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2 / 2）
紀眠的視線落在縫紉機上的碎布條，她看向紀月問道：「還要做頭繩之類的嗎？」
紀月認真思考了下這個問題：「倒是可以試試，到時候放個盒子在推車上，能賣就賣？」
「或者等我放禮拜去擺攤也可以。」去學校門口或者廠子門口，想來生意都不會差，這時候紀眠恨不得自己有分身術。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現在手裡的碎布條還不多，再等等。」他們當初離開的時候，這些都打包送給了菊香嬸子。
「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好像也不好。」這樣看起來是什麼都想抓在手裡，到時候說不定什麼都沒抓住，不行，這事得好好規劃一下。
紀月見狀，眼裡的笑意更發濃厚，看來不需要自己開口，眠眠就想到了。
紀眠很快就規劃好，他們的重點還是放在早餐攤和紀月的手工坊這邊，畢竟這才是她們的根基。
至於做頭繩那些，他們做好，她把這些拿給楊小麗，讓她去各個學校和廠子門口賣，到時候按比例分錢，當然前提是楊小麗願意。
紀眠覺得她應該不會拒絕，畢竟她不是那種為了麵子會把錢往外推的人。
家裡還有一盒新的頭飾，是之前她們選了自己比較喜歡的留下，打算自用的，明天剛好可以帶一些去學校。
紀明和周紅玉寫完作業，一個去幫紀月，一個去了廚房，紀眠這會空閒了下來，就去廚房幫忙。
紀明雖然廚藝精湛起來，但學習也沒落下，這讓紀眠很是滿意。
晚上吃飯的時候，紀眠說了自己的打算，顧小玉聞言有些不贊成：「眠眠，你讓人家一個大學生去擺攤，她會不會生氣？」
「媽，你放心，小麗不是那種人。」當然，明天紀眠她肯定也不會那麼直白，等確定她有想法才會直接提出來。
「二姐，我可以去的。」紀明舉手報名。
「還有我。」周紅玉弱弱的道。
「家裡的早餐攤和做衣服，還有做頭花這些都需要人手，咱們也就別想著什麼都要抓在手裡，有些東西地適當的放出去才行。」紀眠語氣溫和的和他們解釋利弊。
生意再重要能有身體重要嗎，不要錢還沒賺到，人就先跨了。
「眠眠說的有道理，你先去問問你同學的意願吧，她不願意再說。」紀月知道紀眠為什麼想要繼續頭花的生意，這東西雖然利潤不大，但架不住量大，真的做好了，其實還是很可觀的。
顧小玉現在就想好好把早餐攤子做好，一想到早上收錢的場麵，她心跳就忍不住加速，於是也點頭：「行，就按照你們說的辦，我等會還要去剁餡呢。」
現在天氣還不熱，晚上剁餡完全可以，再過一段時間，溫度升起來後，什麼都得早上現做了。
飯後，一家人又開始準備明天要用的東西，紀眠收拾碗筷的時候，順便把大骨頭焯水，然後重新熬，這會用大火熬製，等會吊著就行。
等到一切收拾好，已經是九點的事了，顧小玉招呼他們去睡，還叮囑他們：「明早你們不用起那麼早，這些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紀眠他們嘴上應著，但心裡其實還是打算早起，畢竟包包子挺費時間的，再看幾天，實在不行，就讓楊小麗婆婆來幫忙，沒辦法，家裡不止做這一件事，所以忙不過也正常。
第二天早上紀眠他們起來的時候，顧小玉已經包了不少，她正在嘀咕家裡的蒸籠不夠用呢。
隨即又自嘲道這才賺了一天的錢就開始膨脹起來，覺得什麼都該添置了，想到這裡，顧小玉不由搖頭失笑。
忙活了一早上，看時間差不多，他們自己解決完早餐，便兵分兩路。
紀月紀眠和顧小玉一起推早餐攤子去京大，紀明和周紅玉去學校。
原本最開始紀眠的打算是去中學門口，但昨天去京大反響不錯，更是答應了別人今天回去，所以今天他們依然選擇去京大門口。
到了京大門口，果然有人提前在那裡等著，這也是紀月他們沒想到的。
這會離上課還早，紀眠便留下來幫忙，誰知道顧小玉竟然催促她趕緊進去，紀眠先是不解，隨後很快明白了顧小玉的擔憂。
現在雖然改革開放的政策出來，但很多人還是看不起個體戶，更何況還是這種早餐攤，顧小玉是擔其他人會因為這事看輕她。
紀眠朝她揚起個笑容來：「媽，沒關係的，咱們光明正大，響應政策掙錢，沒什麼丟人的。」
隨著時間的發展，紀眠知道會有不少人選擇停薪留職下海嘗試，這時候看不起下海的人，和以後後悔的人都是同一批。
顧小玉雖然也覺得靠自己的雙手掙錢不丟臉，但人言可畏，怕紀眠因為這事受到不好的形象，所以才會催促紀眠回去。
「媽，放心吧，他們的言論影響不了我的。」紀眠的語氣很是堅決。
紀月在旁邊並沒有插話，她想眠眠從來都是這樣，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惜上輩子自己沒能看見眠眠的精彩，好在這輩子自己可以陪她一起。
顧小玉見自己勸不動紀眠，也不再繼續，畢竟紀眠決定的事旁人很難勸解。
宋勝男昨天就聽說校門口有包子和骨頭湯賣，昨晚試著和「皮鞋一號」劉建峰提起，他果然約自己今早一起來買。
宋勝男覺得既然他肯為自己花錢，那就代表有戲，或者該直接和他發展下去？
他家就在京市，家裡都是工人，到時候自己說不定也能利用這層關係就在京市，這樣想著宋勝男的神情更加歡愉了。
「你看那攤子就在那邊，聽我舍友說味道很好。」劉建峰昨天也聽舍友提了這件事，所以宋勝男一提起，他便約了今早她一起來。
宿舍裡的人都說宋勝男對自己有意思，他便想著利用這個機會問問她，願不願意和自己處對象。
劉建峰知道她會找上自己，是因為自己是京市人，家裡人雖然不贊成自己找外地的，但她是京大的學生，想來家裡應該不會反對的。
兩人各懷心事的朝早餐攤子走去，劉建峰溫聲問道：「大骨湯要不也來一碗，喝了心裡熱乎些？」
見他如此大方，宋勝男自然是點頭，她一抬頭，就看到正拿著勺子盛湯的紀眠，她忍不住驚呼出聲：「紀眠，你怎麼在這裡？」
紀眠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視線，把手裡的湯碗遞給她的時候才回答她的問題：「我來幫我媽的忙。」
「這是你媽？」不知道為什麼，得知這攤主是紀眠的家人，宋勝男心裡有股竊喜。
旁邊的皮劉建峰也有些驚訝：「這是你同學？」
宋勝男這會已經收起自己臉上驚訝的神情，溫柔點頭：「嗯，之前我們還一個宿舍呢。」
「就是那個冤枉你偷她東西那個？」劉建峰會知道這件事還是去年宋勝男和她訴苦的時候。
紀眠聞言似笑非笑的看向宋勝男，似乎在問她，是她冤枉了她嗎？
宋勝男連忙否認：「不是，你別亂說話。」
劉建峰雖然和宋勝男相熟，但之前都是宋勝男製造的偶遇或者巧合，所以對她身邊的人都不熟，這會聽到宋勝男的否認，便便紀眠說了聲抱歉。
紀眠不在意的搖了搖頭，指了指他們的碗：「你們趕緊吃吧，涼了就不好了。」
因為這個小插曲，劉建峰的計劃也被擱淺，兩人吃完就直接回了教室。
顧小玉和紀月相處這麼久，一看她剛才臉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和這人關係一般，為此顧小玉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紀眠：「眠眠，沒關係嗎？」
紀眠一臉認真的看向顧小玉：「媽，真的沒關係，我從來不覺得這是丟臉的事，這是你用勞動換來的報酬，你為了我們才會選擇這樣，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覺得丟臉呢？」
如果不是為了他們，顧小玉依舊可以留在酒廠的食堂裡，當一個人人羨慕的工人。
可是為了他們，她遠離故土來到這邊，即使擺攤也是為了他們，她又怎麼會覺得丟人呢，更何況在她看來這可不是丟人的事，這隻是他們事業開始的開端。
宋勝男和劉建峰離開前，眼神復雜的看向紀眠，不明白她為什麼還是一臉怡然自得的神色。
等紀眠回到教室的時候，大家看向她的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昨天他們還在以為紀眠家裡條件不錯，結果今天就知道校門口擺攤的人是紀眠的母親。
這時候大家對於做買賣的人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輕視的，所以得知這事，大家心裡都有一股微妙的優越感，原來紀眠家裡也不過如此。
特別是宋勝男和周周，兩人心裡都十分愜意，就那種一直以為是高高在上的人，原來家裡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甚至不如自家，這讓她們如何不高興。
紀眠神色不變，她知道他們現在的輕視是受時代和局限的影響，以後他們就會明白，這種虛無的麵子哪有實際到手的利益重要。
楊小麗比紀眠還後來，她很快注意到停留在紀眠身上的目光，不由壓低聲音問她：「怎麼了這是？」
「沒什麼，就是知道我媽在外麵擺攤的事。」這樣的情景紀眠早就預料到了，所以她內心很是平靜。
楊小麗瞬間就明白這些人是什麼意思了，在這裡秀優越感呢。
她輕哼一聲，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口：「哎，紀眠，我可真羨慕你！」
紀眠有些不解的看向楊小麗，她覺得楊小麗現在越來越會了，所以更加猜不到她要說什麼。
楊小麗注意到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等著她的下文，她在心裡輕嗤一聲，然後拉著旁邊的人開口道：「你是不知道紀眠家裡人有多疼她，我這羨慕的啊。」
楊小麗拉著的同學平日裡和她們處的還行，所以這會也是真的好奇：「然後呢？」
「就因為她去年經常寫信說想家，這不政策一出來，她們家就決定搬到這邊來，要知道她媽可是酒廠食堂的工人，她姐是製衣廠的工人，她弟還在念書呢，為了陪她，她媽她姐工作都不要了，她弟也到這邊上學了。」楊小麗說完一臉羨慕的看向紀眠。
「她媽原來是食堂的工人嗎，怪不得包子那麼好吃。」有買了包子的人不由開口道。
「媽呀，他們對紀眠也太好了吧，工作都不要了。」那可是鐵飯碗，還有食堂的工作可是肥差。
紀眠父親去世的事班上的人大多都了解一點，所以沒人煞風景的提及這事。
這下剛才微妙的神情都變的羨慕起來。
唯有紀眠忍不住瞪了一眼楊小麗，可以呀這大兄弟，比她想象中的還會吹。
楊小麗沖她眨了眨眼，吹噓嘛，就要這種半真半假的，讓人聽不出虛實來。
紀眠知道楊小麗也是為了她好，麵對周圍投過來的目光，隻得略微心虛的低頭，這真的沒楊小麗說的那麼誇張。
來這邊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和發展而已。
不過楊小麗這番話帶來的作用是紀眠想象不到的，不過一上午的時間，就有好幾個人來問紀眠做衣服的事。
紀月「製衣廠工人」的身份讓很多猶豫的人下定決心。
紀眠不由捂臉，算了，晚上回去和紀月說一聲，這善意的謊言別穿幫了。
紀月雖然沒在製衣廠待過，但她的手藝可不比製衣廠的人差，也是因為這個，紀眠才沒反駁這一點。
宋勝男和周周心裡的那點竊喜在楊小麗的話後消失的盪然無存，此刻聽到周圍人羨慕的聲音，兩人也不得不承認，她們也真的羨慕了。
等到中午放學後，紀眠拉著楊小麗快步離開教室，她想著等會和她商量擺攤的事。
楊小麗誤以為她在為剛才自己的自作主張生氣，連忙道歉：「眠眠對不起，我隻是見不得他們一副他們高人一等的感覺，所以才說了那些。」
「沒事，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我們先去吃飯，等會有事和你商量。」怕她多想，紀眠又趕緊補了一句：「是好事。」
這下楊小麗胃口更是被吊起來，一路上不斷問她：「什麼好事，你提前給我露個底唄。」
紀眠從兜裡拿出一個顏色鮮艷的發卡遞給她：「看看這個怎麼樣，喜歡嗎？」
「挺好看的，這是送給大妞的嗎？」不然楊小麗也想不到她為什麼要給自己看。
「算是吧。」紀眠已經看到食堂門口的陸霜霜了。
「什麼叫算是吧？」楊小麗語氣滿是疑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幾個意思。
「如果讓你擺攤你願意嗎？」紀眠問她。
「有錢掙為什麼不願意。」楊小麗想也沒想就直接開口。
紀眠笑了，她就知道楊小麗會答應的，她回頭看了一眼周圍，並沒其他人：「到時候我提供這樣的小玩意給你，你去擺攤，到時候咱們七三分怎麼樣？」
「還有這樣的好事？」楊小麗一臉的驚訝。
「什麼好事？」聽到這句話的陸霜霜不免好奇。
「吃了飯再說。」因為紀眠這句話，這頓飯楊小麗和陸霜霜都吃的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等到紀眠吃完，兩人直接把紀眠拖回了宿舍：「現在總可以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