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蟻(有增加內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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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華宴對許多地坤體質的人而言,無疑是一場決定下半生的轉折點。

射箭投壺,名義上是玩趣,實際上排名卻代表了世家之間的波瀾暗藏,這些或世家出身,或被世家收養自幼培養的地坤們列作席間,對麵坐著的則是適齡且未有婚配的天乾,但此時,不論是天乾還是地坤,他們的注意力都不在彼此的身上。

地坤們抬眼看上首。

——從未參加過瓊華宴、且後宮空盪,後位空懸的晟明帝顧瀾,此時正坐在宴會上首,端著酒杯笑看場下。

瓊華宴的規矩,天乾隻要出席瓊華宴,那便有可能與在場地坤締結婚約。

天乾們卻轉頭看著正在場中接過太監遞去弓箭的紫衣少年。

紫紗覆目,眉眼姝麗清絕如冰雪凝結的少年拉弓搭箭,與地坤們大多數追求美感的姿態不同,他的動作乾脆利落,沒有一絲一毫的拖延,即使出現在風雅宴會之上,在他手指捏箭拉開弓弦的那一瞬間,天乾中幾位年輕的將領眯起了眼。

這種肅殺凜然的氣勢……哪裡像是一向清雋文弱的地坤能夠擁有的。

少年瞄準靶心,卻在拉弓滿弦之際驟然轉身,在陽光下凝聚出寒芒閃爍的箭尖直直對準高坐上首,眉心一點朱砂灼灼奪目。

霎時間,寒光凜冽殺氣四溢,大內護衛身側的長刀已然拔出,晟明帝身側的大太監也第一時間護在了晟明帝的身前。

一聲輕笑。

玄色龍袍的男人輕輕靠在椅背之上,手指間的酒杯中酒液晃出一圈漣漪。

他抬起手輕描淡寫地揮退左右,眉眼含笑間注視著少年,眼神中帶著無奈與縱容。

——敢嗎?

男人無聲地動了動唇。

場中少年手中的利箭直指男人,忽而一笑,指間裹挾著滿弦力道的寒芒奪弦而出,直取晟明帝眉心。

男人的瞳孔驟然一縮,偏頭側身,以迅雷之勢抬手攥住箭身,修長有力的手指間逸出鮮血。

他看向場中長身玉立的少年。

少年的嘴角也微微勾起,帶著一絲有恃無恐的挑釁。

在這兩側列作賓客的宴會之上,兩人隔著少年覆目的輕薄紫紗四目相對,忽然被帶回到兩人初遇的那個冬日。

***

天晟國的冬日一如既往的寒冷。

臨江府的冬日與京城不同,這裡沒有銀裝素裹,沒有枝頭沉甸甸的潔白鬆軟,有的隻是裹挾著江麵濕冷穿城而過的寒風,越發令人感覺到一種浸入骨髓的冷。

同樣也與京城的遍地權貴不同,臨江府因地處位置得天獨厚,商賈之流盛行,文人墨客大多不願與銅錢俗人來往交際,久而久之,臨江府雖熙熙攘攘繁榮至極,卻總是顯得繁華浮躁,缺了那麼幾分底蘊。

附庸風雅、注重名聲的權貴們在臨江府賺得盆滿缽滿,明麵上卻也仍舊是端著一副不與其同流合汙的清高假模樣,讓臨江府滿是銅臭味兒的形象更深入了幾分。

商賈猖獗掌權,權貴嗤之以鼻,官員及權貴世家子弟都將這裡視為放逐之地,然而每年多如流水的奇珍異寶也大多從這裡悄無聲息的流入各世家的口袋……這就是臨江府,既矛盾又復雜,牽一發而動天晟命脈之地。

而當今聖上唯一的養子,安平侯的府邸,就在臨江府。

安平侯府主院

南方的院落在冬日裡並非北方的孤絕寂寞,除卻那些四季常青的綠樹,還有些花仍舊堅強的開著。

房間內,窗欞床柱雕花精細,梨花木的桌案上擺放著價值不菲的筆墨紙硯,博古架上靜躺著光華內斂的白瓷玉器,無一不是珍寶。

乍看來是用度精細的天潢貴胄,仔細看去,冬日寒冷,房間內冰冷如寒窖,不但沒有地龍,就連炭盆也不見一個。

墨色長發的少年靜|坐在窗邊,一身單衣,雖是上好的綾羅綢緞卻單薄如夏日衣著,絲毫不能禦寒。連大氅都未見,便更別提手爐。

主院外的廊下圍坐了三三兩兩小廝,他們穿著禦寒的棉衣圍著一個火紅的炭盆,麵上正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麼,說到興處還忍不住又將手靠近炭盆周圍烤暖,笑聲一陣陣傳入少年耳中。

晟明帝少時登基,至今十多年過去,憑借著喜怒不顯於色與狠絕雷霆的手段鎮壓前朝,其後更是多次禦駕親征震懾外敵,如今不到而立便威名赫赫。

除了遲遲不立後與空空如也的後宮,晟明帝顧瀾幾乎沒有什麼能令世人置喙的地方——每當人們說起此事,安平侯洛南姝這個晟明帝顧瀾膝下唯一一個養子便總是會被提及。

「你們說,陛下究竟為什麼會收安平侯做養子啊?」

「這誰能知道?瞧著也不是什麼人物,更別提還是個……他如今也快十七了吧?過不了多久議親嫁人,這安平侯的爵位財富可都成了夫家的。我看吶,別說咱臨江府,就是京城裡也有不少貴人盯著看呢。」

「別說,這位的長相那可確實能稱得上冠絕臨江府,也不知道最後……嘿嘿。」

「我聽說啊,這安平侯可不是什麼貴人之子。還記得十幾年前秦州府那場瘟疫麼?死了老多人,之後還是國師大人親身前去鎮壓才消停。當時有個瘟疫橫行的村子,上下幾十口都死狀淒慘,空氣裡都彌漫著黑霧,唯獨有個嬰兒活了下來,就是安平侯!」

「我也聽說過!那嬰兒剛進入京城,六月飛雪天降異常,這可是個實打實的災星!當時國師大人想將災星帶入占星鑒鎮壓,陛下聽說此事對嬰兒生出了惻隱之心,體恤國師為天下操勞的辛苦,就將災星收了養子用龍氣鎮壓。」

「但顧慮到京城乃是天晟根基,這才將安平侯府修在了臨江府。」

「雖說傳言不可盡信,但這位……」說話的小廝將聲音壓低了些,「你們見過他白日裡出來過麼?我可是有好幾次二半夜出來解手,瞧見這位夜裡在府中遊盪,那雙眼睛在黑夜裡閃著光,瞧著簡直瘮得慌!」

……

自幼身在冰冷侯府,無人敢靠近的洛南姝,在低垂著眼眸時就像是一顆冰冷的珍珠,美則美矣,色澤純淨卻沒有絲毫活人的生氣。

少年膚色白皙,瑩潤如玉,唇色因為寒冷泛著些許的青色,他的眼形很圓,眼角微微下垂,黑色的瞳孔深處蘊藏著一點閃動的金,這是一雙與少年冷漠氣質有些違和的,貓一樣的眼睛。

他靜靜聽著風吹來廊下小廝們的交談,在這些人看不見的地方,那雙貓瞳裡閃爍著與表情匱乏的麵容矛盾的情緒波動。

眉心一點殷紅的朱砂痣微微一動,將這張原本無悲無喜的麵容硬生生張開一絲艷色。

洛南姝聽著那些人的話,抬起的手指點在眉心的朱砂痣上。

天晟國中多數為普通百姓,但這其中有兩種傳聞得天獨厚,受上天眷顧之人。

驍勇善戰,體魄強於常人者為天乾;可與天地溝通,極易孕育子嗣者為地坤。

二者皆是天賜難得,不論是天乾還是地坤,出生時都伴隨異象,其身帶有印記以告天下。

天乾者光耀門楣,不論出身都會成就一番大事,地坤卻大多被藏於深閨精心培養,成為世家或與朝廷聯係姻親的重要籌碼——世人堅信地坤體質的男女更有幾率誕下天乾體質的子嗣。

洛南姝眉心的這點朱砂痣與他出生時的瘟疫橫行,無疑讓有心人堅信他便是地坤——而且是代表了不詳的地坤。

權貴世家雖有忌憚災禍者,但富貴險中求,尋常地坤體質的孩童一旦出世便被世家爭奪,悉心嗬護無人得見,像洛南姝這般看似高位風光實則任人宰割的地坤難得一遇,覬覦者的確不在少數。

洛南姝看向窗外的天色,橙色逐漸侵染上冬日的天空,日漸西陲。

夜色將近。

***

伴隨著吱呀一聲輕響,少年自屋中緩緩走出。

在黑夜裡,洛南姝眼中的世間萬物都附著一層不同顏色的氣,因此洛南姝自幼便養成了白日睡覺,夜晚活動的習慣。

這也讓府中下人對他更是背地議論,敬而遠之。

他時常放輕腳步在府宅中觀察來往的下人,看著他們在麵對不同人、不同事時身上顏色的變化,來推斷不同顏色代表的含義——但最開始,小小的少年也不過是為了能準確找到吃了不會拉肚子生病的吃食而已。

奴欺幼主,起初侯府內照顧幼小的洛南姝還存著幾分畏懼,但隨著來自京城的奶娘離開,府邸中的下人們試探出洛南姝的不受重視後便猖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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