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1 / 2)
一陣風從門外吹來,蘇鵲打了個噴嚏。
他用手背探了探額頭:滾燙。
蘇鵲燒得迷迷糊糊,使勁晃了晃腦袋,盼望黑桃k的身影能在視野中清晰些。
事與願違,黑桃k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好在一直都在。
「其、其他人呢?」蘇鵲揚起頭,吃力地問。
或許是看他這麼吃力,黑桃k大發慈悲告訴了他:「都走了。」
「走……了?都離開這棟旅館了嗎?」蘇鵲不甘心,「那個戴眼鏡的、還有那個沒有頭發的,也、也走了嗎?」
黑桃k似乎是笑了一聲:「你想找他們報仇?」
「是又怎樣?」
「不可能了。」
什麼叫「不可能」?蘇鵲不理解,隻覺他在嘲諷自己實力低微,一時間又氣又恨。
黑桃k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或許他察覺到了,隻是不關心、不在意。
他望著窗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雨停了,你如果想走,就趁現在。」
走?他連站都站不起來,更遑論走?
真是站著說話不月要疼!
蘇鵲在心裡狠狠罵他,麵上擠出可憐兮兮的神色:「我腿軟,站不起來,你能……幫幫我嗎?」
黑桃k看了他一眼,目光懸停在自己的指尖。
他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聲氣語調難得含笑:「你是在求我?」
蘇鵲忍著屈辱,點點頭:「……對!我求你,幫我一把!」
冰冷愉悅的笑聲劃過耳膜,蘇鵲如墜冰窖——
黑桃k放下手,轉身走了。
「等等!別走!」蘇鵲手腳並用,朝門口爬了兩步。
然而不再理會他呼喊的黑桃k,很快消失在門口。
心中對其的恨意燃燒到新的高度,蘇鵲把嘴皮都咬破了,手指甲狠狠摳進地毯。
被黑桃k愚弄的憤怒、渾身酸軟的疲累、對害他的人的恨意……通通化作洶湧的情緒,從蘇鵲眼角滾落。
出不去了……黑雨好不容易放他一馬,他卻再也出不去了……
他將被永遠……困在這個地方,成為一個惡臭的白癡。
想到那樣行屍走肉的生活,蘇鵲雙手捧住了臉。
一點一滴的情緒落進地毯,化作深淺不一的陰影。
他伏在地毯上,長發散開,肩胛骨微微顫動,像極了兩片初生時脆弱的蝴蝶羽翼。
世界昏天地暗。
大門敞開著,兩隻怪嬰朝他爬來。
不……不要吃我!誰來救救我!
畫麵從地毯變成天花板——極度的恐懼與虛弱下,眼前天旋地轉。
蘇鵲暈了過去。
……
意識逐漸回歸。
黑暗褪去,再清醒過來時,已是另外一種黑暗。
蘇鵲是被顛簸的感覺弄醒的。
「噗通、噗通、噗通。」
他趴伏在一個人的背上,臉側著,耳朵還能聽見那人的心跳。
周圍的空氣很濕潤,環境也和旅館截然不同——
一截故意壓得低低的樹枝,從蘇鵲眼側劃過。
黑桃k抬頭,掃了那樹枝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那截樹枝,立刻抬高了很多很多。
黑桃k走著,蘇鵲被他背著,也不敢出聲,耳邊盡是低沉有力的心跳,雷霆一般。
路很黑,曲折向下,時不時冒出幾顆擋路的樹,但黑桃k都沒有碰到它們。
不……與其說是黑桃k在躲樹,不如說是樹在躲黑桃k。
他究竟是什麼人……
趴在黑桃k的背上,蘇鵲想著想著,再度昏睡過去。
醒來,是在一個山洞。
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這該死的黑雨,又在下了。
身邊暖暖的,有一團火在燃燒。黑桃k正往篝火裡添柴。
蘇鵲撐起上半身:睡了一路,他感覺身體好多了,至少可以站起來。
他試了一下,果然可以,興奮地邁出一步,有些發軟的腿,暫時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蘇鵲撲向旁邊的篝火。
「……你真是個麻煩。」
關鍵時刻,黑桃k一伸手就撈住了他。
倒在黑桃k懷裡,蘇鵲眼看他緩緩皺起眉頭,用一副麻煩的眼神凝望自己。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說成是「麻煩」,蘇鵲的自尊心被篝火的小火苗點燃,手撐在前麵,蘇鵲小聲:「放手。」
由於沒什麼力氣,撐在黑桃k月匈前的手軟軟的,配合同樣很軟的聲音,就像是……在沖他撒嬌一樣。
黑桃k低頭看了一眼,忽然欺身壓近懷中的人。
那張萬年寒冰的臉欺近自己,蘇鵲下意識咬住嘴唇。
「別咬。」
冷玉般的手指捧住他的臉、撫上他的唇,這一刻黑桃k想給蘇鵲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