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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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公主姿態隨意而優雅,宛如從畫中走出的仕女。

黝黑的發絲如烏木,抵在發絲間的手顯得格外皎白。

明明也不過是剛及笄,在宮中能活得比所有人都好,已經遠超在座幾乎所有人少女時了。

即便明白位高之人難免有吹噓的嫌疑,可安陽公主能在那等年紀就如此滴水不漏,將一切誇獎承下不露虛色也令人心悸。

自己在這個年紀在操心什麼?是家中癡纏於後宅的姊妹紛爭,還是苦於學堂課業?

「…妾身的侄女們若在公主這個年紀,能有哪怕公主一分之才能,也能在花神誕日拿個不錯的成績了。」

安陽彎了彎眼。

「過獎,各家女兒都有一技之長,隻是自古以來這頭名要求頗高,本宮也不好下決策,不過貴女們應是都能有不錯的成績。」

拿到這花神之印的人是能夠直接被皇帝點名為官的。

往年的華陽公主倒也罷了,若能得到安陽的舉薦,那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繼後:「攸兒近日還與本宮提起過你,說他皇姐贈予他的書冊都頗有用處。」

攸兒,指的就是繼後所出的太子。

這字乍一看平凡的不似太子之名,安陽卻依稀記得這字常出於

「天命攸歸」亦或是「眾望攸歸」。

雖意為「所」字,卻也不難猜出繼後其後的心思。

「哦?不錯,太子上進,是為好事。」

安陽瞳孔一動,笑著說道。

心中卻知道,太子不過還是孩童的年歲,隻是被壓著不得不學習。

這話也就家長說得出口。

雖然她確實是抱著給小孩子送一堆教學資料,卻還讓太子不得不憋著說句感恩的壞心思。

逗著人好玩兒罷了,太子性格偏純善,安陽也才能放手捉弄。

他若不是這個性子,安陽也不會讓他這個太子之位坐得如此之穩的。

繼後也知道,安陽公主的聲望在皇帝那毫不掩飾的偏愛之下,遠超於太子的事實。

謝家幾乎是全天下文人所推崇的禮書之世家,僅僅是一家便出過兩個三元及第,更不談謝師之威望。

什麼李家、裴家,在謝家麵前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不敢與皓月爭輝。

安陽僅一人,便獨占了皇室尊貴、綽約之貌、詩書之香到達了食物鏈的頂端。

繼後都不敢想,皇帝到底想給安陽配個怎樣的駙馬。

畢竟是安陽公主,大概人在麵對「皇室公主」這個身份的排斥與恐懼,都會直接下降幾個檔次吧。

說不定,即便安陽自己沒想法,皇帝都想讓她向華陽公主學學如何享受奢靡。

「花神誕日的宴席籌備得妥當,不提旁的,父皇命金吾衛在場外圍護衛,保護貴女們的安危,內還有司宮台的內侍們嚴苛監守,大可放心。」

安陽抬了抬手指,不經意間,纖細之上是一枚四周累金的青金石指環。

旁邊的淑妃幾乎是咬著牙從她的發間釵環看到衣物首飾。

要說驕奢,華陽公主哪裡比得過安陽。

華陽公主隻不過是性子大大咧咧,完全不在乎外人言論,所以做得比較明罷了。

以前的安陽雖也一身貴重,可她因不太習慣戴太多飾物,也遠沒到今日這地步——準確來說,是那褚衛跑到她身邊之後。

這真是變本加厲,令人眼紅。

若不是她依然愛好清雅,想必要像個金玉童子了。

此世布料雖難求,但若是花以重金,也能得到,但穿在安陽身上這如雲霧的色澤與花紋與□□般的細密衣衫,卻還要最頂尖的繡娘。

這種人,往往可遇不可求。

淑妃根本判斷不出來,到底是褚衛收到了帝皇的吩咐,還是單就僅憑自身便家財萬貫就肆意妝點向上獻媚。

也或許兩者都有呢。

畢竟都不奇怪。

越是出嫁離家後,便越知銀錢的重要性,才知越是清高越是講究,便越是在細節處費銀錢。

當真是年少不知愁,年歲大了,終於知曉家中主母為何總是終日對著賬本蹙眉一日又一日。

誰不希望身邊能有個褚公公呢。

淑妃悄無聲息地撇了下嘴。

誰都知曉他名聲不好。

可即便是世家女也要為了這銅臭之物折月要,名聲又值當個幾文錢。

怎麼安陽就能運氣頗好年少有了這價值萬金的「救命之恩」呢。

令人不免泛酸。

而不在乎那些妃嬪們的視線與心思的人帶著笑。

「若是這般還能有什麼出乎意料的亂子,那也不失為一樁值得深究的趣事。」

安陽玩笑般說道。

聽者有心。

「可惜太後在歸京的路上遇了些事,好在當地刺史已經盡快解決,不然她還能趕得上這盛大之景,見見盧家子女。」

繼後像模像樣地感慨了一句。

果不其然見安陽勾著嘴角,眼裡含笑,卻並不置喙,有些意味深長。

兩人很快就心知肚明了。

安陽收回視線。

這繼後腦子好像靈光了些。

不過也是。

在這後宮光是單蠢,即便在皇帝的默示下坐得穩這皇後之位,也很難應付過著一茬又一茬的妃嬪。

人總不能在一條溝裡來回翻滾。

想到這裡,安陽腦中仿佛出現了畫麵似的,竟有些想笑出聲,好在她很快反應過來。

隻見她快速抬起手端著手邊的茶杯,而後聞著香挑了挑眉,視線迅速下移。

見她發現了,繼後這才笑著說道。

「知曉你愛喝這青茶,本宮這也不多,難得你來,便拿了些招待你。」

可不是不多。

這宮中貢茶之一,幾乎是都落到了安陽的手上。

具體一點,是皇帝喝茶不太挑嘴,他愛的是那山間白芽,享受的是一個在佛寺中飲茶的氛圍感。

平時就是喝濃茶來提神,也不講究什麼口感了。

屬於是白瞎了那貴重的茶葉和身側女官神乎其神的泡茶技術。

也因此,知曉安陽喜歡,皇帝便把上供的份額大半全給了安陽。

更逞論褚衛的謀私。

「皇後有心了。」

安陽彎著眼搖了搖手中的茶杯。

她在外最愛乾的事就是指聞茶香裝裝樣子,不飲半口。

一方麵是防止被暗算。

另一方麵是——外麵的茶真的口感不太好(委婉)。

但此刻不同,繼後既然明晃晃擺出了這份心意,安陽若是不受,就是十分的不給麵子。

她淺飲了一口,按捺住想蹙眉的沖動。

茶是不錯,就是泡茶的手藝不如帝側身邊的苗女官,也不如她的褚公公。

失了些香氣,就讓這飲茶的過程顯得有些許遺憾。

安陽一邊感慨自己真是矯情得慌,一邊裝作無事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然後虛偽地拿著套話敷衍了一下繼後。

鑒於不想去皇帝那裡隻為了混幾杯茶和一頓飯就要受剝削看折子,安陽準備回去等貌美如花的褚衛給自己泡。

這種感覺微妙的像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買了一杯奶茶然後做得味道不對勁,明明熱量已經攝入了但是喝的快樂不起來。

坐在一旁溫和地吃著茶點的賢妃倒是不管世事的樣子。

她自家女兒已經住進公主府快樂好些年了,她可沒什麼好操心的。

賢妃早些年也不滿華陽那般放肆,完全不知自己這般賢淑溫吞的人怎麼養出個小霸王。

後來也就看開了。

再怎樣也比如自己一般一輩子受人桎梏,暗無天日要好。

至於別家求到她頭上來,酌情能幫就幫,幫不了就算了。

若是華陽生了孩子,賢妃可還是想求個恩典去幫她帶孩子的。

反正怎麼樣都比在後宮中寂寥度日要好。

「今年公主可有給予厚望的人選?」

安陽視線一轉,看到問出這話的淑妃,她看起來像是心有鬱氣不順,以至於臉色都不太好。

情緒太溢於言表了。

安陽手指托在臉頰邊,指尖下意識搭著點了點。

「原是有的。」

旁邊的妃子們立刻豎起耳朵。

「隻是今年不知怎麼的,聽說玉京裡的貴女們無論大小,皆是十分努力,倒讓本宮沒了判斷標準。」

旁邊的人沉默了幾秒。

這話,仿佛說了,又仿佛沒說。

安陽:老廢話官腔了,你以為呢。

她笑著說道,帶著贊許:「倒也是好事,讓人不禁拭目以待,看有沒有人脫穎而出,讓人眼前一亮。」

幾個回合來回,安陽硬是禮貌地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

看時辰也差不多,繼後想留她用飯,被安陽拿有事推拒了。

在外可吃不好飯。

一天也沒什麼樂趣,也就能在冰夠的崇雅宮內吃些合胃口的飯菜,哪裡能在別人的宮裡受苦。

又沒人伺候冰又不足還不合她胃口。

安陽真是受夠溫吞的燉煮燜了。

就在她思考午後事務的時候,同樣陷入思考的皇帝正在殿內拿著一份圖紙仔細打量。

「說起來,小褚……」

「是。」

褚公公冷不丁開口。

皇帝一愣,看了過去。

隻見那明明已及冠,臉卻顯得比不少未及冠早熟的世家子還要嫩許多的臉,乍一看居然有些二八年華的味。

眼神怪了起來。

褚衛狐疑:「陛下?」

「安陽難道教了你什麼駐顏秘方嗎?」

皇帝托著下巴,匪夷所思地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太監。

怎麼比之前在他身邊的時候,看著還要水嫩??

一時之間,皇帝竟險些要忘了自己要問的話。

褚衛這才意識到,居然是臉引起了過中年的皇帝的眼,抬起手扌莫了扌莫下巴,有些好笑地說。

「可能是奴蓄不起須吧,安陽公主寬仁,奴伴身側也沒甚忙事,才顯得氣色好些。」

皇帝一想,也是。

他扌莫了扌莫自己的美鬢,忍痛想了想。

自己也早已過了褚衛這年紀,毛發生長速度變慢,若是剃了之後又想要反而得不償失。

不應當不應當。

「不說這個了,朕之前為安陽擇定了公主府的地點,準備將前朝榮慶王的舊址重建修整,現已定好框架,你看看這圖紙。」

榮慶王,是前朝出了名的富貴王爺。

本身舊址在封鎖廢棄後也仍然保持風貌。

皇帝想的是,既然已有一個良好的基礎,那要再改一個公主府不是輕而易舉。

他看了看工部交上來的東西。

皇帝非本術業專攻者,其實看不太懂這些建築相關的東西。

不過,是否認真仔細是很容易能看出來的。

工部受安陽照拂良多——不如說,不同於過去的皇子大多喜禮部與吏部或是兵部,工部是安陽在前朝最為偏愛的。

她甚至會動用自己的私庫來補貼工部的官員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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