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緣(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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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月色下,萬獵戶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下趕,一天之中見到、聽到的神仙之事在腦海中反復閃過,最終反復浮現的,卻是方才那個神秘的白衣女子。

刺骨的寒風好像刀子一樣,把酒意驅散了大半,萬獵戶沒來由地不安起來。仔細回想,阿郎今夜實在有些反常。而那寒夜到訪的奇異女子究竟是什麼人?越想越覺得不是凡人,那她是修仙者麼?還是什麼仙女?總不會是……

突然間,狂風大作,一截枯枝冷不防「啪」地打在萬獵戶頭上,嚇得他腳下一滑,一跤摔倒在地。一時風聲呼嘯,搖動著枯枝殘木,發出陣陣嗚咽聲,幽幽地,仿佛萬鬼齊哭。

就在這時,風中忽然傳來一陣女孩的笑聲。

這一下,萬獵戶不由得變了臉色,忙一滾躲進路邊的樹叢中。

笑聲似乎是從山下傳來的,萬獵戶壯著膽子,借著月光向山下一望。隻見村西冰封的小河上,隱隱有一群陌生的身影。

那一刻,風忽然停了,月色也明亮了幾分。冰封的河麵上,一個紫衣女子拉著一個小女孩,正在冰上飛快滑行。女子仙姿神韻,輕柔舒緩,如行雲流水一般,滑得卻是極快,不時拉著小女孩像風車一樣飛速旋轉,引得女孩清脆的笑聲不時回響在寂靜的鄉間。

在她們身旁,還有兩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手拉著手在冰上緩緩旋轉著,那搖曳的身姿,飛揚的衣裾,有如兩隻翩翩起舞的彩蝶。

而離她們稍遠些的河岸處,站著四個男子。他們時不時望著四個女孩舞動的身影,臉上神情各異,多少都帶著幾分苦笑。

「她們到底幾歲啊?這當口還有心思玩?這下好,連大師姐都搭進去了。看這勁頭,咱們準備好在這過夜吧,反正也追丟了……」說話的是一個黑衣少年,身材高大,體魄甚是雄壯,可聽聲音還是個少年。「大師兄,那妖狐怎麼會突然就沒了蹤跡?你說是她藏了起來,還是咱們被她耍了,一直追的都是分身?」

為首那個青年負著手,默然望著山上,似乎在猶豫如何作答。

旁邊一個藍衣少年卻接口道:「大師兄,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也一直在想,這次師門的任務大有蹊蹺,隻怕沒那麼簡單。我總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話還沒說完,又被另一個白衣少年打斷道:「啟軒,別說這個了。大師兄,你要等的人,就是那位老伯麼?」

青年點了點頭,朗聲道:「老伯,晚輩風曦,我等是為歸還白天所欠銀錢而來,還請老伯移步,下山來吧。」

萬獵戶也早已認出,山下這青年正是他白天所見的修仙者——風曦。一隻小小的狐狸,這些神仙一般的人物竟還真找上門來給錢。萬獵戶心中感慨修仙者的神奇,忙出了樹叢,快步走下山來。

兩方相見,萬獵戶報了姓名,就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得連連拱手。這些少年少女倒是禮數周到,紛紛上前見禮。

那紫衣女子名叫辰星,年紀與風曦相仿,儼然是眾人的長姐一般。端莊有禮,落落大方,眉宇間更是透著女子少有的英氣。其一舉一動,一言一笑毫無矯揉傲慢,而雍容貴氣天成。

那高大魁梧的黑衣少年名叫遠山,體魄雖比成年漢子還粗壯幾分,臉上卻還帶著些許稚氣,憨憨一笑,竟讓萬獵戶頗感親切,一點不像高高在上的修仙者。那白衣少年名叫臨淵,清瘦朗俊,文雅從容,似乎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書生。而那個藍衣少年啟軒,雖然貌不驚人,卻是這群少年中最靈動最惹眼的一個,目光中滿是狡黠和頑皮,上下打量著萬獵戶,活像個頑劣的鄉下壞小子。

三個少年身後則是兩個少女,乍一看一樣的溫婉可人,可仔細一瞧卻大有不同。一個名叫芷馨,白衣水袖,氣若蘭麝,有如淩波仙子。一雙明亮的眸子仿佛清澈的甘泉,萬獵戶一記眼望去,心中倏然一暖,在這寒冬之夜竟有如沐春風的感覺。而另一個名叫涵夢,身著鵝黃色的短衫長裙,背著一隻古琴,不言不語,靜若處子。若是不留心的話,很容易就會將她忽略過去。但仔細看上一眼,頓時便會發現她與眾不同,可到底因何而不同,萬獵戶又說不上來。

五個少男少女年紀相仿,都是十五六歲的樣子。隻有白天見過的碧衣女孩冬兒明顯小上一截,一直賴在大師姐辰星身後不肯出來見禮,還朝萬獵戶直吐舌頭。

略寒暄兩句,風曦便從懷中取出一大錠銀子遞了過來,說是「權」當謝禮。這麼大一塊雪花銀,萬獵戶一輩子都沒見過,嚇得連連推辭。藍衣少年啟軒湊過來笑道:「老伯您快收下吧,拿人東西不給錢,被師父知道了我們可是要挨板子的。」

這句話頓時引來笑聲一片,黑衣少年遠山「咚」地擂了他一拳,大笑道:「你小子還好意思說,偷吃耍滑的事數你乾得多!」

白衣少女芷馨也在一旁取笑道:「洛師兄挨的板子數,在天玄山上可是一絕呢……」

眼看這些少男少女嬉笑打鬧著,與普通少年也沒什麼不同,萬獵戶終於漸漸放下了心中的敬畏和戒備,帶著幾分扭捏接過了那錠沉甸甸的銀子。這麼大的一錠銀子,足夠家裡舒舒服服過上好幾年了,萬獵戶又是高興又是感激,連忙道:「我家就在前麵,既然到了這,就到我家去喝點酒水歇息一晚吧。隻是鄉下人家沒什麼好招待的,你們不要嫌棄才好。」

風曦微微一笑道:「我們這麼多人,不便叨擾。修道之人,在外風餐露宿,也是平常。」

萬獵戶哪裡肯讓,忙道:「那怎麼能行?快跟我來吧,鄉下人家別的沒有,住的地方可不缺,再來十個八個也住得下。對了,阿郎那邊方才也來了一個年輕女子,正好也要安排住宿……」

風曦聞言眉頭一動,問道:「女子?什麼樣的女子?」

萬獵戶見諸人的目光忽然齊刷刷地聚了過來,一時手足無措,支吾道:「怎麼說呢,十分美麗,就像仙女一樣。穿著一件白衣,赤著腳,哦對了,好像還抱著個孩子……」

「什麼——?!」幾個少年一瞬間都變了臉色,風曦一把抓住萬獵戶的手臂,急切地問道:「老伯,她現在在哪?」

萬獵戶嚇了一跳,遙指山上道:「在阿郎家,就是山上那座小木屋。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

風曦皺了皺眉,沉聲道:「那女子……乃是一隻萬年妖狐所化,數日前,她突然闖入我師門禁地,擄走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我們奉師門之命一直在追捕她,這妖狐身負重傷,如今已窮途末路,就怕……就怕她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

萬獵戶一聽「萬年妖狐」,腦子裡嗡地一聲響,阿郎前前後後的表現一下子串了起來。他這才明白阿郎為何一見那女子就冷冰冰地,戒備異常。讓他下山安排住處,分明就是察覺到危險故意把他支走的啊!

萬獵戶一把扯住風曦,顫聲道:「快、快!我帶你們去,你們收伏她,別讓她傷害阿郎和阿鳳啊!」

沒有更多言語,眼前金光一閃,萬獵戶隻覺腳下被什麼東西一托,身子一晃,忽悠一下陡然飛了起來。他嚇得大叫一聲,險些一頭栽下去,幸好有人在一旁扶住,正是風曦。萬獵戶定睛一看,他二人正乘著一道金色的劍光,呼嘯著向山上飛去。身後幾道光華亮起,緊緊跟隨,在夜空之下如煙火一般絢麗。

萬獵戶還沒來得及感嘆一下,眼前的景色忽然一變,一排百丈高的參天巨樹突然拔地而起,擋在他們麵前。與之相比,他們就像是一隻小蜻蜓一頭撞進深山古林中一樣。

劍光一緩,萬獵戶的腳又落到了實地上,他四下一看,原來是阿郎家周圍那片果樹林。一道道光華化作人影,幾個少年少女又一一出現記在身邊。

一落地,啟軒就高聲叫道:「大家不要妄動,這果林是一個迷陣,萬萬不可分散!」

臨淵應道:「什麼陣法能難倒你洛啟軒啊?閒話少說,快點破陣吧!」

啟軒搖了搖頭,道:「這陣法不簡單,有點像南蠻的萬木迷蹤陣,但卻古樸玄奇得多,隻怕是上古遺陣,我也沒有十分把握。」

遠山聞言大聲道:「那咱們就結『五行封儀陣』,把這破陣砸爛沖出去!」

啟軒肅然道:「未知陣法虛實,蠻力破解未必管用。就算可行,也必然耗費不小。妖狐雖然受傷,但萬年道行非同小可,咱們不能在這浪費氣力……」

風曦突然打斷他道:「妖狐元神已散,迷陣不可能是其匆匆布下,此間想必另有高人。芷馨,你能尋上此間主人的心神麼?向他解釋一下我們無意冒犯,隻為妖狐而來。」

白衣少女芷馨一到這裡就一直閉著雙眼,聞言秀目一睜道:「不能,這迷陣之中根本尋不到心神。也許此間主人不在,或是和妖狐一樣心神融於天地,抑或心門心法遠勝於我。」

萬獵戶心憂阿郎和阿鳳,見他們在樹林中止步不前,大為著急,忍不住道:「這林子有什麼啊?我閉眼睛都能走出去,你們快跟我來吧。」說著一把拉起風曦,大步向前走去。其餘人略微一愣,連忙緊緊跟上。

萬獵戶輕車熟路,領著眾人在林中縱橫穿梭,也未見有絲毫異樣,不一會的功夫便來到了小木屋前。

小木屋依然靜靜地佇立著,黯淡的月光映照下,一如往常的平靜。然而,那血腥的一幕卻無情地呈現在每個人眼前……

阿郎和阿鳳倒在小木屋前的空地上,兩個人仿佛是被一柄巨劍斬在月匈口,月匈腹剖裂,血肉翻湧,死狀慘不忍睹。殷紅的鮮血流淌在雪白的大地上,構成了一個血腥詭異的圖案。而兩個人的手,還是緊緊地握在一起,直到死,都不曾分開。

兩人的屍身之上,一個如仙如魅的女子張著雙臂,漂浮在空中。雪白的輕紗,染著點點血痕,宛如一隻將死的蝴蝶,墜落在如鏡的湖麵上。

女子頭上,懸著一座玄青色的古鍾,古鍾扣在一隻黃褐色的石盤上,鍾與盤緩緩旋轉,在下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淡藍色光罩,將這淒慘血腥的一幕完全籠罩在其中。

萬獵戶眼見阿郎和阿鳳慘死,目眥欲裂,大叫一聲向那女子撲去。可身子一碰到那光罩,就像撞到一麵牆上一樣,「咚」地一聲撞得頭破血流,重重摔倒在地。

風曦騰身而起,大喝道:「結五行封儀陣!臨淵,保護好老伯和冬兒!」

書生一般的白衣少年臨淵飛身上前,架起萬獵戶退到一旁,又蒙起冬兒的眼睛,把她拉到身後。右手一晃,身前陡然多了一塊一人多高的巨大盾牌,泛著暗青色的金屬光澤,將他們三人擋得嚴嚴實實。

其餘六人此時已經結成了一個陣形,風曦站在最前,遠山、芷馨分立兩旁,啟軒和涵夢在後方壓陣,辰星被圍在中央。六人身上紛紛亮起華光,腳下現出一個個泛光的符紋,迅速連成一體。一時間,靜謐的林間掀起烈風陣陣,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風曦豎起那柄金色古劍,衣裾飛揚,目光如電。後麵四人腳下符紋一閃,身上的光華同時匯向陣中央的辰星。辰星祭出一顆紫色的珠子,如流星一般繞身一圈,將四道光華吸入其中,隨即發出一束明亮的紫光,映射在風曦的劍上。古劍驟然光芒大盛,有如太陽一般。

風曦大喝一聲,金光帶著開天破地的威勢,向淡藍光罩之中的女子斬去。

「轟」的一聲巨響,天地一時為之震顫,勢不可擋的金劍硬生生被撞得倒飛回來,炫目的金光有如炸碎的星辰,四射飛散,落地之處片片火光。緊接著,一陣熱浪湧起,將四周早已千瘡百孔的果樹岩石記統統碾碎,掀到空中。

木屑和塵土如雪花一般飄落,久久不散。這一劍之威竟將方圓幾十丈的果林盡數化為焦土,然而那淡藍色的光罩卻動也不動,小木屋周圍的一切,都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仿佛波瀾不驚的水中倒影。

「呸!這罩子是什麼鬼玩意,這麼厲害?」遠山抹了抹臉上的塵土,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方才金劍倒飛之時,他們六人極速變換陣型,他作為陣鋒,憑借陣法的玄妙,合六人之力才勉強擋了下來,卻也落了個衣衫盡破,塵土滿麵的狼狽相。

風曦更是被震得真氣逆轉,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強壓下月匈口的疼痛,問道:「臨淵,你們沒事吧?」

一直躲在巨盾之後的臨淵掙紮著爬起來,大喊道:「老伯!老伯!」

風曦一驚,忙回頭一看,臨淵和冬兒安然無恙,卻不見了萬獵戶的身影。

忽然間,一陣喋喋的怪笑聲傳來,仿佛來自地獄的幽鬼。一個黑乎乎的人影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把手裡提著的人往地上一扔道:「在這呢,還沒死,不過一會兒就不好說了。」

風曦乍一見此人,心頭便一陣亂跳。以他的修為,竟完全看不到此人麵貌,甚至連身影都看不清楚,仿佛隻是一隻無形無具的遊魂野鬼。如此詭異的隱遁之法,若是偷襲,隻怕師弟師妹中早有損傷。風曦冷然一橫手中的金劍,喝問道:「閣下何人?」

黑影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背著手望著光罩中的女子,搖了搖頭道:「現在的孩子啊,真是不知輕重,也不看看人家那是什麼,就敢輪劍上去硬砍,嘖嘖……」

風曦聞言心中一動,抬頭仔細看了看懸浮在女子頭上的鍾與盤,忽然臉色大變,顫聲道:「天玄鍾?地黃盤?!」

風曦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陣驚呼,他自己心中更是亂成一團。玄鍾黃盤,乃是傳說中開天辟地的天地二神所用的神器。天神風昊用玄鍾撐開天幕,分陰陽,定住風雷水火,召回萬靈魂魄。地神風笙用黃盤碾平大地,又用盤中的五色土修補重塑萬物形軀,這才有了神州大地億萬生靈。在萬年之後的天地大劫之中,這兩件神器又為蒼生掃盪群魔,襄定天下。

玄鍾黃盤,無疑是神州所有修道者心中的至高神器。可是,玄鍾黃盤不是應該在天地二神留於凡間的血脈傳人——「天子天女」手中,封存於天都之上,鎮守著神州大地麼?為何會在這裡,落到一個妖狐手上?

黑影一陣怪笑道:「算你小子還有幾分眼力。玄鍾黃盤一合,便是天地。你們若是真以為有開天辟地之能,那就接著砍,我帶這個漢子躲遠點,免得這麼好的一副身段被你們炸成肉泥。」

風曦心裡清楚,萬獵戶是他趁亂從臨淵手中劫走的,但他畢竟沒有借機傷人,也不知他打的什麼算盤,於是不動聲色道:「小子莽撞,多謝前輩出手救助。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黑影哈哈一笑道:「不用謝不用謝,老夫人稱——鬼隱。」

這群少年一聽「鬼隱」二字,頓時臉色劇變,比聽聞妖狐還驚惶幾分。風曦將金劍一橫,六人頃刻間又結成陣法。臨淵一把拉起冬兒,躲到了六人之後。冬兒年紀尚幼,見諸位師兄師姐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問道:「臨淵師兄,鬼隱是誰啊,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緊張?」

臨淵恨恨地看了鬼隱一眼,咬牙道:「他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頭、瘋子!上古邪派『屍巫派』的傳人,專門擅長占據死人軀體,借屍還魂。這魔頭靠這個方法已經活了上千年。他不但占人軀體,驅動死屍亡魂為其效命,讓死者不得安寧。更可惡的是,他、他還時常將活人生生切割拚接,來做他新的軀體……」

冬兒嚇得哇哇大叫,拚命晃著臨淵的胳膊不讓他再說下去。鬼隱聽了臨淵的評語隻是不屑地一笑道:「什麼玄門弟子,見識不過如此。老記夫獨來獨往,和『屍巫派』有狗屁關係?老夫所作所為,又豈是你這毛頭小子能懂的?」

「大言不慚!」風曦怒喝一聲,手中金劍直指鬼隱,再次綻放光芒,蓄勢待發。

鬼隱毫不在意,隨手一招,萬獵戶便自行飄了起來,擋在他身前。他嘿嘿一笑,道:「來吧,幫我把這漢子切了,正好我右手不太靈活了,換一個也好。」

風曦氣得麵色發白,大喊了一聲:「芷馨!」

六人心意相通,陣型瞬間一轉,白衣少女芷馨被推上了陣鋒。她手中沒有任何法器,隻是抬頭凝望著鬼隱眉間。

鬼隱哈哈一笑,戲謔地揮了兩下手道:「小姑娘,省省吧,我被你們正道追殺了上千年了,你師祖一輩在我眼裡也不過是小姑娘,憑你這點心門道行還想對付我?」

芷馨輕輕嘆了口氣,退了下來,六人臉上都有沮喪之色,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鬼隱卻沒有進逼之意,指了指藍色光罩內的女子道:「現在的孩子啊,真是不知道輕重。你們師門的命令不是對付她麼?老夫不過是個過路的,瞧瞧熱鬧罷了,你們怎麼都沖我來了?」

風曦冷哼了一聲,昂然道:「先誅大惡!」

「大惡?」鬼隱嘿嘿一笑,望著那女子道:「隻怕在你們師門眼裡,老夫這上千年來做的『惡事』加起來,也比不上人家一個零頭,實在是有愧『大惡』之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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