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異世行（二十九）（2 / 2）
老者和女精靈都笑了，女王道：「閣下擁有著令人難忘的純潔善良的神性，你大概不知道，你身上的信仰之力有多純粹，能取得一整個世界的信仰之力的神靈，不會是滅世之人。」
蕭偃：「……」他漆黑的眼睛帶著茫然和無辜，教皇伸手在他額頭碰了碰，十分慈愛：「一看就是在非常善良平和的世界來的異鄉人。」
格洛麗亞女王道：「是那種看到就忍不住想要爭取留在我們這個世界的仁愛善神呢，連赫利俄斯都為你改變了性情。」
蕭偃覺得自己忽然不認識平和、仁愛這幾個字了，他沉聲道：「首先我們需要找到失蹤的黑暗之眼吧？」
教皇道：「原本我來亡靈之地也是為著此事。黑暗之眼，乃是第一任黑暗神留下的神器，它能夠源源不絕的製造黑暗天幕，確保不死族在亡靈之地的生存，一旦黑暗天幕消散，不死族將失去存活棲息的國度。」
「光與暗是相對的，因此其實教會也不能坐視死靈國度的消亡，光明教會對黑暗氣息原本是分外敏感的，我能感覺到，黑暗之眼並未離開亡靈之地，但是我來到亡靈之地，卻感知不到它了。它應該被什麼東西給隱匿了暗元素氣息。」
蕭偃沉思著，忽然問了一個問題：「暗元素來源自哪裡？第一任黑暗神，是怎麼能夠做到留下一個神器來製造黑暗天幕的？」
教皇和女王都一怔，西格站在一旁有些納悶，看教皇和女王似乎都沉浸在這個問題中，更加扌莫不著頭腦，大著膽子道：「暗元素來自於生物們的陰暗麵，怨恨、仇恨、憎惡……」
蕭偃搖了搖頭，看向教皇：「我選了占星學，因為擔心跟不上，我預習了一下。」
「占星術認為，天上的群星與施法者的力量能夠相對應，施法者甚至可以與強大的星體簽訂契約。」
「從占星角度來說，宇宙星空與世界是相對應的，如果說光元素的能量，來自於恆星的話，暗元素的能量，是否應該來源於宇宙的暗物質？」
「而從這一方麵來說，其實黑暗力量才是主流，相對於廣袤無垠充斥著暗物質的宇宙來說，恆星的光是渺小的。所以光明、純粹、溫暖才能夠誕生生命，人們從生命的直覺出發，自發地向往和追求著光明的力量。」
「在無邊無際的宇宙中，不斷有恆星熄滅消亡，又有新的星體燃燒著誕生。暗似乎是永恆的，光卻又仿佛是促成暗的力量。」
「黑暗充斥著宇宙，陰影籠罩，剝奪萬物的生命，但靈魂有著向生的欲望，因此哪怕死去，靈魂仍然渴求著不滅，他們明明已歸於黑暗，隻能使用暗元素的力量，但他們仍然渴望活著，這就是不死生物存在的由來，他們渴望永生，渴望不滅。」
教皇肅然道：「閣下，你似已觸扌莫了法則的真諦。」
蕭偃看著教皇：「所以，從理論上說，暗物質、暗能量的引入，應該沒有這麼難，我的理解是，黑暗之眼被偷走了，我們難道不能再做一個類似的神器，能夠引入暗物質的地方來維持亡靈之地嗎？又或者與天上的星體簽訂契約，人為的製造一個恆星照不到的地方。」
格洛麗亞女王目瞪口呆道：「我以前覺得赫利俄斯的學識淵博之極，沒想到原來肖恩閣下在占星術上，也能有如此造詣。」
他們正說著話，忽然教皇站了起來：「不對，似乎是巫妖王在施展他的領域。」
他們走了出去，看到在那白骨壁壘之上，亡靈天幕無窮無盡地展開著，教皇失聲道：「巫妖在用他的魂體施展亡國召喚！」
三人抬頭看向天空中，無窮無盡的暴雪在高空肆虐，暗元素猶如沸騰一般往同一個地方聚攏著，那是白骨壁壘的上空，大量的暗黑元素導致那裡已經形成了沉寂冰寒的黑洞一般的地帶。
格洛麗亞女王問道：「這有什麼問題？」
教皇道：「我猜，是不是黑暗之眼被毀壞了無法使用，巫妖王在吸收整個亡靈界的黑暗元素，以製造一個亡靈領域，他想要取代黑暗神！」
格洛麗亞女王瞬間明白了過來：「他想要重塑黑暗界，將現在的亡靈之地，轉化為他自己的領域，以此重新創造新的法則？」
蕭偃抬眼看著遙遠的天幕中那一點幽光，知道那就是巫妖，教皇道：「但是他吸收掉整個黑暗界的能量，摧毀掉現有的一切，再新開創一個亡靈領域，這個世界，就再也容不下他了，他隻能離開這個世界！」
「他在成神！」教皇淺藍色的眼睛盯著高空，帶著些敬畏和凜然。
蕭偃忽然道：「朕不準。」
風雪太大了，教皇沒有聽清：「什麼？」
蕭偃冷笑了一聲：「他是朕的妖，朕不同意他離開。」哪怕知道，你無論在哪裡，都會全力以赴回來找我，但是朕絕對不允許一次又一次的別離。
格洛麗亞女王淚流滿麵：「這個世界留不住神靈，他早已能夠成神，卻不曾踏出那關鍵一步，此刻成神，是為了救世啊……」
一聲清嘯聲忽然從天邊傳來，格洛麗亞女王敏感抬頭，橄欖綠色眼眸中，瞳孔急劇縮小：「什麼聲音？這是什麼野獸？」
一頭深黑色的巨龍忽然從雲海長空穿行而來，攜風雲，帶雷電，劈開了天空那深沉漆黑的夜幕，一道璀璨星河燦然劃開了天幕，照亮了這數千年沒有光的被遺忘之地，星漢橫斜，夜空瑰麗。
巨龍仰頭，龍目裡金邊漆黑豎瞳燦然生輝，髯毛須張炸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龍吟聲，舒張的身軀上漆黑的龍鱗反射出金屬一般的質地，千裡龍嘯，震盪了整個大陸。
風雪之中的巫妖聽到聲音，倏然抬頭，看到了巨龍，原本冷漠無情的金眸變得柔和了下來。仿佛害怕傷害到巨龍，漫天風雪倏然停止，正在不斷聚集的暗黑薄霧也慢慢疏散開來。
風起雲動，巨龍疾行到了他身旁，環繞著他，張牙舞爪威儀凜然，偏偏又帶著些親昵，細長的舌頭伸出舔了他一下，龍軀倏然伸展，穿過他身下。巫妖骨手一伸攀上了龍軀，翻身騎在了巨龍背上，溫柔扌莫了扌莫龍角：「別擔心，我會控製好的。」
巨龍不悅地舞動身軀，長長漆黑的身軀在風雪和驚濤中穿行，又一聲沉鬱嘹遠的龍嘯聲，回盪在落滿雪凋零淒涼的亡靈原野。巨龍身軀拱起伏落，須爪飛揚，巫妖貼近龍軀，金色的長發隨著龍的鬃毛在雲霄中飄盪。他知道愛侶含怒不發，隻能用唇口勿著那枝狀龍角，極盡溫柔撫慰他：「別生氣，下次一定先和你商量。」
玄色巨龍咆哮著帶著他飛上渺遠的高空之上，風雷凜然，鱗甲生輝，赫利俄斯抬眼看向空中，看到了蕭偃在虛空之中，長發四散在獵獵風中，漆黑雙眼睜開，純粹清澈，倒映著天上的星河。
來自異界的帝王，看著這陌生的蒼天與厚土，神容冷漠。
「宇之表無極，宙之端無窮。」帝心澄明，禦極天下，溝通宇宙，他慢慢宣下神旨：
「浩渺寰宇，宙極無窮，星漢燦爛，亙古千秋。」
「朕為帝星，朕為萬星之主，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為朕所禦，借此星辰之力，日月之威，賜此界予永夜。」
「不死者、棄信者、彷徨者，可居於此處，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超脫輪回，直至靈魂泯滅，歸於暗夜。」
光明大陸從此借助宇宙星辰之力，擁有了日光照耀不到的永夜之界。
此為不死生物所居住之地，凡不想轉生的，沒有信仰的死魂，借助暗元素生存，可以在此暫居，尋求靈魂的永恆之法。
但若是意誌不夠堅定，靈魂逐漸虛弱，終將又會泯滅，再次化為暗元素，補充入永夜之界的暗元素能量之中，這就是新的永夜之界的法則。
法則由來自異界的萬星之主頒下，傳說他能夠號令星辰，駕馭神獸，他為最後一任死靈主君的君後，有著顛倒眾生超越凡俗的驚人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