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賽(1 / 2)
因為要調換座位,這天周一,大部分人來得都比平時早些。
班主任廖偉福站在講台上分發期中成績條。
同學們領完後,按照單子上的排名,調整到相應座位。
收拾抽屜置換桌椅,鬧哄哄的亂成一鍋粥。
周芙到班裡時,大半的同學已經換好位置。
許思甜孤零零坐在第一組第二桌,苦著張臉垂頭喪氣,時不時還翻過身去往最後一桌看。
周芙找班主任領了自己的成績單,全班第二,還算沒有浪費在北臨時交出去的大幾十萬家教費。
她走到許思甜前一桌坐定。
才剛轉過身去,就聽見她嘆了口氣:「我要是也考得那麼差就好了。」
周芙:「……」
這話聽在別人耳朵裡,大抵要吐槽一句裝逼,不過周芙知道她的心思,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她順著許思甜的目光看過去,原本屬於她和陳忌的第四組最後一桌,此刻正坐著周之晴。
周芙小聲問:「周之晴的成績……有這麼差嗎?」
雖說她表現出的,的確是沒把心思放學習上的樣子,但也不至於全班倒數第一吧。
「沒差到這地步,她故意的。」許思甜搖搖頭,「因為陳忌以前總是懶得來考試,千年倒一,她想和陳忌做同桌,估計交的白卷,反正她平時成績差,家裡人也不管。」
周芙一下噤了聲,睨著周之晴身邊的空位,忽然也能和許思甜感同身受了。
不過此刻周之晴的表情似乎也不怎麼好看。
許思甜癟著嘴:「但是陳忌這次考試來了,所以反倒是陸明舶和她成了同桌。」
周芙:「……」
許思甜回頭瞧了眼將興奮寫在臉上的陸明舶,憤憤道:「你看他那不值錢的樣子!」
周芙:「……」
周芙想了下,又問:「你知道我旁邊是誰嗎?」
許思甜搖搖頭:「可能班長或者學委吧,他倆平時成績比較好。」
周芙「噢」了聲,語氣難掩失落。
然而僅是過了幾秒,陳忌竟朝著她大搖大擺走了過來。
隨後懶洋洋地,坐到了她邊上的位置,痞裡痞氣道:「新同桌,認識一下?」
周芙猶豫著提醒他:「班主任說按排名坐……」
少年聞言,眉梢一揚,不緊不慢將手裡單子放到桌上,兩指抵著,慢悠悠推到周芙麵前,一副「你瞧不起誰」的表情,指尖輕點了點寫著名次的地方。
第一名。
周芙驚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許思甜則是忍不住「臥槽」了聲。
陳忌微不可查勾了下唇,囂張地伸手扯了扯周芙臉蛋,語氣相當欠揍:「有些人不是說什麼好好學習,哭著求著說非要和我做同桌?」
周芙:「……」
她明明!沒有!說後麵這句!
還哭著求著……
少年懶懶睨她:「就沒老子做不到的事兒。」
一整個上午,周芙微彎的唇角就沒放下來過。
她自己大概沒察覺,陳忌倒是全都看在眼裡,語調欠欠兒的:「同個桌而已,倒也不用這麼興奮。」
周芙忍著笑意瞪了他一眼。
正想替自己辯解兩句時,班長拿著幾張表單走到兩人桌前,隨後麵朝全班通知:「班主任讓大家把出生年月日、籍貫住址還有電話號碼填一下,每組填在一張表上,從第一桌開始,填完往下傳就行。」
周芙接過表格,一筆一劃仔細寫完推給陳忌。
後者接過後,隻敷衍地寫了幾個字便趴下接著睡覺。
周芙將表格往後傳。
許思甜接過,隨意掃了眼,不自覺「咦」了聲,忙伸手拍拍周芙:「粥粥,原來你生日是聖誕節前一天呀,那不就是平安夜?」
周芙點了下頭。
許思甜繼續道:「那馬上就要到了。」
「嗯。」
「你打算怎麼過呀?」
周芙怔了下,隨後帶著點失落:「不知道,以前都是我爸媽還有發小他們幫我過,今年他們都不在。」
「沒事沒事,今年有我們呢。」許思甜憐愛地揉了揉她臉頰,眸光忽然一亮,「對了!我記得平安夜那天白天,咱們學校和幾個私高有籃球賽,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啊!這多好的生日禮物啊,全是一米八大高個的籃球小哥哥。」
許思甜繼續興奮道:「你知道路澤舟吧?就是最近特火的那個raer,超帥,我發小特迷他,聽說他以前就是隔壁私高籃球隊的,啊啊啊,要是他們學校籃球隊都是他那種標準,粥粥,咱們到時候一人帶瓶水,必須沖下去送!」
周芙忍俊不禁:「好。」
陳忌:「……」
原本還一動不動趴著睡覺的少年,莫名蹙著眉,煩躁地坐了起來。
偏頭冷冷地掃了眼周芙,兩秒後,伸手將小姑娘桌上的保溫杯搶了,麵無表情擰開蓋,仰頭喝了大半,隨後又若無其事給她放回去,最後沉著張臉起身往陸明舶那邊走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今塘附中不似北臨那邊有暖氣,大多數學生都在校服外麵加了厚厚的棉服。
周芙來時是盛夏,沒帶多少冬衣,後來陳忌不知去哪給她買了幾件嶄新的外套,質量和保暖效果都極佳,就是審美過分直男。
清一色的粉,又大又厚實,穿上後,像個撒了草莓糖霜的粉團子。
她六歲之後就沒穿過粉色了,覺得沒來由的羞恥,悄悄將拉鏈敞著,露出裡麵校服本來的顏色。
結果還沒挺過出門,就被陳忌揪著衣領子拽到跟前。
垂著腦袋,老老實實看著少年將自己的拉鏈重新拉上,一拉到頂。
周芙:「……」
反觀他自己,仍舊是一件薄短袖加校服外套,像是根本感覺不到冷。
周芙不服氣地說他一句,隻能換來少年淡淡的諷:「你和我能一樣?」
「……」
她確實沒底氣再多說。
臨近聖誕的前一周,班裡女生開始流行起織圍巾。
幾乎每節課間都能看見女生們抱著五顏六色的粗毛線埋頭苦乾,許思甜也不例外。
周芙從前在北臨時沒見同學做過這些,覺得新鮮,下了課便翻身湊到許思甜那研究。
「你是織給陸明舶的嗎?」周芙手指卷著毛線問。
許思甜嘴硬道:「送他乾嘛,我織來當抹布用!」
周芙努力忍住才沒笑出來。
中午吃過飯,她喊許思甜陪自己去買了毛線。
之後的好多天,陳忌總覺得身邊這小姑娘有點不大對勁。
總趁著自己課間睡覺的時候,偷偷扌莫扌莫用手指在他身上動來動去。
幾天之後的夜裡,周芙洗完澡出來,正巧在走廊上碰到了懶懶倚靠在門邊的陳忌。
少年居高臨下睨著她,漫不經心問:「你最近鬼鬼祟祟的到底乾嘛?」
「啊?」周芙一下被問懵了。
陳忌也沒兜圈子,直接問:「老趁我睡著,在我身上扌莫來扌莫去。」
少年「嘖」了聲:「你這個問題有點兒大啊。」
周芙:「……」
她想了想,覺得撒謊就更解釋不清了,索性直說:「我想織件毛衣……」
「?」這下換陳忌愣了,片刻後,眉梢揚了揚,「給我的?」
周芙點了下頭。
少年心情莫名十分愉悅:「一般不都織圍巾?」
周芙有些別扭:「她們說你每年能收到幾十條,我不是怕你用不過來麼……」
聞言,陳忌唇角微微揚起個弧度:「也不是誰的都收,你見我有?」
周芙被他睨得不自在了,忙換了個說法:「主要還是,我看你每天就穿一件短袖,跟沒穿衣服似的……」
「喔……」少年吊兒郎當拖腔帶調地,「原來我在你眼裡,一直都沒穿衣服?周芙,你可真行。」
周芙:「……」
陳忌:「你這樣不太好吧。」
周芙這輩子就沒見過比陳忌還不要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