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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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靈羨這晚隻眯了一個時辰,便聽外麵五更的梆子響起來,侍從過來詢問:「殿下可要更衣上朝?」

傅靈羨點了點頭,腦仁有點一抽一抽地疼,她忙喝了碗熱茶,又墊了些湯餅。

侍從是打小就服侍她的,如今也成家立業,見傅靈羨麵色憔悴,便忍不住說:「殿下也該找個夫人了,這樣回家也不至於太冷清……」

話音一落,見傅靈羨冷冷瞥了他一眼,便閉上嘴,不敢說話了。

傅靈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因右肩受傷,如今右手用力,都很容易顫抖,但更大的問題是,那次受傷之後,不知怎麼的,她便沒有結熱期了。

她私下裡找大夫看過,都說她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她自己知道,任憑是多麼年輕漂亮的地坤,她看著都沒什麼感覺,所以她對自己是否還能生育一事,也持懷疑態度。

從前因忙於政事,她很少想這件事,今日卻不知怎麼想起來了,不禁沉思了片刻。

其實過去她不著急的另一個原因,見多了軍中將士結熱期的醜態,她甚至覺得沒有結熱也挺好的,但如今卻又想,若家中真有人在念著她,或許也是種挺好的感覺。

她想了一會兒,侍從在邊上輕聲道:「再不出發就晚了。」

傅靈羨這才回過神來,心想這哪是想這個的時候,忙出府上馬,前往皇宮。

在朝陽宮門口,傅靈羨遇到田昐,田昐向她作揖,傅靈羨回禮,思索了一下,上前道:「田公休息的如何?」

田昐眸光一閃,笑道:「還可以,隻是睡得少了些,人老了覺就少,不比殿下這樣的年輕人。」

傅靈羨嘆了一聲:「唉,孤沒睡好。」

田昐便說:「聽聞昨夜殿下在宮中留到很晚,可是陛下出了什麼難題?」

傅靈羨便低聲說:「孤把虎符交給陛下了。」

田昐心裡一驚,麵上故作鎮定:「陛下收了麼?」

傅靈羨道:「陛下並不情願,說若是有戰事,還是要交予孤的。」

說話間,已到了朝陽殿前,前方竟有些喧鬧,兩人抬頭,見英國公洛襄今日居然上朝了,麵色紅潤體格健壯,一點也看不出來纏綿病了一年。

果然是裝的吧。兩人心裡不約而同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今日絕對有事要發生。

田昐裝模作樣說了句「殿下實在毫無私心一心為公」,然後站到了自己該站的位置上。

剛才有一瞬間,心中自然是驚濤駭浪,但是這會兒就平靜下來了。

實際上昨日傅靈羨進宮並沒有瞞著任何人,田昐自然也知道,他心中早有猜測,隻是沒想到傅靈羨那麼直接。

看來她是真的看好陛下。

如今看出陛下有異象的人,可是越來越多了。

那今日她特意和自己搭話,想來是提前告訴他一聲,自己已經是和他們一夥的了。

傅靈羨也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相信田昐一定能想明白自己的用意,她這段時間也思考了許久,陛下既無名師教導,又無長輩鞭策,能有今日氣象,看起來最像是給予教導的人,便是田昐。

雖然田昐看起來和陛下的交流也不多,但或許是他人不知道的私下裡的教導,隻能說,田昐不愧是當世大家,沒想到在教導孩子上,也頗有一套。

正這麼想著,陛下過來了。

傅靈羨抬頭,見陛下也正看著她,目光有些飄忽,像是想到什麼,又飛快挪開了。

……

大敵突然投誠,傅平安也難免輕鬆了許多,昨天晚上睡前,她便一直在逼問所謂的「裡搶人的劇情」到底是什麼,彈幕顧左右而言他,但當然也有人

看熱鬧不嫌事大,於是很快有人說——

【駱駝比馬大:搶你未來老婆。】

傅平安就明白了。

「搶皇後啊?皇後是誰?為何要搶她呢?」

【要相信有光:因為攝政王愛上她啦!】

傅平安愕然,隨即感覺身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傅靈羨?愛上了朕的皇後?

「……有點怪怪的。」她沒有麼,為什麼要搶朕的?

哦,她好像真的沒有。

【失眠的一天天:是怪!所以你別聽了,這可能是劇情,有作者藝術加工,不是真實發生的事。】

「那……那朕的皇後是誰啊?」

【芋泥**奶茶: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而且現在很多事都變了,說不定皇後也變,你別問了啦。】

傅平安懷著一種奇怪的心情入睡了。

於是今日上朝見到傅靈羨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怪怪的,但畢竟有正事,這事也就想了一會兒,等到例行的步驟結束,百官上前奏事,一位文官率先發言:「陛下,臣以為,比起討論麒麟閣的人選與排位,您出宮之事也需要再議一番……」

他話說到這,傅平安抬手製止他,對方麵露堅毅之色,或許是以為傅平安要處罰他,都要做出慷慨赴死的發言的時候,傅平安道:「關於這件事,朕非常理解諸卿地堅持,但是諸卿每日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朕時常記不住,也不甚理解,想是因為不如諸卿博覽群書,想來十分羞愧,於是朕想,若每日將你們說的話都記錄下來,摘錄成冊,公示朝野,便不會浪費諸位的苦心了,所以……太史令上前來。」

大概太突然,人群好半天沒動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從人群後方走來了一位纖細靈秀的女子,那是太史令司方瑄。

【包穀:那是誰?新角色解鎖了麼?好漂亮。】

【阿花雲平也很香:過分了,她不是天天在這兒上朝麼。】

【小汙師蘇珩殿下:不是,以前一堆人,注意不到啊,而且上朝有點無聊,我一般趁這個時間吃早飯。】

【要相信有光:哼哼,我早就注意到她了,一群老年人中間,不覺得她就像是皓月一樣奪目麼?】

【antigener:仔細一看,大臣裡確實也有幾個長得年輕不錯的,就是站得比較後麵。】

傅平安也打量了一下太史令司方瑄,雖然都是頭戴朝冠身著朝服的打扮,但對方麵容白皙五官秀麗,特別是脖子,顯得格外修長,若說缺點,在傅平安看來就是太瘦了一點,看著不是很健康。

原來這就是漂亮。

這樣想著,她開口道:「太史令,你便在一邊,把諸卿的話都記錄下來吧。」

司方瑄微微皺眉:「全部麼?恕臣直言,如此甚廢筆墨竹簡。」很浪費。後麵的結論她沒說出來。

傅平安卻仍麵露微笑,叫人抬出一個桌案來,上麵堆疊了許多潔白如雪的紙。

「朕宮中有位匠人,製作出了這種紙來,製作簡單且不易蟲蛀,太史令可用用看。」

司方瑄上前,很快麵露驚嘆,道:「這是紙?」從前紙在他們眼中的印象,都是薄軟而不易書寫的,但如今在這紙上寫字,墨水隻稍稍暈開,和竹簡也沒什麼分別,卻比竹簡要輕便多了。

傅平安沒有在說什麼,隻道:「如此便能記錄了吧?」

司方瑄實在太想在這紙上多寫些字了,忙應下來。

傅平安便又望向那官員,道:「你可以繼續說了。」

那官員卡了下殼,在看了如此特別的紙,要說的東西都忘了一半,期期艾艾了半天,才接著說下去。

今日,這群人顯然是有過準備的,引經據典,逼著傅平安一定要下詔書認錯,這是

若是下了詔書,便會在史書上留下一筆,這一筆自然證明了他們的正確和陛下的幼稚,往日傅平安絕不下場發言,因為清楚地知道,他們就等著自己受不住激,畢竟她若不說話,便不會有新的錯處被抓住,但是今日在這些人說完之後,傅平安卻開口道:「朕承認此事考慮得不夠全麵,但如你們說得這般嚴重,朕自然也是不認的,朕是以為,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話音一落,丞相房子聰上前:「陛下此言,顯然是對此事不屑一顧,看來臣等這餘的苦心,是全部白費了,陛下認為這隻是小事麼?王者臣天下,無私家也,對陛下來說,沒有任何事是小事,若不然,又如何稱之為帝王?」

他直視傅平安,因全場理論上除了攝政王和皇帝之外,沒有人比他官位更大,所以他既然出口,就該皇帝回復了。

但這次攝政王傅靈羨卻上前一步,道:「房丞相不覺得自己太放肆了麼,陛下隻出行了一次,至於如此咄咄逼人麼?」

房子聰麵露驚訝,望著傅靈羨好一會兒沒出聲,朝上意識出現了一片短暫的嗡鳴,但很快安靜下來,顯得比之前更加寂靜。

房子聰回過神來,道:「攝政王此言何意,做臣子的,本就該規勸天子的言行,引導天子擁有更好的德性,這是王道之所向。」

傅靈羨道:「前朝趙氏把持朝政,無人敢於前朝末帝麵前陳言,叛軍打至城門,宮人皆惶恐,末帝問趙氏發生何事,趙氏卻言無事發生,末帝於一刻後在宮中被叛軍砍殺,趙氏卻前往梁南,這正是因為末帝對外界一無所知,難道房丞相所要培養的,是一個這樣的天子麼,那丞相想做的,是否是趙氏?」

房子聰愕然無言,指著傅靈羨道:「臣絕無此意,攝政王為何吐露此誅心之言。」

傅靈羨垂眸,心中亦是隱痛劃過。

少年時她在房子聰門下念書,當時不喜讀書隻喜騎馬遊獵,是房子聰的一句「你是可教之才,隻是心不在此」,叫傅靈羨重新沉下心來開始讀書。

她其實相信房子聰的品格,她相信房子聰的行為絕不是想要成為權臣,他隻是像在教導自己的子侄那樣約束陛下,並認為嚴苛的教導是對陛下有利的。

可是陛下畢竟是陛下。

今日她對著房子聰說出這些話,在朝上至少房子聰那一派的人,是不可能再支持她了。

但是這樣一來,陛下應該能更放心了吧?

她掩下苦笑,正色道:「既如此,何必咄咄逼人,你們如此行徑,是否也有結黨之嫌呢?」

房子聰反應過來了,攝政王顯然是投向了陛下。

但這實在令人納悶,陛下才幾歲。

正這麼想著,英國公洛襄上前道:「臣以為,房丞相應不至於此,隻是一時想岔了也是有的。」

田昐上前:「臣以為房丞相跋扈無狀,孩視陛下,還是該罰。」

房子聰環顧四周,見三公之中,太尉洛襄與禦史大夫田昐顯然已經表明支持陛下,九卿之中,大農司低頭沉思,太仆眼神躲閃,其餘人更是不敢說話,他恍然明白,原來這朝上的風向已經變了。

他又抬頭望向陛下,陛下帶著一種微笑,那微笑像是神像上的,是一種不達眼底的悲憫,陛下甚至還鼓勵地問他:「丞相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這次他真的該請辭了。

但不知怎麼,真到這個時候,這句話卻說不出來,房子聰雙手顫抖,伏地想說話,然嘴唇翕張,那話就在嗓子眼,怎麼也說不出來。

口中突然一陣鹹腥,他眼前一黑,當廷暈過去了。

若是下了詔書,便會在史書上留下一筆,這一筆自然證明了他們的正確和陛下的幼稚,往日傅平安絕不下場發言,因為清楚地知道,他們就等著自己受不住激,畢竟她若不說話,便不會有新的錯處被抓住,但是今日在這些人說完之後,傅平安卻開口道:「朕承認此事考慮得不夠全麵,但如你們說得這般嚴重,朕自然也是不認的,朕是以為,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話音一落,丞相房子聰上前:「陛下此言,顯然是對此事不屑一顧,看來臣等這餘的苦心,是全部白費了,陛下認為這隻是小事麼?王者臣天下,無私家也,對陛下來說,沒有任何事是小事,若不然,又如何稱之為帝王?」

他直視傅平安,因全場理論上除了攝政王和皇帝之外,沒有人比他官位更大,所以他既然出口,就該皇帝回復了。

但這次攝政王傅靈羨卻上前一步,道:「房丞相不覺得自己太放肆了麼,陛下隻出行了一次,至於如此咄咄逼人麼?」

房子聰麵露驚訝,望著傅靈羨好一會兒沒出聲,朝上意識出現了一片短暫的嗡鳴,但很快安靜下來,顯得比之前更加寂靜。

房子聰回過神來,道:「攝政王此言何意,做臣子的,本就該規勸天子的言行,引導天子擁有更好的德性,這是王道之所向。」

傅靈羨道:「前朝趙氏把持朝政,無人敢於前朝末帝麵前陳言,叛軍打至城門,宮人皆惶恐,末帝問趙氏發生何事,趙氏卻言無事發生,末帝於一刻後在宮中被叛軍砍殺,趙氏卻前往梁南,這正是因為末帝對外界一無所知,難道房丞相所要培養的,是一個這樣的天子麼,那丞相想做的,是否是趙氏?」

房子聰愕然無言,指著傅靈羨道:「臣絕無此意,攝政王為何吐露此誅心之言。」

傅靈羨垂眸,心中亦是隱痛劃過。

少年時她在房子聰門下念書,當時不喜讀書隻喜騎馬遊獵,是房子聰的一句「你是可教之才,隻是心不在此」,叫傅靈羨重新沉下心來開始讀書。

她其實相信房子聰的品格,她相信房子聰的行為絕不是想要成為權臣,他隻是像在教導自己的子侄那樣約束陛下,並認為嚴苛的教導是對陛下有利的。

可是陛下畢竟是陛下。

今日她對著房子聰說出這些話,在朝上至少房子聰那一派的人,是不可能再支持她了。

但是這樣一來,陛下應該能更放心了吧?

她掩下苦笑,正色道:「既如此,何必咄咄逼人,你們如此行徑,是否也有結黨之嫌呢?」

房子聰反應過來了,攝政王顯然是投向了陛下。

但這實在令人納悶,陛下才幾歲。

正這麼想著,英國公洛襄上前道:「臣以為,房丞相應不至於此,隻是一時想岔了也是有的。」

田昐上前:「臣以為房丞相跋扈無狀,孩視陛下,還是該罰。」

房子聰環顧四周,見三公之中,太尉洛襄與禦史大夫田昐顯然已經表明支持陛下,九卿之中,大農司低頭沉思,太仆眼神躲閃,其餘人更是不敢說話,他恍然明白,原來這朝上的風向已經變了。

他又抬頭望向陛下,陛下帶著一種微笑,那微笑像是神像上的,是一種不達眼底的悲憫,陛下甚至還鼓勵地問他:「丞相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這次他真的該請辭了。

但不知怎麼,真到這個時候,這句話卻說不出來,房子聰雙手顫抖,伏地想說話,然嘴唇翕張,那話就在嗓子眼,怎麼也說不出來。

口中突然一陣鹹腥,他眼前一黑,當廷暈過去了。

若是下了詔書,便會在史書上留下一筆,這一筆自然證明了他們的正確和陛下的幼稚,往日傅平安絕不下場發言,因為清楚地知道,他們就等著自己受不住激,畢竟她若不說話,便不會有新的錯處被抓住,但是今日在這些人說完之後,傅平安卻開口道:「朕承認此事考慮得不夠全麵,但如你們說得這般嚴重,朕自然也是不認的,朕是以為,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話音一落,丞相房子聰上前:「陛下此言,顯然是對此事不屑一顧,看來臣等這餘的苦心,是全部白費了,陛下認為這隻是小事麼?王者臣天下,無私家也,對陛下來說,沒有任何事是小事,若不然,又如何稱之為帝王?」

他直視傅平安,因全場理論上除了攝政王和皇帝之外,沒有人比他官位更大,所以他既然出口,就該皇帝回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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