中怎麼看都屬於劣勢的地位,所以賀家站的便是太子一黨。
隨著五皇子的死因人證物證俱在,太子最後被廢,以殘害手足和通敵的罪名被終身□□。
宣清芸在攬過大權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曾經的太子黨羽一一清算。
偏偏用的都是貪汙通敵等大罪名,同樣,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證據相當確鑿,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手段相當乾淨利索。
賀家便是這樣被清算了,一大家子人死的死逃的逃。
唯獨賀灝媚作為忠烈戰死沙場的五皇子未亡人,逃過一劫,但卻淪落到家破人亡被人肆意欺侮的地步。
父親前臨死前告知賀灝媚,害死五皇子的真正凶手根本不是太子,而是出來為他討回公道的長公主宣清芸,讓她無論如何也要報仇一家人的仇。
在仇恨和亡父的托付下,賀灝媚聽聞宣清芸獨身至今是因為喜歡女人,便孤身前往公主府。
即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假意投誠勾引,借機將其刺殺,報仇雪恨。
此時,顧清瞳做好造型,看向鏡中的自己。
一身素白羅裙,年紀輕輕,滿頭青絲便已經綰成了婦人的發髻。
妝容相當淡,甚至將雙眸和鼻尖弄出了微紅腫,哭久了的模樣。
她的艷絕容顏在這個造型之下,反而更加勾人。
像是從枝頭被碾入塵泥中的潔白梨花,落難柔弱之意盡顯,相當惹人憐惜。
這是之前試過的一套造型,顧清瞳還是相當熟悉的。
因為是整個第一場戲,受到的關注自然相當大,即使在元靜宇有意清場之下,片場的人也依舊不少。
顧清瞳一身這般造型,來到片場的一瞬間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即使早就提前看過各套妝容的效果,元導還是眼前一亮。
別的不說,這個外貌條件,幾乎是將角色身上的艷卻不俗之姿完美演繹了出來。
顧清瞳的視線卻定格在了比自己提前來到片場的言遲身上。
言遲身著大紅繁瑣的錦緞宮裝,袖口衣襟上用暗金線繡著流雲花紋,撲麵而來的貴氣與張揚。
這讓她身上一直以來清冷矜貴的氣質一變,強勢更甚,又往上攀了一截。
此時,言遲靠在旁邊的貴妃榻上,目光漫不經心中帶著點懶倦,朝這邊看來。
顧清瞳很輕易地就能感覺到言遲已經入戲的狀態,仿佛從做好造型的那一刻,便在扮演著那個瘋批長公主了。
下一秒,言遲的唇角就朝她微微一勾。
兩人表麵上看起來完全沒有什麼交集,在劇組的各種試妝開機儀式的工作上,也隻是普通的合作關係。
可根本無人知曉,自從進劇組後,顧清瞳每晚都不是在自己的房間過夜的,而是肆無忌憚地在言遲的懷中嬌縱。
為了來去方便,顧清瞳的行李箱甚至都放在言遲那邊了。
每天出門參加活動,兩人前後腳的離開,因為小心倒也再沒有被人撞見過。
看到這個獨屬於自己的笑意,顧清瞳也偷偷對她眨眨眼睛。
和上回那個臨時試戲的片段一般,這次的正是拍攝仍是宮殿的內景,因為兩人對手戲的場景也是公主府的內部。
隻是更加金碧輝煌和正式,除了那張紗幔纏繞的軟塌以外。
宮殿內各種裝飾都相當完整,重重珠簾屏風外,紅燭搖晃,沉香的氣息也彌漫整個殿中。
顧清瞳簡單地環顧了一下周圍之景,特別是那床和遠處的貴妃榻……
她曾多次在劇本中尋到它們的蹤跡,想必之後有不少戲都會一次次見到這些裝飾。
寒暄片刻,元導就說:
「如果準備好了,就直接開始吧,放心,今天下午就安排了這麼一兩場,有充足的時間給你們入戲。
不過我的習慣是如果一個鏡頭拍不好,重拍上百遍都是有可能的,你也要做好耐心的準備。」
這話明顯是在對著顧清瞳說的,畢竟今天的劇本中,有些東西拍一次就已經相當羞人了,還要一遍遍地說出來,當初就折磨壞了幾個新人主演。
雖然已經在心中做了無數的心理準備,但真正麵臨這樣多人的片場,顧清瞳的心瞬間就提起來了。
她偷偷看了一下遠處看戲的大多不認識的閒人們,知道自己這樣一個小演員,能做的隻有調解自己的心態。
於是,剛才還正常寒暄的聲音瞬間就有些抖:「我……我會盡力的!」
言遲看了顧清瞳的表情一眼,不用問便知她在擔心什麼,便對元靜宇道:
「元導,再清一次場,用不著這麼多人盯著。」
雖然是對導演說的,但這話也落入了那邊圍觀的眾人耳中。
在這場根本沒有工作的人也自覺不妥,便紛紛離開了。
一下隻餘導演場務演員,連寢宮都空曠了許多。
隨著場務第一次打板,第一場戲終於開始演了。
顧清瞳強迫自己進入賀灝媚的狀態中。
這場戲的前半部分好演,隻要把握好了狀態,就可以絲滑地演下來。
此時,原著那個長相菟絲花,卻相當堅毅的美人心中早已被復仇的火焰占據,那表麵的落難可憐自然都是裝出來的。
想到這裡,顧清瞳的眼睛微微向下斂去,遮住眼底的寒光,露出一點輕而易舉就會發現的破綻。
正是這向下塌去的睫毛和微蹙黛眉,又讓她整個人身上的易碎感更重了些,不用眼神就能將她那點不由自主地嬌與媚演繹的淋漓盡致。
隻稍稍改變一下眼神和狀態,顧清瞳身上的氣質也一下完全變得和剛才判若兩人。
這一切落入元導的眼中,讓她很是滿意。
不錯,是理解吃透了角色的。
其他都是可以靠重復拍攝糾正的,唯獨這樣和每一處細微表情相關的靈氣,需要自己去參透去融入。
因為認可,她直接將光影打過來,讓顧清瞳的表情在明暗的對比中更顯掙紮之意。
氣質幾乎在瞬間就可以將人代入這情緒中,完美到作為第一個特寫錄入攝影機中。
等拍完這個鏡頭,元導也沒有打擾情緒氛圍地鋪開,任由二人繼續演下去。
言遲那邊自是不用說,她對自己身上角色的氣質收放相當輕易。
仍是靠在那貴妃榻上,此時的宣清芸褪去了身為長公主的那層端莊狠厲,懶倦乏意,對什麼都漫不經心,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輕啟紅唇,讓侍女將剝好的葡萄送入她的口中,將那晶瑩剔透的果肉就此含住。
從始至終都沒往站在榻前的賀灝媚看去一眼。
太子黨羽從宣清芸的親信那裡得到過情報,說她的身體有舊疾,每月十五之日便會發作,臥床於公主府。
此時的宣清芸,連力氣都不剩多少,更別說使出往日的內力和身手了。
賀灝媚是故意循著這個時間來的,在長達幾個月的觀察中,果然發現宣清芸在十五那日從不出府。
在公主府前請求見她時,賀灝媚還一直擔心對方不會放自己進去。
不想,沒過多久,就被接引到了宣清芸的麵前。
或許是五皇子未亡人這個身份好用,畢竟宣清芸在明麵上一直對這個弟弟的死相當「痛心疾首」,又怎麼會將她這個遺孀拒之門外?
想到這裡,顧清瞳偷偷看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宣清芸,眼底更是多了些洶湧恨意。
怕自己暴露,她又是一咬牙,將所有情緒就此收斂。
終於放下所有尊嚴跪在了那女人的榻前,一開口的聲音像是懷揣無數隱忍委屈。
是讓人蘇麻一片的吳儂軟語:
「……求殿下垂憐。」
這個聲音似乎終於引起了言遲的注意,她喉間一滾,似乎都沒咬,便將那葡萄吞食入腹。
也不讓對方起來,半天了才一聲輕笑:
「王妃說笑了,本宮能垂憐你什麼?」
「自嵐王戰死,賀家沒落,民婦……」顧清瞳的聲音一頓,氣息也有些顫抖,像是羞於說出那個詞一般,最後才道,「媚兒便受盡了無數苦楚欺侮,若是再這般下去,連僅剩的身體發膚也要就此失去了。」
「媚兒走投無路,隻能來懇請長公主。」
說著,顧清瞳將自己未施粉黛的臉抬起來,緊緊咬著唇,隱忍和不甘之色盡顯。
言遲雖然笑著,那笑意卻根本不達眼底,一片涼薄。
終於,她讓侍女退下,撐住下巴的手在榻上一倚,便坐起身來,頭上的金釵步搖也微微晃動。
片刻之後,殿中便似乎隻剩下演戲的二人。
「所以,王妃的意思是,讓我幫你再尋一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