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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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的客人們如一尊尊石塑的雕像一般,不言,不動,目送著哈迪斯和那對雙胞胎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二樓的樓梯處。欄杆上的渡鴉冰冷地俯視著他們,扇了扇翅膀,憑空消失了,隻留下一根飄落在空中的紫藍色羽毛,而他們仍沐浴在死水一般的寂靜中。

足足過了兩三分鍾,人群才又緩緩騷動起來。而市長安德魯在杜瓦德夫人的攙扶下站起來,麵色蒼白如紙,汗水浸濕了後背的布料,他看起來像剛剛從冥界回到人間——事實也的確如此。

直到不知是誰小聲道:「哈迪斯認識布魯斯·韋恩?」

於是人群一片嘩然,瞬間像濺水的油鍋那樣炸開了。

暫且不談這些來自哥譚各個階層的人們如何熱切激烈地討論韋恩家的草包是如何同地下世界的君主哈迪斯扯上關係的。落日賭場的二層,絲毫不知自己成為風暴中心的林頓跟隨兩位金發女郎,穿過一條漫長的、寂靜的、昏暗的走廊,直至他們停在走廊盡頭的紅棕色大門前。

哈迪斯邁出去的腳忽地收了回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那門幾秒。

「迎接我的不會是六架填滿子彈的重機-槍吧,親愛的多蘿西?」黑發男人似乎是對站在一側的金發女孩漫不經心地說,漆黑的瞳孔中浮現出笑意,「考慮到他上次給我的見麵禮是一屋子陷入瘋狂的生化武器……」

女孩臉上的笑容紋絲不動。

「不,哈迪斯先生。」她語調平穩地回答,「裡麵隻有格蘭瑟姆先生在等您。」

於是哈迪斯一臉了然的點了點頭。

「所以裡麵有格蘭瑟姆,有份見麵禮,也確實有六架重機-槍。」他平靜地說,然後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他對這種小遊戲的狂熱程度真叫我驚訝。」

一間四四方方的,被漆成白色的房間。

以及六個黑洞洞的槍口。

「真是讓人驚訝的訪客,我尊敬的朋友。」一個粗礫的、沙啞的聲音說話了,那聲音極為緩慢,一字一頓,像是誰幾百年未曾開口後吐出的第一個音節,「讓我想想,啊——上次見到您,似乎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時間如流水逝去,世事無常。」

本想說些什麼的林頓張了張嘴,又把那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咽了回去。

他明智地保持沉默。

那聲音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嗤笑。

「您不必多想,我不過是您的謙卑的仆從,是您眾多信徒中最渺小的一位,恐怖在您心中就如同一粒沙子那樣微不足道。」格蘭瑟姆興致缺缺地、意興闌珊地說,「而我的生命早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隻要在回歸冥河之前再親眼見到您的身姿,就心滿意足啦。不過,我的死亡也應該隻是您漫長的生命中不經意的一瞥罷了,唉。」

「親眼見到我的身姿——這他媽就是你搞了六架重機-槍的原因?」林頓咬了咬牙,氣笑了,「我當初救了條狗是吧?」

「您的語言表達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驚嘆。」格蘭瑟姆思索一秒後真心實意地感嘆,「真是個絕妙的比喻。」

話音剛落,烏黑錚亮的槍管緩緩轉動起來。第一顆子彈射出槍口的運動軌跡在林頓的眼中被拉長到趨近於無限。他的身形微微動了動,隨即是一聲撕裂的破空聲。而那顆子彈最終擊碎一片黑色的煙霧後直直射出,在潔白的牆壁上留下一個黑色的彈孔。

男人落地後晃了晃,泄出一聲細微的喘息。

「我救你不是為了讓你給我當狗的,格蘭瑟姆。」他在連續多次換位的間隙冷聲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下一秒,子彈從六架重機-槍中傾瀉而出。

房間外,重機-槍特有的連續射擊聲隔著牆壁略顯沉悶。多蘿西有些緊張地盯著那扇門,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哈迪斯先生……」

另一個金發女孩伸手攔住了她,麵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大概持續了十分鍾後,那槍聲終於平息了。整條走廊一片寂靜,沒有一點聲響。

「別擔心,」阻攔她的雙胞胎姐妹看著她,輕聲說,「他不會有事的。」

房間內像某個被炮擊過的二戰戰場。

牆壁上,地板上,一片狼藉。四麵槍上密密麻麻的彈孔像是這裡剛經歷過一場大屠殺,濃鬱的硝煙和火藥味中,黑發男人歪斜地靠在一麵牆上,下巴微微抬起,雙目閉合,忽然輕輕喘了口氣。

男人順著牆壁緩滑下,最終後背貼著冰冷的牆麵,一隻腿微微曲起,另一隻隨意地伸展開。他半闔著眼,有那麼一會兒,漆黑的瞳孔隻是無意識地注視著對麵牆上的彈孔。

然後林頓意識到這個房間很像安布雷拉的實驗室。

1998年,浣熊市,安布雷拉地下實驗室。通往地麵的唯一出口完全封閉,紅色警報響了三次後停止了,如今唯有黑暗與喪失啃食屍體的咀嚼聲。一間四四方方的、被漆成白色的房間中,諾爾·格蘭瑟姆坐在生化武器暴君的實驗艙旁,手握一把左輪和家人的照片,準備自我了結。

他是這個地下分部的科研主管,也是唯一幸存的人類。病毒泄漏了,公司早已放棄了他們。一天前,格蘭瑟姆還是位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的年輕人,現在,他唯一的願望是他的妻子和女兒能憑借他賬戶裡的巨額存款好好活下去,而他決定要死在槍口之下。

「永別了,」他將左輪轉了一圈,扌莫了扌莫月匈口的十字架,最後看了眼照片後緊緊閉合雙目,「瑪麗,阿德萊德,我們會在冥界重聚的。」

他沒能成功。安布雷拉決定要杜絕一切可能性。紅後啟動了自毀係統,並將暴君施放。爆炸中,格蘭瑟姆的內髒破碎,四肢皆斷,形如焦木,他像條苟延殘喘的狗臥在地上,隻能等待著那怪物一步步走進,並最終宣判他可悲的結局。

他幾乎以為這就是他的結局了——帶著無盡的不甘、悔恨、與憤怒,孑然一身地死去,由刻耳柏洛斯引至君主座下麵見哈迪斯。或者說這又確實就是他的結局——因為他的的確確見到了哈迪斯。

那是個高大的、怪異的男人。他渾身是血,麵無表情地站在暴君麵前,抬手沒入那玩意兒的月匈膛。下一秒,山一樣高的暴君轟然倒地。紛紛揚揚的塵土中,格蘭瑟姆看見男人回過身,手上拎著一個血淋淋的東西。

他遲鈍了大腦花了一些時間意識到那是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然後冥界的君主走到他麵前,從高處俯視著他,那冰冷的視線中蘊含著一些非人的東西,或者說文明社會之外的東西,一種人類永遠不可能擁有的殘酷——格蘭瑟姆在那個時間想了許多東西。他剛出生的女兒,莊嚴的教堂,似乎有天使在他耳邊高唱「哈利路亞」,宇宙,病毒,宗教,安布雷拉——

這個可悲的男人戰栗起來,用盡僅有的那一點力氣朝哈迪斯爬去。他這副慘烈的景象在此刻竟顯得有些滑稽,可金發男人隻是冷漠地注視著他的動作,那雙深綠色的眼睛中既無憐憫,也無嘲笑,或者說那其中什麼也沒有,隻是無機質的空白。

直到格蘭瑟姆抓住他的褲腿。

「地府的宙斯,至高無上的君王!」格蘭瑟姆發出一種將死之人的嗚咽,「我乞求您的仁德,我的妻女……」

這話讓男人有了動作。

那時的林頓·諾埃爾微微彎下月要,伸手拽著這個可憐人的頭發,幽綠色瞳孔與那雙幾近無神的棕色眼睛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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