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仁至義盡(1 / 2)
「小書,這邊。」溫禹明簡短的說道。
奇怪的稱呼,和奇怪的人,但他臉上掛著的清淺笑容,又沒有辦法讓人升起警惕之心。
沈羽書再次皺了皺眉,他覺得自己需要再重新審視一下溫禹明。
一個會和穿著軍裝的人站在一起,並且有解決災難能力的人。
除此之外,受到穿透傷都不需要打藥治療,隻要包紮就自我確定能完全恢復,甚至還能揮舞著紮著繃帶的手對他說:「你怎麼不在上麵綁個蝴蝶結?」
沈羽書當時麵對溫禹明這句話的時候,除了感覺無語,剩下的什麼想法都升不起來。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相對正經,但又沒有特別正經,社交距離把控得完美,不會輕易觸碰別人的生存領域,可一旦在別人同意的情況下,則是徹徹底底的得寸進尺。
說白了就是,段位太高。
沈羽書不覺得自己能玩過,但他隻要一想,吃過這頓飯,他們輕易也不會那麼容易遇見,心裡就鬆了一口氣。
十幾歲的少年,表情控製力顯然還沒達到高深的程度,可能連作為臨時演員的楚時淵都比不上。溫禹明一眼就看出了他想要遠離自己的特質,心裡發狠的想法,最終映照在他手腕上的繃帶。
紅色越染越深。
當幾人之後真的站在一個川菜館麵前的時候,沈羽書還是愣了一下,過後眉毛就皺得更緊了:「我以為受傷或者生病的人,會有點自知之明。」
何若微看沈羽書表情不對,擔心他引起溫禹明的什麼奇怪反應,導致他受到傷害,便第一時間打圓場說道:「你看人家都已經受傷了,讓他吃點自己想吃的東西都不行,對傷患來說也太不友好了。」
沈羽書:「……」
「要不是知道您和我的父親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我可能懷疑您比我還小。」
何若微嘴角一抽。
臭小子這是在內涵她一個四五十歲的成年人,不知輕重緩急。
但她能怎麼解釋?解釋是他的記憶丟失?溫禹明那時微微眯著彎下來的眼睛,給她的感覺就是一旦她敢說出口,下一秒連骨灰都不會留下一捧。
「你不喜歡吃川菜嗎?」溫禹明稱不上試探,直接光明正大的在問。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正常人能接受的食物我都能接受,烹調方式並不重要。」沈羽書平靜道。
至於沒有明顯偏好的食物……
沈羽書曾經也有過特別偏愛某些食物的時期。
但那已經是5歲之前。
失去了父親,又離開了母親的孩子,在家裡猶如透明人的情況下,能吃飽肚子,其實已經相對不容易了。
又有什麼可以挑食不挑食的呢?
沈羽原在過去可不止一次不允許沈羽書上餐桌。
沈羽原對他的爺爺,還有大伯的應付台詞,一直都是:「他還小,知道個什麼餐桌禮儀,要是擾得大家吃飯都難受了,不就罪過了。」
之後就會趕他去傭人那邊。
很難說楚時淵這張卡的最初設定,到底有著沈羽人幾分的痕跡。
不過說回現在,沈羽書一抬頭就看見了溫禹明眼神裡的失落。
還以為是溫禹明真的很想吃川菜,於是就說:「你要真的特別喜歡,那就等身體好了以後再來吃。」
「現在還是去吃點清淡的吧。」
何若微決定小小報復一下沈羽書:「川菜館裡也有清淡的食物。」
「……別挑戰做菜師傅的底線了。」
何若微「嘁」了一聲。
「那下次來吃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嗎?」溫禹明的重點不是要吃川菜。
除了試探他和周遠的共同點,也有在的沈羽書有沒有什麼愛好,雖然得出來的結論是根本沒有偏愛的食物……看起來和周遠完全不同。
沈羽書委婉地拒絕:「我現在已經脫離沈家了,錢包可能不太支持。」
溫禹明一點都不溫和的視線,轉眼就懟在了裴誠一的身上。
裴誠一:「……我請客。」
「還是算了。」沈羽書覺得委婉的拒絕沒有用處。
成年人似乎隻會選擇聽自己想聽的東西,除非遭受到了明確的拒絕。
「我不想占任何人的便宜,也不想和任何人牽扯太深。」
說這番話有兩個意思,一是他並不想讓自己的個人小圈子裡被塞進太多外人。
另一個就是,如果有任何人想要調查他,都會從醫生那裡得到,他可能快要死了的信息。盡管之後又會得到另一個在逐漸恢復的信息,並覆蓋原消息。
但醫生在沒有得到沈羽書一定會準確康復的確定之前,連沈羽人都不會告知。
所以沈羽書對自己身體是在逐漸好轉這一點,並沒有「明確的概念」。
隻是覺得身體不那麼難受。
這是別人和沈羽書「會」知道的信息。
但在此之前的,即將死亡的信息,就會給所有認識沈羽書的角色,布下另一個內涵。
他不想靠近別人,不是因為真的完全不想靠近,隻是因為不想靠近的人最後又因為他的死亡受傷。
什麼樣的特質才會吸引極其優秀的人呢?
沈羽書想了太多。
讓本體也成為頂頂優秀的人?
又或者乾脆是,讓所有卡牌都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偏執?
其實都不行。
那太過虛假。
所有已經撕毀的卡牌,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個共同點或許不夠閃耀,也不夠明顯,但永遠都不會成為被其他卡牌否認的特質。
那就是善良。
是現代社會的人,經常會評價無用的品質,甚至會讓一些本就善良的人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意義。
然而現實是,洛寄風,顧知白,周遠,乃至於賀暗,他們全都隱約有這個並不明顯的特質。
之後就是將這個信息灌輸給所有認識到沈羽書的人就夠了。
先要立住【故人】的設定,才能讓所有人明白那些優秀卡牌的偏愛是理所當然,而不是什麼天撞大運。
這需要的不是主觀的像聖父一樣的表現,而是需要讓其他人自己發現。
之後他們一行人就去吃了相對適合病號吃的飯,清淡,沒有什麼味道,但也不至於難吃。
午飯過後,一行人又專門去了警局,做完筆錄,在和警察叔叔揮手告別的時候,何若微正說:「我在這座城市裡也有房子,小書你過段時間應該就要上高中了吧,不介意的話,住在我那裡也行。」
溫禹明堅強舉手:「我馬上就讓裴誠一給我買一套別墅,小書住在我那裡吧。」
「……他說得對。」裴誠一還不是隻能把自己的假好弟弟,真好大兒溫禹明原諒。
「我有自己的住處,至於之後上學……」沈羽書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沒有特別果斷的直接給出拒絕的。
萬一他還能活到開學呢?
「就,麻煩你了。」沈羽書最後還是刻意模糊了信息,不明不白地說著。
而溫禹明,則是在和沈羽書交換了手機號後,還要了郵箱。
接下來溫禹明需要回到醫院,當然沈羽書也是。
我以為你該回家了,結果你在醫院……
成功成為了他們倆的互相認知。
裴誠一有關沈羽書的消息,才調查到一半,就發現人就住在溫禹明樓下的病房裡的時候,嘴角一抽……
結果他倆就直接在電梯裡撞上了。
「這叫什麼?」
原本互相沉默的三個人,被裴誠一開口說話打破。
「生命的奇遇?」沈羽書猶豫地說道。
溫禹明:「也有可能是,優秀的人彼此會天然地互相靠近。」
裴誠一:「……你再這樣說話,我真的要報警了。」
溫禹明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看起來克製又禁欲。
沈羽書則是略顯遲疑地詢問:「你們兩個是誰要住院?」
他們是在住院部的電梯間裡遇到的。
「還是說有要照顧的人住院?」
「是我要住院。」溫禹明光明正大地承認了,「畢竟我是那種在普世意義上有病的人嘛。」
「生病當然要來找醫生。」
之後是否還會沉浸在回憶中昏睡,其實溫禹明也不太明確,但呆在醫院還是很有必要的。
一是他清醒狀態必然會麵對的,有關於裴家那一大堆的心理醫生評測,在醫院裡顯得會稍微正常一些。另一點是,在知道沈羽書也住院的情況下,他又還有什麼要離開醫院的理由?
說不定讓裴誠一運作一下,他倆還能同居……
開個玩笑,指不定他們也能住在同一張病房。
本體直接噠咩。
「那,祝你早日康復?」沈羽書已經到了他所在的樓層。
溫禹明笑著跟沈羽書說:「希望你的身體也能早日康復。」
之後,在電梯門關閉的那一瞬間,他臉上所有的笑容全部都消失不見。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溫禹明聲音冰冷的對裴誠一說。
所有被刻意營造出來的日常輕鬆氛圍,一瞬間消失一空,何況在醫院裡,也不見得會有什麼輕鬆的氛圍。
「……在此之前,我認為需要先找個醫生給你的手重新包紮。」裴誠一看了一眼溫禹明的手腕上,被血染到隻有一小部分還保留白色的繃帶,輕嘆著說。
「你覺得可能嗎?」溫禹明沒有同意找醫生也沒有拒絕,他就問裴誠一可不可能。
「你再怎麼不同意沈羽書給你包紮的綁帶被重新解掉,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廢了吧。」
事實上,他們誰都知道,溫禹明完全可以將自己的手傷,利用時間之力恢復。沒有恢復的原因,隻不過是為了騙取沈羽書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