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帝王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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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最耀眼的星星,是太陽之子,精靈女王、教皇、人王、矮人國王,都親自為他奉上祝福,他是縱橫時空的半神,他是心懷慈悲的神靈,沒人知道他的溫柔,他的仁慈。

蕭偃終於開口說話:「帝師之功,不為天下知。」

朝上議論紛紛倏然靜默,大殿陰涼,隻有蕭偃覺得喉嚨仿佛火灼刀割一般,幾乎說不出話來,但他仍然慢慢道:「帝師於朕,為再造之恩,授業之恩,輔弼之恩,救駕之功,無以相酬,無證據則攻訐帝師則,視同詆毀攻訐朕躬,不能輕饒,一旦查明果然誣告,視同大逆。」

這句話十分重,一時慎王臉色微微變了,隻有承恩侯麵無懼色:「臣有確切證據!可一死以證清白!」

蕭偃凝視著他,頭雖然昏重,卻知道今日這一場對峙很是凶險。承恩侯已不是人類,哪怕他看上去仍然冠冕煌然,他下朝後直接尋死或者直接撞死在這金鑾殿上,那自己這昏君的罪名就坐實了,這些日子戶部辛辛苦苦培育了幾個月的糧種將不會得到推廣,吃了這妖的糧米會變成妖怪,哪怕不是妖怪,萬一正好生病了,拉肚子了,那就一定是朝廷的問題,皇上被妖怪所惑——民間那什麼拜星教,是已經準備好的輿論引導場。

他從喉嚨到心肺,燃燒著一把火,他強留下了一個神,卻讓他受庸人詆毀,受小人暗算。

他垂著睫毛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殿中安靜一片,無人說話,而何常安不知何時已回了來,為他倒了一杯茶。

他才慢慢道:「傳津王妃。」

殿上微微有些茫然,隻有慎王忽然臉色變了,津王本來是他的封號,但降為郡王改為慎王後,津王妃就隻剩下了一人,就是他自己的母親,也是皇上的親生母親了。

隻看到慎王妃扶著老王妃慢慢上了殿,她們全都穿著誥命禮服,蕭偃道:「給老王妃看座,上茶。」

眾臣都知道這老王妃名義上是皇嬸,其實是皇帝生母,皇上優待也是應該,隻看到那老王妃坐了下來,慎王妃在一旁接過了內侍送過來的茶壺侍立了著。

老王妃看著那金尊玉貴的皇帝,那是自己生下來的兒子,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榮耀啊。她顫巍巍道:「皇上!我要揭發舉報,承恩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隱瞞家中女兒早夭之事,將精心教養的江南雛妓冒充本家女兒,送入宮中,魅惑先帝,以賤婢之身,篡奪尊位,得以太後之尊收養宗室子,一手遮天,玩弄權勢!」

一時眾人嘩然!

承恩侯大怒:「這是含血噴人!」

老王妃聲音特別響亮:「我有證據!當初江南售賣此女的老鴇子!我已找到!連當初這位孫太後的契書和賣了她的生身父母,我都找來了!長得與這位太後娘娘一模一樣,一見便知!另外,當初承恩侯的幼妹,負責接生的婆子我也找到了,說出承恩侯府上這位嫡女的是因著麵有胎記,因此一直養在莊子上,不大見人的。後來這位嫡女身邊伺候的人陸陸續續都被打發發賣了,我卻都一一找到了!都能證明,當初承恩侯府上的嫡女,與如今宮中的太後,並非同一人!」

老王妃越說越亢奮,她這些日子和孫雪霄接觸久了,漸漸在言談中發現了孫雪霄果然心虛,言談之中對太後更是沒有什麼尊重,她心裡起了疑竇,找了人查,這樣巧就查到了孫雪霄曾經見過一個外地的婆子,為她看診,仔細查訪,抽絲剝繭,果然讓她查到了孫太後根本不是承恩侯府的嫡女!

她立刻將此事寫了折子命人送給皇上,不多時皇上身邊的內侍何常安親自來拜見她,帶了不少賞賜物,隻說皇上知道了,老王妃辛苦了,查出此等大案,但事涉太後和承恩侯,事關重大,還需私下查訪補充證據,等待時機,讓他們不容拒絕,請老王妃耐心等待,且守口如瓶,便連慎王等人也不能吐露,等到哪日時機成熟了,會親自請她老人家親自上殿,將此事大白於天下。

她隱忍多時,終於等到了今日!勢必要將承恩侯這老匹夫和孫太後那賤人拉下馬來!一個如此卑賤之人,竟然將自己的兒子據為己有,厚著臉皮待在那皇太後尊位上,她才是金尊玉貴的皇上生母,真正的皇太後!

承恩侯氣得要死,跪下道:「臣一片丹心,天地可鑒!這必然是巫九曜作法……」

慎王妃卻忽然上前道:「還有我兒自去了戶部觀星塔當差,從未從那裡取出過一粒種子,每日領用的種子都已盡播種,有同行的戶部官員作證!承恩侯你指鹿為馬,栽贓陷害!我和你拚了!」她進殿之時,內侍們端了一壺茶過來,她拿在手裡本是要給老王妃倒茶的,如今卻將那一整壺茶直接往承恩侯身上摔了過去!

朝廷上大臣們全都目瞪口呆,看著那錫茶壺直接打翻在承恩侯身上,淡褐色的茶水和茶葉都撒出來落在了承恩侯身上,一時都覺得有些不堪,有人出來道:「豈有此理?這裡是大殿之上,慎王妃不可無禮。」

慎王妃斯斯文文,麵色通紅,仿佛隻是一時著急兒子前程,基於義憤,才做了如此出格之事,如今極為窘迫,退回了老王妃身後。

老王妃卻隻以為自己為這天下最尊貴的人女人,無所畏懼,大著嗓門:「皇上!承恩侯夫人之死,同樣十分蹊蹺,別有內情!傳說為孫太後為了遮掩自己出身卑賤的事實,殺人滅口,命宮裡的女官鴆殺了承恩侯夫人,承恩侯嫡女知道此事,銜恨在身,才一直守孝,不肯入宮為後!此事大有內情,請皇上吩咐宗室司、大理寺三司會審,為承恩侯夫人驗屍!請皇上立刻將孫太後身邊宮女全數拿下,再將承恩侯拿下,定能審問出其中詳情!「

承恩侯氣得嘔血,承恩侯夫人確實是被鴆殺,若是驗屍,確實不妥,但,他隻要如今一頭撞死在這金鑾殿上,那此事就是自己是正義之臣!滿朝三品大臣都在殿上看著他被皇上和皇上的生母血口噴人必死,他一死證清白,天下道理就在自己這邊!

他麵露凶光,站起來就想要沖上去要撞柱而亡!

然而他跪在那裡,身軀格格顫抖,竟然動彈不得!

他大驚,想要施展他的法力,沒想到卻也施展不出來!那落在他身上的溫熱的茶水如今仿佛什麼沉默的桎梏,封住了他身上的法力!

茶水!

他轉頭看向了慎王妃,眼睛裡仿佛燃起了火一般,惡狠狠盯著她。

慎王妃懼怕得微微往後又退了兩步,臉色蒼白,但卻不曾退縮,世子是她唯一指望!豈能讓奸人拉下水?適才何公公再三叮囑,她都按皇上交代的做了,隻要能保住自己兒子,把這條命不要了也是可以的!更何況隻不過是潑個茶水?

蕭偃已站了起來:「承恩侯暫押大理寺,此事涉及宮闈,著宗室司、大理寺內審,不予公開,皇太後為朕有養育之恩,事情未明之前,不必驚動,在宮中靜養。此事不予議論,如有將今日殿上之事傳出或擅自議論者,以大逆論處。」

不公開審理!不許議論!

這分明是不許人議論帝師,至於所謂太後和承恩侯的清白,已經不重要了。

承恩侯絕望看著過來將他像一個凡人一樣將他官帽外袍除下,拉下大殿去,不對!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自己已經擁有了無盡的力量!自己是神獸!凡人怎麼可能製住自己?

他掙紮著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他看向大殿之上高高在上的蕭偃,蕭偃垂眸盯著他,漆黑的眼眸裡頭也並沒有快意,有著隻是沉痛的哀絕和冷酷。

蕭偃冷冷想著,看著承恩侯被一條死狗一樣拖了下去,何常安上來畢恭畢敬將老王妃請下去,老王妃仿佛打贏了一場勝仗,趾高氣揚地下去,全然不知道她的大兒子已經在朝臣之前賣了一回蠢。

這就是凡人的仿佛狗咬狗一般的撕咬,嘴臉醜惡,姿態難堪,爭權奪利,骯髒齷齪。

禁魔樹汁調入了茶水中,灑在這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鬼物上,果然禁住了他的法力。接下來還有真言藥水等著他,讓他在大理寺和宗室司的審訊中,一一說出過去的秘密,加上驗屍……鐵證如山。

這件事他隱忍許久,看在孫太後一直在孫雪霄控製之下,便也沒有發作,但既然鮮於鳶要動這枚棋子來攻擊九曜,那就別怪他狠辣無情,不再讓這些閒人小人白白吃著朝廷供奉,安享尊榮。

他打下來的江山,他在為國為民找一條吃飽穿暖的路。他如何能讓這些垃圾給他心愛的人潑上髒水?他怎麼可能讓他的神被這些人玷汙?凡人的事,就用凡人的手段來解決。事涉宮闈密事,誰還敢議論?

蕭偃看著滿朝噤若寒蟬的文武大臣們,淡淡道:「退朝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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