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番外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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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又問她:「好看麼?」

樊長玉點頭。

他穿儒袍確實也好看的。

謝征眸色幽幽,將上藥退下的衣袍提了上去,忽地笑道:「阿玉既喜歡,那我以後常穿。」

但他眼底似乎並沒有多少笑意。

樊長玉愈發覺著怪異,皺眉道:「倒也不必這般……」

謝征眸色幽沉,不知在想些什麼,將人按坐至自己懷中,下顎輕擱在她肩頭,「這冊《虎韜》阿玉還記得麼?」

坐在了案前,樊長玉才瞧清他先前是在書頁上做一些批注,瞧著書冊的厚度,似已經快注解完了。

謝征親了親她後頸,說:「上次考問阿玉的兵法,阿玉有諸多不解之處,等注解完了,阿玉再拿去好生看看。」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樊長玉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沒有下次!」

謝征在她身後淺笑出聲:「阿玉想哪裡去了,為夫隻是覺著連《六韜》都沒替阿玉注解完,是為夫之過,除了《虎韜》,其餘五冊兵書,為夫也抽空替你注解一遍。」

樊長玉頓時有些訕訕的,看著那些詳細的注解,心大道:「我記得我的藏書裡好像有一冊《虎韜》。」

她從前自己看兵書有諸多不懂之處,又重金聘請了不少謀士,那些謀士一給她講兵法就一副恨不能撞柱的模樣,弄得樊長玉也很不好意思,就打發他們給自己注解兵書去了。

李懷安送她的兵書,她拿到手便送給底下人了,壓根沒印象他送的是哪幾本。

後來鄭文常還回來的那本《虎韜》,又是她隨口讓謝五幫忙放進書架裡的,她自己後邊再翻到時,還當是以前的幕僚們替她批注的,早忘了李懷安送她過兵書這回事。

謝征聞言眸色卻是愈漸冷沉,隻淺笑著道:「是嗎,為夫替你整理的時候沒瞧見,許是搬遷時遺失了。」

他這麼一說,樊長玉便也沒再當回事。

她正要起身,卻在身後的人卻攬著她的月要身沒有鬆手的意思,並且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口勿著她後頸,意圖再明顯不過。

樊長玉錯愣之下,不由帶了幾分慍色瞪身後的人:「你胳膊上有傷!」

謝征在她頸側留下一抹紅痕,抬起頭時眸色漆黑得攝人,嗓音很輕,像是商量,噙著笑又像是蠱惑:「那阿玉心腸軟些,疼我一回?」

他眸底欲色不重,卻絞著什麼極為深沉的情緒。

樊長玉被他這厚顏無恥的話驚得目瞪口呆,最後到底是不敢真用力氣去掙,結束時枕著散落下來的長發伏在桌案上慢慢平復呼吸,底下的衣袍已皺得不能看了。

謝征親了親她臉頰,去淨室打水過來清理。

樊長玉恢復了些力氣,起身時袖子帶落了案上的書卷,她俯身去撿,這才注意到桌角還墊著一冊書,細辨書封上的字樣,寫的分明是「虎韜」二字。

樊長玉看看手中謝征替她重新注解的過那一冊,又看看地上用來墊桌角的那冊,將地上那冊也取了出來。

謝征回來時,就見樊長玉捧著兩冊書在燭火下對比,聽到腳步聲後,抬起頭來十分不解地看著他:「你不是說這冊書丟了麼?」

謝征麵不改色地道:「是丟了,你從哪兒找回來的?」

樊長玉黑了臉:「謝九衡,你拿我當傻子呢!不是你拿去墊桌腳的麼?」

底下的人是萬不敢拿這書房裡的藏書去墊桌角的,隻能是他自己!

謝征淡淡撂下幾字:「竟是拿去墊桌腳了麼?忘了。」

樊長玉半晌無語,她左思右想仍是想不通:「這冊兵書哪兒惹著你了?」

聯想到他之前考問自己這書中的內容,可勁兒折騰她,樊長玉突然覺著問題可能就出在這冊兵書裡。

謝征聞言,盯了她半晌,最終隻極淺淡地笑著說了句:「沒惹著我。」

樊長玉知道,謝征生氣了。

他生起氣來,也不是同她冷戰,甚至她問什麼,他依舊會答,隻語氣不冷不熱的,還笑得讓她心裡發慌。

樊長玉到入睡前都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問謝征,謝征又一副輕飄飄的語氣說沒什麼。

他這個樣子,沒什麼就怪了。

漆黑的床帳裡,樊長玉看了一眼躺在外側呼吸聲清淺、似乎已經入睡的謝征,最終隻幽幽嘆了口氣,也合上眼強迫自己睡覺。

大抵是今日真累著了,她很快便入眠。

半夜裡,卻被撐醒了。

潮,熱,悶。

身後的人似知道她醒了,也不做聲,寬厚的月匈膛和鐵臂緊箍著她,讓她動彈不了分毫,底下的動作異常凶狠。

樊長玉一開始還能忍著,到最後咬緊牙關還是溢出幾聲悶哼,險些抓破被衾。

他便扳過她臉親她,口勿也是惡狠狠的,帶著點懲罰又氣悶的意味……

因為驚馬事件,她和謝征次日的早朝都告了假。

樊長玉醒來時,謝征已不在房裡了,早飯倒是命人給她溫著的。

長寧得知公孫鄞傷了腿,這些日子也不能去崇文殿講學了,還好生失落了一陣,樊長玉哄好了她,問清謝征又去書房後,想到二人如今這微妙的形勢,倒也沒直接過去。

謝五自那日被謝征問話後,眼瞅著謝征和樊長玉不對勁兒,等到今日,終於有機會同樊長玉說兵書一事了。

樊長玉得知那冊《虎韜》是李懷安注解的,一臉呆滯:「那不是我重金請來的幕僚們替我注解的嗎?」

謝五快哭了:「不是啊,是李公子。」

樊長玉突然覺得腦袋疼,她總算知道謝征這幾日的反常是為何了。

-

謝府書房的窗欞大開著,春光燦爛,院中草木青蔥。

謝征一身月白錦袍坐於案前,凝神批閱著手中的折子,浸著春光的眉眼亦沒顯出一絲半點的和煦,隻叫人覺著冷沉。

窗台上忽地「哈呀」一聲,蹦出個木偶小人,小人穿著軟甲,外罩一件袍子,是樊長玉常做的打扮。

謝征抬眼望去,便見那小人手腳和軀乾都由細線牽引著的,是民間常見的木偶戲法。

那木偶小人手中舉起一把長劍,明明做工粗糙,卻意外地透出了點威風凜凜的模樣,底下傳來話音:「從前,有個姑娘,陰差陽錯上陣殺敵,成了將軍。」

「有個監軍知道她讀書不多,送了她一些兵書,但她知道那監軍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為了利用她後,就不把那監軍當朋友了,把監軍送的兵書賞給了底下的將士。」

隨著這番講解,窗台上又出現了個青袍小人偶,小人偶把書遞給那女將軍人偶,女將軍人偶轉頭又將書遞給了腦袋上貼著「卒」字幾個小人偶。

「後來有一天,有個性情耿直的將軍找她借書看,為了顯得有借有還,就把她賞下去的兵書也還回來了。」

腦袋上貼著個「鄭」字的小人偶捧著書遞給頭頂貼著個「五」字的人偶。

「書還到手裡了,她又不好再推三阻四地送回去,就讓底下人收起來了,甚至都不知道還回來的是哪冊書。」

「再後來,這姑娘成親了,她夫婿發現了那冊書,還知道了是那監軍注解的。」

窗台上再次蹦出個做工精致不少的白袍小人。

「他不高興,但又不跟那姑娘說為什麼不高興,姑娘猜不到。有一天姑娘發現了被墊桌腳的兵書,壓根沒想起來這是當初的監軍送自己的,以為是自己花錢聘請的幕僚們注解的,問他為什麼拿書墊桌腳,他更不高興了。」

白袍小人在窗台上使勁兒跺腳。

「那姑娘就琢磨啊,他為什麼不高興呢?還做起了他從前最不屑的書生打扮。等姑娘發現那兵書不是自己花錢請的幕僚注解的,是那監軍送的,終於明白過來,她那夫婿是吃醋了。」

女將軍人偶背著手在窗台上走來走去,很苦惱的樣子:「姑娘想她得哄哄她夫婿。可她夫婿文武雙全,足智多謀,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英豪,她想不通他怎會吃一小小監軍的醋?」

「姑娘思索了很久後覺得,她應該是很少跟她夫婿表達心意,於是她去找他了。」

女將軍人偶走到白袍小人跟前,兩個人偶腦袋在細線牽引下碰了碰。

「姑娘最近學了一首詩,其中一句叫『既見君子,雲胡不喜』,聽說是風雨之時見到你,便也心生歡喜的意思,她覺得,這就是她每每看見她夫婿時的心情啊,她該說給他聽的。」

謝征手中的朱筆早已在紙上留下了一大團汙跡。

他身形似被定在了那裡,動彈不得,心跳卻前所未有的劇烈,咚咚咚,咚咚咚,仿佛是要撞破月匈腔處那層血肉跳出去。

樊長玉從窗欞下方站起時,任而天遼地闊,他漆黑的眸子裡便也隻映得下她一人了。

他的女將軍沐一身明媚春光,手肘撐在窗前笑容璀璨地望著他說:「謝征,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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