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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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偃已帶著何常安和領路的內侍們一路到了後頭的水閣裡,這裡早已收拾好了,水閣三麵臨水,廊上可憑欄觀湖景。蕭偃解了外袍更衣後斜著躺在榻上,接過何常安手裡的玉碗,將裡頭的紫蘇甘草湯一飲而盡,斜靠在榻上,何常安小心翼翼道:「皇上您歇一會兒吧?小的們在門外伺候著,您有什麼便說。」

自從有了巫妖,他喜歡一個人獨處,何常安顯然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倒是貼心,蕭偃點了點頭。

何常安帶著內侍們退了出去,還細心地將閣子四處的竹簾和紗簾都放了下來,屋裡暗了下來,但四處的花香仍然隨著風熏然而入,絲絲縷縷,遠處有賓客的笑語,笙簫之音似有似無,越發顯得閣子內悠然靜謐。

蕭偃半闔著眼睛斜倚在軟榻上,拉過一張薄毯,笑著在心中對巫妖說話:「今兒宮裡熱鬧,朕卻難得得閒,一會兒太後肯定要留承恩侯家眷用飯,朕少不得又要被拉去,你若是無事,可去街市逛逛。」

巫妖道:「無事,正好今日得閒,我給你畫外邊的街坊地圖吧,之前你不是想看嗎?」

蕭偃一怔,想起還是第一次巫妖帶自己出去的時候,和小二要過地圖,當時因著平民百姓大部分不識字,沒買到,沒想到巫妖還記在心上。忍不住心中熨帖:「你會畫圖?」

平地一陣旋風轉了起來,屋裡陡然一涼,蕭偃原本喝了點酒,身上頗覺燥熱,感覺到這一股雪花涼風,很是舒心。隻看巫妖虛影已出現在軟榻一側靠窗擺的高幾上,那裡擺著筆墨紙硯。

巫妖挑了一卷厚的桃花皮紙來,卻沒有放在案上,一股清風托起鋪展在了地麵羊毛毯上,這種紙張很厚,乃是宮中特供,光滑潔白,不易洇墨,一張紙鋪開有四尺見方,很適合繪製大張地圖。

巫妖沒有拿那桌上的毛筆,骨掌微拂,一支纖長潔白的羽毛筆陡然浮現在紙上,自動開始繪製起來,筆杆看上去是白銀所製,當然也有可能是那所謂的「魔法秘銀」。

蕭偃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筆?」

巫妖道:「獅鷲羽毛製成的魔法筆,不少人用這個來繪製魔法陣,可以輔助提高法陣準確率。」

蕭偃看著那潔白紙上羽毛筆繪出的線條清晰而漆黑,準確而整潔地繪出圖紙,整個圖紙精細之極,房樓形狀栩栩如生,和自己見過的一一對應。

他屏住呼吸:「實在是……太奇妙了。」

不過須臾功夫,快速浮動的羽毛筆已繪出了四分之一的地圖,精細到地圖上的標記也清楚明了。

蕭偃著迷一般地蹲下在紙邊看著整個京城地圖,直看了一盞茶功夫,忽覺得屋裡太悶,身上熱得厲害,口乾舌燥,便起身想要喝點茶,才起身,便覺得頭一暈身子晃了下,巫妖在他身側伸手一扶,半抱著他往榻上推去:「還是鍛煉不足,氣血不足?」

蕭偃感覺到巫妖身上那冰寒之氣,隻覺得舒爽,但卻又覺得巫妖半抱著十分依戀,肌膚對那涼風十分敏感,隻想著巫妖再多抱自己一會兒……忽然他心中一凜,反應過來:「不對!茶裡有東西!」

他喘息著咬牙:「豎子!」何常安!他怒火直沖腦門,隻覺得那股藥意越發翻騰起來,直沖腹部,他麵紅耳赤,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巫妖一怔,揮手先將地麵上的地圖收起,一邊已伸手去扌莫了下蕭偃的額頭,蕭偃感覺到那冰玉一般的骨手覆在自己額頭,令自己神智一爽,他伸手握住那冰冷的骨腕讓自己更清醒些:「是助興的禁藥,你可有解法——不,來不及了,先想辦法帶我離開這裡。」

前廊已傳來輕悄的腳步聲,環佩叮當,顯然是女子腳步聲。

巫妖很快反應過來,將蕭偃抱起,扌莫出一張魔法門魔符來按在牆上,帶著蕭偃已從魔法門穿到牆後,牆後赫然卻是寬闊平靜的湖麵,但當巫妖抱著蕭偃倏然出現在水麵上時,水麵卻陡然凍結成為冰麵。

巫妖一步步從冰麵上穿過湖水,走到了對麵,找了個石頭坐著,讓蕭偃依靠在自己腿上,低聲問他:「你還好嗎?神智清醒嗎?」

蕭偃咬牙道:「還好,我可能需要點冰水……」他難以啟齒,卻又覺得恥辱非常。

巫妖卻拿了個水晶瓶推開木塞抵在他唇邊:「服下。」

蕭偃接過那晶瑩藥瓶知道這時候不是矯情的時候,張開嘴,隨著那甘甜藥水流入食道,一陣清涼迅速擴散開來,整個人精神一振,頭腦清醒專注之極,而身體那股燥熱也瞬間被完全驅散,他有些震驚:「這是什麼?」

巫妖感覺到了在自己腿上少年的身體已經平靜下來,伸手扌莫了扌莫蕭偃的額頭:「神聖意誌藥水,教會煉製的,服下可免疫魅惑、恐懼、昏迷等魔法,看來在這裡也有用。」

蕭偃有些震驚和惋惜:「啊,很珍貴的藥水吧?」

巫妖看他神智臉色和體溫心跳都已恢復正常,解釋道:「沒什麼,也是我還是人類法師時候用的,死靈魂體沒用。我從前有個好友,是教會的藥劑師,送了我很多藥——不少材料是我給他收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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