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燕京城裡的官宦人家中,最得虞帝看重的,便要當屬陸國公府,而平日裡大大小小的宴會,沒有幾個人敢漏請了陸國公府的人,雖是這般,但非重要宴會,陸國公府的人卻不會輕易露麵。
毅城王六十大壽,向陸國公府遞了請帖,因陸國公府家的老國公與毅城王年輕時有些交情,雖然如今毅城王大不如從前,身上隻有閒散的官職在,但老國公給足了她的麵子,親自前去赴宴。
陸家的老國公曾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身上也落下了許多的舊傷,所以便早早把爵位傳給了嫡女,如今在陸家過著清修閒散的日子,也算是安度晚年。
隻是有一件事,卻埋藏老國公心裡多年。
亮著燈的書房裡,一個穿著錦衣,正在書案前看書的女子,聽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緩緩抬起頭,見有一道黑影停在門處,便出聲道。
「進來。」
她將書合上,用漆黑的眸子盯著來人,認出是祖母身邊的貼身侍衛。
侍衛向她恭敬行禮,稟明來意:「二小姐,老國公喚您過去。」
李文若微微抬了抬眉,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都那麼晚了,祖母為何在這個時候會突然叫她過去?
她記得,祖母白日才去了毅城王的府邸赴宴,回來後便沒有再外出,也並未有什麼大事發生。
李文若將書放回到架子上,對侍衛道:「走吧。」
她一出房門,感覺到外麵的涼氣,便忍不住以拳抵唇,輕輕咳了幾聲,原本白皙的皮膚更添了幾分蒼色。
等到祖母的院子裡,李文若按照禮儀,向祖母行了禮,可待看到祖母的模樣時,她卻是一驚,隻是半日未見,祖母怎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樣?
老國公在看到李文若時,趕緊讓下人搬了把椅子給她坐下。
「原本是不應該那麼晚叫你過來的,你身子本來就弱,我竟忘了讓侍衛提醒你多穿一些,可別著了涼。」老國公嘆了聲氣,關切的看著自己的孫女。
李文若輕輕搖了搖頭,「孫女無礙,隻是偶爾會咳嗽兩聲。」
她出生時胎裡不足,比旁人要弱上不少,甚至幾度要早夭,幸虧還是撿了一條命回來,才能活過十八。
不能像祖母和母親般投身行伍,為朝廷征戰,她便隻能走了文道,李家的這一代年輕一輩中,甚少有從軍的,所以她倒也不打眼了。
「祖母叫我過來有何事,可是今日毅城王的壽宴上,有什麼變故?」李文若主動開口問道,她隱約猜到有事情發生。
老國公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件事若是她不提,恐也沒多少人會記得,可她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於是斟酌了一會兒,便對李文若道。
「毅城王的宴會上,倒是沒出事,隻是我遇到了一個人。」老國公頓了一下,看向孫女。
「這讓我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一件事,那年因軍中出了奸細,泄漏了重要情報,導致我被敵軍斷後,不得已被逼跳下山崖。」憶起過往,老國公眼底閃過唏噓,「幸得一位屠娘相救,還讓我在她家中養了三個月的傷。」
「這位屠娘不僅是祖母的恩人,也是我們整個李家的恩人。」李文若道,繼而猜測道:「祖母可是在壽宴上遇到了這位屠娘?」
老國公搖了搖頭,「沒有,當年我曾去派人尋這位屠娘,可惜卻了無蹤跡,之後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
「不過我當時留下了一個信物。」老國公沉吟道,「是一個碧綠色的玉佩。」
李文若聞言,下意識看向月要間,就聽到老國公道:「與你月要間那枚,是一對的。」
「我今日在宴會上,看到的那位公子,月要間就是戴的這枚碧綠色玉佩。」老國公的目光落到李文若的玉佩上,「那時為了報恩,我便許諾那位屠娘,兩家或可定下一門婚事,這枚玉佩便是信物。」
李文若抿起了薄唇。
「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那位屠娘當年不久後就去世了,隻留下一個兒子,她那兒子為了生存被迫給一個七品小官做了妾室,可惜生下一個孩子後沒幾年也撒手人寰,而且那個孩子雙目有疾。」
從前李文若便依稀聽長輩們談起過,她很小便被定了一門娃娃親,隻是無憑無據的,當時她隻當是說笑的,但是如今卻是事實,而且還夾雜著長輩的恩情,作為李家子孫,這也是她的責任。
李文若低聲答應:「孫女願意代祖母報恩。」
若是她不應下來,祖母恐怕會寢食難安。
無論是什麼樣的人,無論出身如何,無論是否有疾,娶回來之後隻要好吃好喝的供著,金尊玉貴的養著,能夠報答祖母的這份恩情,便夠了。
隻待祖母扌莫清那家人的底細,她便會去提親。
若是在十年前,毅城王的壽宴,可不是一個七品小官的家眷能夠踏足的,可她如今就是個閒散王爺,無權無勢,也就不能計較赴宴人的身份了。
所以謝止溪隻是個七品的詹事府主薄,謝府的主君卻能入府拜賀。
謝府的主君安氏,出身不高,卻是個喜歡攀高枝的,他讓自己的嫡子謝泱好好打扮了一番,就想著在毅城王好歹是個王爺,來赴宴的大小都是官家人,若是他的嫡子被某個達官貴人看上了,求娶過去做正夫,那謝家也能跟著飛黃騰達了。
安氏原本打算就帶著謝泱一個人,庶子謝簷被他自動忽視了,畢竟他眼睛看不見東西,隻能蒙著眼紗,若是不小心沖撞了什麼貴人,那可就不好了。
其實安氏就是不喜歡謝簷,他父親是屠娘家的兒子,出身低賤,自己好歹是個正兒八經的官家公子,與這樣的人共侍一妻,這怎能不叫人生氣?
偏偏謝簷還生得跟他父親那麼像,活脫脫的狐媚子樣,幸好他的眼睛瞎了,要不然不知要沒皮沒臉的跑出去勾多少人。
可是這次壽宴,謝止溪卻硬是讓安氏帶上謝簷,說是謝簷性子孤僻,也該出去見見世麵。
安氏表麵上乖順的答應,背地裡卻想著法兒折騰謝簷。
一個瞎了眼的公子,在壽宴上格外惹眼,安氏偏偏還引著謝簷誤入了前院,那可都是女眷在的地方,謝簷失了禮數,他就又有機會發落了。
從壽宴一回來,安氏就迫不及待的罰謝簷跪了祠堂,他還居高臨下道:「謝簷,謝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就在這裡跪上兩日,好好反思你的過錯!」
謝簷挺直背,咬著唇道:「可是我並不知道那裡是前院,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