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暨(1 / 2)
酒樓旁邊的燈籠高高掛起,明明是深夜,大堂裡卻還三三兩兩的坐著幾桌喝酒的人。
洛南姝團在顧瀾的肩膀上,小巧的貓咪仗著自己不引人注意的形象左顧右盼,觀察著那些人,卻發現這些人看上去都有些凶悍,身上的氣是敵我不明,隨時有可能變化的橙色,而有幾個感知敏銳的,在察覺到洛南姝的視線後猛然看過來。
視線銳利中帶著警覺。
小貓咪同看過來的人無辜的對視,一雙明亮的貓瞳毫不避讓。
顧瀾動作十分自然地將肩頭惹是生非的小貓咪抓下來攏在手心,用另一隻手虛掩住小貓咪的腦袋,一遍熟門熟路的朝著二樓的雅間走去。
洛南姝努力伸長脖子把毛腦袋從顧瀾虎口處擠出來,長胡須戳在了顧瀾的手背上:「哥哥經常過來這?」
洛南姝的聲音很輕,也可以壓低了許多,不過顧瀾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徑自推門進了二樓右拐盡頭的雅間。
他剛在桌邊坐下,門口就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方巾束發,書生模樣的青年便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門邊上。
顧瀾才剛將洛南姝放在桌麵上,抬眼瞥了他一眼,然後給洛南姝倒了一杯茶,試了試溫度才推到小貓咪麵前,見埋頭進去喝水,這才開口問門邊的青年:「他人呢?」
青年欲言又止,撓了撓臉頰這才小聲道:「喝多了……」
但緊接著又找補道:「剛才已經叫醒他了!盛公子您稍待片刻,老師馬上就到!您有什麼吩咐先跟屬下說便是!」
洛南姝不太習慣這麼喝水,不小心讓胡須沾了水,有些不舒服地抬頭抖了抖,然後昂首挺月匈走到顧瀾的手邊在男人的袍袖上蹭掉水珠,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小哈欠。
青年眼睜睜看著那半大的小貓崽用這位的袖子擦嘴不說,還留下了明顯的幾團水痕,一時間瞠目結舌愣在門邊。
顧瀾伸手戳了下洛南姝的小腦瓜,然後頭也不抬地吩咐:「上兩壺酒來。」
「啊……哦,是!」青年恍惚地消失在門邊。
洛南姝眨了下眼睛:「他真好玩。」
貓的聽力靈敏,清晰捕捉到青年下樓梯時的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滾下一樓的動靜。
顧瀾:「別看那麼一副呆瓜模樣,他可是學子監這十年以來最天才的學生。」
「十年……都還沒從學子監出來?」洛南姝的貓瞳裡滿是質疑。
顧瀾輕笑了一聲:「他不想入朝為官,他老師也是個混不吝,就留了他在學子監混日子。」
外間的腳步聲再次傳來,隻不過這一次是兩道,而且其中一道聽起來頗有些奇怪,夾雜著有規律的輕微的篤篤聲。
「嘶,公子啊,咱們有時候說話可以稍微……婉轉一點,混日子什麼的,委實不太好聽。」吊兒郎當的聲音從門邊傳進來,一個披散著頭發,衣裳也有些淩亂,外袍隻是往身上隨便一裹就出來見人的男子進門來,身後還跟著滿臉寫著委屈的方巾青年。
男人的長發還帶著濕氣,貼在長袍上蜿蜒出潮濕的痕跡,他擺擺手讓一直偷看顧瀾的方巾青年出去,將手裡提著的兩壺酒放在桌麵上:「守著樓梯別讓人上來。」
「是。」
從洛南姝的角度看,男人無疑長著一張清雋的麵容,隻不過他的氣色並不好,瞧著有些憔悴,明明是清朗的五官,唇周卻留著些許青色的胡茬,看上去滿是頹廢。
「不修邊幅。」顧瀾笑罵了一句,伸手拿過一壺酒倒了兩杯。
男人也不在意顧瀾的話,麵上帶著散漫的笑,瞳孔裡滿是沉冷寂然:「盛公子可是無事不登我這羋仙樓,說吧,這是有什麼事兒能勞煩您親自走一趟?」
男人見顧瀾倒了兩杯酒,正要伸手去接,就見顧瀾將一杯放在自己麵前,另一杯推到了桌上那隻端坐著的玳瑁小貓身前。
男人:「?」
貓……喝酒?
算了。
男人識趣地自己倒酒,皺眉。
顧瀾不理他,而是抬手撐著側臉垂眸問洛南姝:「怎麼樣?是不是和半仙樓的春意濃一個味道?」
玳瑁小貓將腦袋埋進酒杯裡舔了好幾口,抬頭乖巧「喵嗚」了一聲。
正常人都不會覺得顧瀾是在等貓咪的回答,男人的動作一滯,整個人像是被定在當場,過了須臾才抬手飲盡杯中的美酒,麵無表情道:「公子若有疑慮,不妨明示。」
洛南姝轉頭看向男人,眼睛裡閃動著幽幽的金色。
男人不敢直視顧瀾,便將視線落在那隻顧瀾帶來的小貓身上,一低頭就對上了這雙詭異的貓瞳,整個人恍惚了一瞬,像是被人看透一般,將萬千情緒,諸多秘密都攤開來供人瞧了一遍,頓時後背一寒冒出一身冷汗。
這貓什麼來歷,好生邪性!
「鍾暨,你知道朕在找什麼。」顧瀾自稱的轉變是他此時此刻坐在這裡身份的轉變,這讓男人麵色一變,當即跪了下來,不敢與帝王同桌,「你們是什麼時候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