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哎呦,可憐見的,這當父母的也是……」
小區樓下的老太太皺著眉,拍著大腿,無可奈何地嘆氣。
簡言剛剛下班回來,他拎著去菜市場帶回來的雞腿,今晚想做照燒雞腿飯。
聞言,笑道:「劉老太,你這是怎麼了?」
劉老太眼熟這年輕小夥子,知道他是樓上的住戶,加上對方長得周正清秀,她心生好感,傾訴道:「還不是你樓下那戶,孩子他爸跟小三跑了,他媽看起來精神也出了問題,整日就毆打那孩子。」
「可憐見的哦,長得那麼乖的小孩兒,剛被打的時候還又哭又鬧,這陣子隻剩他媽罵罵咧咧的,小孩兒的聲音都沒聽見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簡言倒是知道一點樓下的八卦,但他鮮少在家,來的時間也不長,不知道其中內情。
他皺眉:「沒人報警嗎?」
劉老太:「報警了,但人家警察來了也隻是和稀泥,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
簡言:「如果患有精神病,我記得是可以剝奪撫養權的。」
「誰養啊?他爸又跑了,難道扔孤兒院?」
劉老太搖搖頭:「扔孤兒院還不如讓他在這裡了,好歹他媽偶爾會清醒一點,給孩子弄點吃的。」
簡言不太認同這個說法,他欲言又止。
劉老太上了年紀了,她也隻是可憐那孩子,卻也沒有能力去幫扶。
她傾訴欲得到滿足,便擺手:「你快回去吧。」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簡言告別劉老太,徑直上樓去。
電梯這幾天在維修,簡言走樓道。
到二樓時便能聽見樓上傳來的聲音。
聲音刺耳,像是被惡鬼撕碎,含著無限的戾氣。。
女聲猶如是老舊的小提琴發出的聲音,沉悶又尖銳,聽得讓人心慌,壓抑得喘不過氣。
「你怎麼不去死……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你這個災星……」
斷斷續續的詛咒聲從裡傳出來,簡言的腳步在三樓緩下來。
門並沒有關緊,他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停下了腳步。
許是在聽了劉老太的訴說後,動了惻隱之心。
不等他思索下一步,門就突然從裡推開了。
一隻瘦得皮包骨頭的手從門底鑽出來,像死人窟裡爬出來的骷髏。
簡言怔愣地低頭,便看見一個年歲較小的小男孩兒趴在地上,他拚命地從裡鑽出來,手指摳在泥灰地上,硬生生地把指甲摳破了血。
似乎瞧見了站在門口的鞋,他身子僵住,然後緩緩抬頭,看見了簡言。
兩道視線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簡言也是這個時候才看清男孩兒的臉。
一張說不清到底是好看還是不好看的臉,瘦得脫相,宛如骨頭上掛了一層薄薄的皮,眼睛凹進眼眶裡,臉上布著縱橫交錯的淤青,駭人。
簡言驚得屏住呼吸。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小孩兒臉上布滿了驚慌,還有無所遁形的驚懼。
簡言怔愣之餘,感覺到一隻手抓住他的褲腳。
小孩兒沒有哭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攥著他的褲腳,視他為救命稻草。
惻隱之心再次作祟。
他咬咬牙,一手拎著雞腿,一手將小孩兒提起來。
他將人抱起來,做賊心虛地往樓上跑。
女人的聲音漸遠,隱隱約約聽見她的咒罵聲在沒找到男孩時變本加厲了。
簡言呼出一口氣,他真怕自己還沒跑遠就被抓住了。
到底是偷了個孩子。
站在自己家的門口,簡言低頭看了一眼緊緊抓住他衣袖的小孩兒,後知後覺地感到棘手。
他承認剛剛是沖動了,而且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
但再把小孩兒還回去不現實。
他掂量了一下小孩兒的體重,輕得可怕,像是一張紙風一吹就會飛。
就這瘦得像猴,也不知道能抗幾頓揍。
走一步看一步吧,簡言躺平心態。
他將小孩兒放在地上,輕輕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哥哥拿鑰匙,先放手好不好?」
小孩兒愣在原地,也不動彈,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手也沒有鬆開的跡象。
簡言怕嚇到他,隻好換隻手反掏出兜裡的鑰匙,開門。
簡言的住房是簡單的二居室,一間做臥室,一間做書房,空間不大,但住他一人綽綽有餘,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他家裡整體裝修參照今年流行的奶油風,白色為顏色主體,前陣子添了幾件淡綠色的家具,不顯張揚,讓人眼前一亮。
簡言牽著小孩兒進門,他有點小潔癖,也很討厭做家務。
他領著小孩兒站在鞋櫃前,勉強找出一雙不那麼大的拖鞋,讓小孩兒穿上。
確認不會弄髒家裡,簡言把人領到洗漱間。
小孩兒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一雙手攥著簡言的手腕,指尖泛白也不鬆開。
簡言有些吃痛,也不知道這麼瘦小的小孩兒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
他先給小孩兒洗手,溫聲細語地勸了好一會兒,抓著他的手才緩緩地鬆開,改為抓住他的衣擺。
手得到了活動空間,簡言給小孩兒洗乾淨手,又拿了一張乾淨的毛巾給人擦臉。
白色的毛巾隨意搓一搓便變得烏漆嘛黑,簡言嘆氣,這毛巾怕是不能要了。
他低頭,便見小孩兒的目光也落在毛巾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發現小孩兒的臉紅了紅,有些窘迫地挪開視線。
簡言也是這時候才看清他的五官,一張未長開卻極為精致的臉,其中眼睛尤為甚,也難怪樓下對人一向極為挑剔的劉老太也會誇上一句漂亮。
臉上多點肉,應該會可愛到離譜。
簡言換了一盆水,耐心地給他再擦了擦臉,特意避開了小孩兒眉間的一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