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1 / 2)

加入書籤

鄒行光今天出門診。

春季是流感高發期,兒科天天爆滿,感冒發燒的小孩紮堆往醫院跑。

他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埋頭忙了一整天。臨近傍晚下班時,他才空閒下來。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秦問那家夥就來醫院抓他了,邀請他去參加他的生日趴。

說實話,鄒行光不太記得秦問的生日。這位少爺一年好像過好幾次生日,他對對方的話存疑。

不過既然師弟親自來請他,他當然要參加。

他朋友不多,秦問算是一個。一般秦問約他,他都不會缺席。

秦少爺的場子一向安排在簷外聽雨,餘家人的地兒,私密性和安全性都有保障。

到了簷外聽雨,鄒行光才發現還真是秦少爺的生日,過的還是農歷生日。

隻不過這農歷生日和愚人節撞到了一起。

他不禁想起了富婆小姐的小侄女,也是今天的生日。

這會兒她應該陪著小侄女過生日,一家人其樂融融地聚在一起。

也不知道小朋友喜不喜歡那隻泡泡機。

想到這裡,鄒行光給富婆小姐去了一條信息。

zou:【小朋友喜歡泡泡機嗎?】

這條消息石沉大海,富婆小姐沒回復。想必是在忙,顧不上看手機。

包廂裡坐了一大堆人,都是秦問那個圈子的人,一群富二代,官二代。他表哥宋雁書、表嫂季悄吟、發小夏君岱、紀岑、蘇寒影、餘初塵和餘初和兩兄弟,男男女女,十來個。

鄒行光和這些人都不太熟。不是同一個圈子的人,平時也玩不到一塊去。隻是因為秦問的緣故,偶爾又會聚到一起。彼此刷個臉熟,打個招呼,再無其他。

大佬的場子,他融不進去。他又不會喝酒,一個人端著杯果汁坐在角落裡,百無聊賴地抱著手機刷了半天。

雖然壽星公時不時就招呼他,可他還是覺得這生日趴怪沒意思的。也就秦問喜歡搞這套,他就從來不在外麵慶祝生日。

鬧騰了近兩個小時。散席後,鄒行光開車回精言公寓。

路過精言大廈,想起家裡花瓶裡的花枯了,想買點新的換上。於是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乘電梯上了一樓。

一樓有好幾家連鎖花店,鄒行光常去的是一家叫做「悄吟」的花店。

據說是秦問的表哥宋雁書為他妻子季悄吟專門開的一家花店。一開始隻賣灰藍色鬱金香這一種花。不為掙錢,隻為博美人一笑。後麵才正式經營起來,差專人打理,慢慢形成了規模。

大佬的浪漫自然是他們這些普通人望塵莫及的。

鄒行光喜歡花,他平時也養花。而這家花店又恰好離自己住的精言公寓很近。於是就時常光顧。

在距離花店不到兩米的距離,他的眸光捕捉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孩。

準確來說應該是女孩身上的那條裙子最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復古款式的法式波點連衣裙,立體波點,黑白拚接海軍領,收口泡泡袖,撞色門襟,側月要單排扣……

這些元素組合成了一條鄒行光非常熟悉的裙子。就在幾個小時以前,他剛剛見過。富婆小姐讓他幫她選裙子,他選了這條。

隻不過現在這條裙子被沾染了油漬,黃橙橙的一大片,觸目驚心。

男人長睫震顫,頻率過快,劇烈煽動起來。

他著急忙慌地掏出手機,點開可說a,翻看他和富婆小姐的聊天記錄。拎出裙子的照片。

鄒行光低頭看兩眼照片,又抬頭看兩眼女孩身上的裙子,反反復復看了好多遍,以至於眼睛都有些酸疼。

他沒看錯,是一模一樣的裙子。應該說就是同一條。

鬆散的低馬尾,栗色的天然卷,纖細勻稱的身形,白色帆布包,玲娜貝兒鑰匙扣……

赫然就是那天在地鐵上他救的那個女孩,也是他在三福門店隻見過一個背影的女孩。

她們是同一個人,就是富婆小姐。

他屏住呼吸,心湖翻湧澎湃,浪花拍打礁石,一圈一圈不停在轉。

秦問說:「生活不是小說。咱們青陵有多少人?如果不是特意去見對方,兩個陌生人相遇的概率趨近於零。」

這座城市有好幾百萬常住人口,命運要篩掉無數人,來安排他和富婆小姐相遇,這談何容易?

一次在三福門店,一次在地鐵上,兩次他看見一模一樣的玲娜貝兒鑰匙扣,他是有所懷疑的。他隱隱猜測那個女孩很有可能就是富婆小姐。

可這個念頭沒維持太久,立馬就被他給否認了。他覺得自己的想法非常荒謬。怎麼可能那麼巧,他就遇到了自己的網友。

然而緣分就是這麼奇妙。他不止見到了他的網友,而且還見了三次。

鄒行光以前從來不信什麼「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這類文縐縐的言論。而現在他信了。

但鄒醫生是理智的。他不可能貿然走上前告訴人家,我是你網友。要真那麼做,小姑娘分分鍾遁地逃走。

何況此刻她還在哭。

她戴著口罩,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他隻看見了一雙通紅的眼睛,眼眶裡蓄滿熱淚,像是決堤的洪水,洶湧而至。

並非所有人哭都是嚎啕大哭,肆意宣泄。有人哭得格外克製壓抑,你聽不到半點聲響,隻看到她的眼淚不斷從淚腺裡翻騰而出,似乎怎麼都流不乾。

這是鄒行光第二次看到她哭了。上次在地鐵上被車門夾住,驚恐之下,她也掉了幾顆眼淚。那是生命遭受危險,求生本能驅使之下湧現而出的熱淚,夾雜著害怕和無助,甚至是絕望。

當時他覺得那是美人催淚,我見猶憐。

可現在,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神經被狠狠地撕扯了幾下,他好像懷揣著一把紅豆,有人迎頭一撞,紅豆散了一地,四處滾落,他撿不起來。

他不知道她今晚究竟經歷了什麼,他隻是本能地有點心疼她。

但他好像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走上前遞給她一包紙巾。因為在她眼裡,他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救命恩人?」女孩的聲音又細又弱。

秋詞很快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還是穿簡約款式的風衣和襯衫,身材英挺,站在她麵前,周身被光暈籠罩,閃閃發光。她有種錯覺,自己好像見到了大明星。

真是太湊巧了,每一次她最狼狽的時候,她都會見到他。她都不知道是她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

「擦完眼淚歇會兒,不然都沒力氣繼續哭。」口罩下傳來男人低沉清朗的嗓音。

秋詞:「……」

沒想到這位先生還挺幽默!

「噗呲……」秋詞破涕為笑。

她伸手接過紙巾,吸了吸鼻子,細弱的嗓音從口罩裡傳出來,「謝謝!」

本來還一肚子委屈,恨不得哭到天荒地老的。就因為這人的一句話,她完全不想哭了。眼淚瞬間就止住了。

她撕開包裝,從中抽出一張,粗略地把眼淚擦乾,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秋詞:「我記得你,你上次在地鐵上救了我,謝謝你!」

「你之前已經跟我說過了。」

「救命之恩,總該是要好好答謝的。」秋詞抬頭見到了一旁書亦鎏金的招牌,想起了他家的新品,那款黑糖珍珠仙茶花,當即建議道:「要不我請你喝奶茶吧?」

男人抬眸看她,莞爾一笑,「以後有機會的,不必急在這一時。」

額??

什麼叫以後還有機會?

她和這位先生今天過後還會再見麵嗎?

男人完全不想給她答疑,轉頭就換了個問題:「哭完了嗎?」

「嗯。」秋詞點點頭,甕聲甕氣的。

「那就快點回家吧!時間不早了。」

已經九點半了,確實不早了。她早就應該回去了。稀裡糊塗的一晚,像是一場鬧劇,雖然主角和觀眾都隻有她一個人,這會兒也該散場了。

秋詞扶住牆壁站了起來。蹲得久了,兩條腿都麻了,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

「當心。」鄒行光及時扶了她一把,溫熱的手指擦過她被燙傷的手背,牽扯出來絲絲疼痛。

「嘶……」秋詞的眼皮狠狠跳了兩下,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鄒行光看到她的手背,頓了頓。

見她站穩,他便鬆了手。

眸光微轉,她細聲細語:「謝謝!」

鄒行光問:「你怎麼回去?」

秋詞:「我坐地鐵。」

「你住哪裡?」

「知春裡。」

好熟悉的地名!

鄒行光隱約記得自己身邊好像有人是住知春裡的。可具體是誰,他又完全想不起來。

「走吧,我送你去地鐵站。」男人雙手插兜,氣定神閒地說。

秋詞:「……」

「啊?」秋詞一愣,「不用了吧?」

她尋思著,他倆也不熟吧?

「好歹之前救過你一次,要對你負責。」

秋詞:「……」

鄒行光當著秋詞的麵撐開了一把深藍色的自動長柄傘。

開傘的瞬間,秋詞眼尖,捕捉到了一枚巨大的logo——海盛酒店。

這是海盛酒店特製的主題傘,她之前見過鄒盼盼撐。

男人朝她抬了抬下巴,嗓音溫和通透,「走吧!」

「哦……好的!」秋詞的反應慢了半拍,她傻愣愣地走到傘下。

她居然沒有拒絕一個陌生人突如其來的善意。

大概是因為這位先生在地鐵上救過她一次,她本能地信任他。

這傘撐開後的麵積很大,足夠容納兩人。兩人並排走在傘下,明明隔開了距離,卻顯得有些逼仄。走動間衣料相撞,呼吸幾乎要糾纏在一塊兒。

秋詞聞到了一股多變的香氣,白鬆香混著茶香,佛手柑又和檀香交織在一起,還有黑加侖和橙。

銀色山泉,這個世界瘋狂,沒人性,腐敗。你卻一直清醒,溫柔,一塵不染。【注1】

秋詞對香水一竅不通,多虧了鄒盼盼平時給她科普。她聞到香味就對上號了。

這個味道好容易讓人沉迷。突然好想用力吸一口,將這股馥鬱的香氣吸進肺腔,占有它。

兩個陌生男女共撐一把傘,行走在雨中,這怎麼看都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或許人家內心坦坦盪盪,隻是出於好心,在幫助一位失意的女孩。可秋詞卻想入非非,思緒搖擺不定,沒法坦然麵對。

深究起來,想必是因為自己沒有什麼男性朋友,很少和男人打交道。

綿密細膩的雨絲時不時就飄到秋詞臉上,她鼻子癢,心更癢,一股氣壓堵在月匈口,散不去。

她忍不住偷偷打量身側的男人。

她站在他的右側,他用左手舉傘,風衣袖口短了一截,露出內搭的白色襯衫。袖口捂得嚴實,木質紐扣的紋路清晰又溫淡。

走路時月要板挺得筆直,肩線流暢,藏在細碎黑發之下的眸子幽深如潭,藏著一股溫柔。

這是一雙深情的眼睛。

口罩嚴實地遮住了他的臉,秋詞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位先生的餘光是一直落在她臉上的。

思緒遊離,四處發散。

秋詞的腦子是暈的。她好像嘗到了二月天的甜味兒,一種綿軟的酣甜。

又似乎是喝了酒,整個人變得飄飄然,好似踩在了雲端之上,分外不真實。

「你是在海盛酒店工作嗎?」暈頭轉向之際,問題沒過腦子,直接就冒了出來。

「嗯?」男人驟然扭頭,一記尾音拂過耳畔,帶起輕微的酥麻感。

秋詞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麻了。

她指了指傘簷,「這傘有海盛酒店的logo,你是在海盛酒店工作嗎?」

「你說這個傘啊!」鄒行光啞然失笑,「這是朋友的傘,隨手拿來用了,我不是海盛的員工。」

剛才從簷外聽雨離開時,見外麵下起了小雨。秦問怕他淋雨,隨手塞了把傘給他。沒想到居然是海盛酒店的主題傘。

「哦!」秋詞也不打算細問。籠統才見了兩麵,還是陌生人,不好打探別人的隱私。

從精言大廈到地鐵站不過短短的五十米,中間需要穿過一條川流不息的主乾道。

雨天路況不佳,車子滑行緩慢,堵了一路。

兩人一同穿過人行道。

在一家藥店門前,男人毫無征兆止步,「等我一下。」

秋詞尚未反應過來,他就推開玻璃門,走進了藥店。

透過玻璃,她看見男人和店員說了什麼。然後店員拿給一盒四四方方的藥。應該是什麼藥膏。

他掃碼支付後,拎著藥推門而出。

「給你買了燙傷藥膏,你這手背還是抹點藥吧!」

秋詞本能地低頭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又紅又腫。不過早就被她給忽略了。他如果不說,她都忘記這茬了。

今晚在大哥家,有那麼多的人,母親、大嫂,她的家人,還有其他親戚朋友。卻沒人發現她手背被燙傷了。

反而是地鐵上一個陌生的老太太,和眼前這位有過一麵之緣的陌生先生,他們注意到了。

很諷刺是不是?

家人不像家人,他們冷眼旁觀,傷你至深。陌生人卻一次又一次關心你,讓人感動。

「多少錢,我把錢轉給你。」秋詞把裝藥的塑料袋勾在手指上。

「你相信緣分嗎?」男人靜靜地望著他,目光炯炯有神。

她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我們還會再見的,等下次見麵,你再把錢給我。」

秋詞:「……」

將秋詞送上地鐵。

鄒行光隔著車門和她道別:「到家記得告訴我一聲。」

秋詞:???

秋詞一頭懵,她都沒他的聯係方式,上哪兒告訴他去?

她來不及多問兩句,地鐵就緩緩駛離了站台。

那位先生一直目送著地鐵離開,眼神溫和平靜,像是一麵風平浪靜的海麵,能夠包容一切。

這一刻,風靜了,雨也停了。

她的壞情緒輕易就被一個陌生人給治愈了。

——

到家以後,秋詞迅速沖了個熱水澡,換下那條滿是雞湯油漬的裙子。

她認真搓洗乾淨,晾在陽台上。

她躺在老藤椅上,任由舒爽的春風迎麵吹,額角的碎發簌簌搖擺。

百萬同學還沒睡,蹲在秋詞腳邊乾飯。一小口一小口啃菜葉。

經過這十來天,小鵝崽長大了一點,毛色淺了一些,比撿回來時好看多了。

秋詞掏出手機想給zou先生發消息。她要告訴他自己今天遇到了一位非常好的先生,他輕易就治愈好了她的壞情緒。

一摁亮手機,她就見通知欄掛著兩串文字,zou先生給她留了言。

zou:【小朋友喜歡泡泡機嗎?】

zou:【到家了嗎?】

第一條是兩個小時前發的,當時她還在飯桌上吃飯。

第二條則是十分鍾之前。

她傍晚跟他說過自己晚上要去參加小侄女的生日宴。沒想到他會在意小侄女喜不喜歡他挑的禮物,也會關心她的行蹤。

秋詞的心裡亮堂堂的,陽光照射到了角角落落,唯一一點黑暗似乎也被驅散乾淨了。

這個世界也不是一直都這麼寒涼冷漠的,還是有人在關心她的。就像zou先生,就像今晚遇到的那位陌生男士。

福布斯在逃富婆:【小朋友很喜歡你挑的禮物。】

福布斯在逃富婆:【到家了,剛洗完澡。】

zou:【那早點休息。】

福布斯在逃富婆:【你不問問我今晚參加我小侄女的生日宴過得怎麼樣嗎?】

zou:【情況如何?】

福布斯在逃富婆:【糟糕透了!】

福布斯在逃富婆:【(猛女落淚表情包)】

鄒行光看到這張包情包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這姑娘晚上在精言大廈哭得那麼傷心,這會兒想必早就滿血復活了。

zou:【(兔兔抱抱表情包)】

zou:【既然過去了就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福布斯在逃富婆:【zou先生,你和你家人的關係好嗎?】

zou:【很好,我父母都是開明的人,家庭氛圍很和諧。】

福布斯在逃富婆:【投胎是門技術活,你們都好會投胎啊!】

福布斯在逃富婆:【我現在就想趕緊攢夠兩百萬,把我外婆的老房子買回來。可是掙錢真的好難,我什麼時候才能存夠這兩百萬。沒準等我存夠了,房價又漲了,我還是買不起。我什麼時候才能一夜暴富啊!】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科幻相关阅读: [宋]今天我被就地正法了嗎 嫁給真少爺他舅[重生] 絕對匹配 撿到的小反派是綠茶 你顫栗的靈魂真美[無限] 穿成男主小弟被男二盯上了 炮灰師尊穩拿反派劇本 戰損美人征服全星際 小徒弟他乖巧純良[穿書] 從修真界回來後我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