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繁衍季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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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機械區,檢測點a。

遠天的雲堆像是一塊鉛灰色的厚鐵,壓得人喘不過氣。

不遠處是一座大橋,被兩邊洶湧的波濤無情拍打。

大橋橋麵被軍方橫向攔截,圍起了荊棘的鐵絲柵欄,架起的機關槍槍口威脅般的對準了機械區的逃生人員。

「重復一遍,大家有序過橋,各自接受檢測!」

馬丁站在裝甲車上,拿著喇叭不停大喊,嗓音異常嘶啞。

數輛裝甲車如鋼鐵守衛般矗立在橋的另一頭,直射的車燈照出了細密的雨霧,橋麵的鮮血多得快要無法沖刷乾淨。

風太大了。

吹得人東倒西歪。

顧東樹憑借堅強的意誌力抵達了檢測點a,身上還扛著一個仍處於昏迷中的季盼。

顧東樹看到了馬丁,正要打招呼,身體便被人從後方狠狠撞擊了一下。

「檢測點b被毀了!!」

男人滿臉胡茬,血色全失的喊道。

原本有序的隊伍,驀然發出了騷動:「什麼?」

「還記得05號工廠的那隻畸變種嗎?剛才它從監測點b沖了出去,逃到城外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大批檢測點b的逃生人員,都要湧入到我們檢測點a來。」

「可距離毒氣施放,還剩最後一個半小時了,那麼多人根本檢測不完,怎麼辦?」

會有犧牲者。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點。

「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機械區?」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一時之間,群情激憤。

強行維持的秩序,在頃刻間被毀。

眼看著事態失控,馬丁緊握喇叭的手都在隱隱泛白。

該怎麼辦?

馬丁被沖過來的人群逼到了極致,他在腦海裡大喊,快行動起來啊,該開槍就開槍,殺雞儆猴!

但……他們是同胞。

『同胞』二字宛如壓在身上的大山,使得馬丁眼瞳充血,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事態變得更加緊急,對立也越發尖銳。

無數士兵手指放到了扳機上,等待著大清洗的命令。

宛若神降般——

『碰』的一聲槍響傳來。

顧東樹朝天舉著手/槍,槍口冒出一絲淡煙,語氣冷酷無情:「在沒有接受檢測之前,誰也不準渾水扌莫魚。」

馬丁喉頭噎住,喊出了那句話:「長官!!」

數量裝甲車的燈光,全打在了顧東樹的身上,將他完全包裹在強光當中。

他狼狽、脫力、走得跌跌撞撞。

原本推推嚷嚷的人群,在瞧見他身上的傷口時,瞬間失了聲音。

顧東樹的右手不正常的下垂,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滑落,帶著季盼一步步向前。

風太大了,不停的拍打著橋麵,就像是要朝著顧東樹壓迫而來。

所有人都在退讓。

自動分開成兩行。

血珠啪嗒啪嗒砸擊在地麵,在顧東樹走過的地方,已經形成一條路痕。

這幾米無疑是緩慢的。

卻撞擊般的落在他們心頭。

幾分鍾後,顧東樹終於來到了軍部設置的監測口,將季盼交給了他們:「這是一位向導……好好幫她做監測。」

「啊,是!」

全身防護的檢測人員瞬間站起身,朝著顧東樹敬了一個禮。

馬丁三兩下跳下了裝甲車:「長官,你怎麼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顧東樹沒有回答。

他接過馬丁手中的喇叭,指節捏得發白,平靜的陳述道:「你不敢負責,我來負責。」

長官看出了他的軟弱。

馬丁覺得羞愧,麵色漲紅一片。

顧東樹舉起喇叭,宛若一台精準運行的機器:「誰敢越線,格殺勿論。你們的命是命,我們身後一百三十萬同胞的命也是命。」

喇叭上沾染了許多血痕,就像是他說出這句話的重量。

所有人都退了一步。

是被顧東樹所震懾。

馬丁連忙補上:「我們會派一小隊人趕往檢測點b,在最短速度裡帶回檢測物質和檢測人員,會安排更多的人進行檢測!你們這樣隻會耽誤時間,毫無意義!」

眾人:「……」

他們看向了顧東樹,知道他地支的名號。

聽到這些話之後,他們才終於平靜了下來。

混亂的秩序恢復了。

顧東樹呼吸間都是血腥氣,仍強撐著一口氣。他並沒有立即接受治療,而是守在了檢測口。

馬丁懸吊的心鬆懈下來:「長官,那位之前跟我說,如果看到你從機械區出來,就通知你過去找他。」

那位?

顧東樹眼神微閃,在檢測合格之後,便徑直的穿過了裝甲車群,踏上了橋麵。

狂風驟雨,幽深長夜。

橋麵被河水拍打,在夜風中搖搖欲塌。

雨大了。

這樣的雨,應當能熄滅05號工廠的大火,電力設備將最大程度的保留下來。

顧東樹的臉上失去了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副褪去了鮮艷色調的古畫,跟謝絕和季沉嫣在一起時的所有情緒,全都深深藏匿了起來。

他似乎連疼痛也沒有感覺了。

片刻之後,顧東樹來到了橋的另一麵。

那是一棟陳舊的建築物,上麵泥垢重重,好似無法清洗乾淨,隻餘下這樣觸目驚心的痕跡。

警衛團嚴防護衛,在見到顧東樹時,恭敬的說道:「您終於來了,請進。」

待房門開啟,顧東樹緩慢踩了進去,來到了二樓的書房。

他眉眼低順的說:「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屋內是臨時搭建的指揮台,極其簡陋的歐式裝修,設備、沙發、以及放置了大批資料的桌子。

陳年泥垢的厚窗前,有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老人坐在輪椅上,手裡拿著幾頁薄薄的紙:「現在連爺爺也不肯叫了?」

顧東樹:「沒有血緣的爺爺?」

說罷,氣氛陷入死寂。

十年前的流血事件後,老人的得意門生顧不去死亡,他便收養了顧東樹。

給予他庇護,賦予他成長,無非是想讓顧東樹取代年邁的他,撐起偌大的南部基地。

可惜,他們的感情並不好。

老人嘆了口氣:「小絕呢?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

顧東樹:「謝哥去01號工廠了。」

老人:「以他那個性格,竟然肯乖乖去01號工廠?」

他沉默的思索了起來,眼神瞬間銳利如寒刃。

夜雨漸大,淅淅瀝瀝的滴答聲,好似要直入內心。

老人渾濁的眼瞳裡迸發出一絲精光:「是誰影響到了他嗎?」

季盼?

他們精心照顧,精心保護的季盼,終於不負期望。

看來當初預料得不錯,季盼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萬裡挑一。

獨一無二。

顧東樹氣壓低沉:「你到底在背後計劃什麼?」

話音剛落,便聽到了『咚』的一聲。

原來在書架之後,還有一個人。

是季安國。

顧東樹十分不爽:「原來你在這裡?我還以為你隻在乎季盼呢。竟然親生女兒被帶走了這麼久,都不想辦法營救。」

分明他就是綁架的那個人,如今經歷了這麼一遭,卻完完全全站在了季沉嫣的角度,反倒為季安國的不作為感到不忿和委屈。

不就是個等級嗎?

季沉嫣哪裡比季盼差?

季安國:「……」

這三年,他的確對不起女兒。

甚至因為他的原因,讓季沉嫣受到了許多無妄之災。

季安國:「不是你帶走她的嗎?」

「是啊,我帶走的,這一點等季沉嫣從機械區出來之後,我會鄭重向她道歉。」

「不過我很想問問,讓季沉嫣成為殘缺向導的哨兵究竟是誰?為什麼設置為最高機密?連我也沒有訪問權限。」

話到一半,顧東樹又觀察著老人,「而你,又為什麼放任封燃進城?」

老人:「是封燃。」

顧東樹:「……什麼?」

他瞬間反應了過來,眼神微微失神。

「封燃!!!」

顧東樹的表情從驚愕到凝固,根本就沒料到三年前讓季沉嫣變成殘缺向導的人……

竟然會是封燃?

顧東樹猛地上前,極快的來到老人麵前,用寒星般的眼瞳彎月要直視著他:「拿季盼牽製謝哥,又想拿季沉嫣牽製封燃?你還真是把人利用得徹底!」

老人卻顯得絲毫沒有波動,好似一口幽深古井。

「東樹,你不是最理智的嗎?你要明白,這是末日!」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

「人和人之間並不能傳染畸變。」

「人和畸變種、普遍種之間可以。」

「人和感染源的動植物也可以。」

「大自然的一切對人類而言都是猛毒。」

「這便是現在的地球。」

「末日下的地球。」

「因此,我們需要為人類留下更多的底牌。」

顧東樹:「理智……理智……」

他喃喃自語,忽而驚覺自己多年來,也染上了和老人同樣的行為邏輯。

他最不想變成這樣的人,卻到底還是變成了這樣的人。

並且,他覺得無比正確。

顧東樹受到了打擊一般,不再彎月要死拽著輪椅,朝後跌了一步。

顧東樹充滿了諷刺的看著他,好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我父親,是不是也死在這種理由上麵?」

老人:「……」

不可調和的矛盾。

這便是報應吧。

但他仍舊沒有後悔,人類文明高於一切,哪怕犧牲的是他自己的命,他也絕不動搖信仰。

時間一點點流逝,房間內的三人都變得安靜。

窗外的雨絲變大,連成了雨幕,仿佛是在擠壓著天地的空間。

在這樣的風雨飄搖之下,老人的背脊被壓得彎曲。

[叮——]

老人的通訊錄上,突然接到了一條消息。

看似簡單的傳信,打破了三人之間的寧靜。

[向導季盼檢測結果:無感染粒子。]

[但向導季盼狀態極差,需要進一步檢測,請求下一步指令。]

原本氣勢所剩無幾的老人,在那一刻氣勢瞬間沉厚、陰冷,如同卷起的亂雲。

「你帶了季盼從機械區出來,那小絕怎麼辦?」

顧東樹:「什麼怎麼辦?」

老人的聲線黏濁而緩慢:「小絕的狀態不穩,還需要再次淨化。」

顧東樹:「謝哥是經歷黑暗時代的哨兵,根本無法接受普通向導的淨化。」

老人:「季盼不一樣。」

顧東樹終於明白了,不由冷笑一聲:「這就是你讓權月送季盼過去的理由?判斷她就是謝哥刻印的向導?可惜,謝哥根本不接受季盼的淨化。」

什、什麼?

老人的眼神一瞬間失神。

比他反應更大的,則是旁邊的季安國。

「不可能!」

季安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過激了,便隻得閉上了嘴。

自從機械區發現騷亂後,他便心神不寧,沒想到顧東樹竟帶來了一個重磅炸彈般的消息。

季安國嘴唇不停的打顫,似乎聯想到了什麼,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慌。

顧東樹忽而察覺到了幾分怪異:「季博士,你怎麼了?」

他原本想說出季盼不是謝哥刻印的向導的話。

但看到兩人奇怪的反應時,卻選擇了觀望。

老人打斷了他的話:「行了,你也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好好回去治療吧。」

顧東樹:「你們還沒回答我,為什麼那麼篤定謝哥刻印的向導就是季盼?萬一錯了呢?你們這是害他!」

老人眼神微冷:「夠了。」

說罷,他又低聲的咳嗽了許久。

「從十年前的流血事件起,我們解封了謝絕的冷凍艙,他便猶如顧家養子般的存在,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他有感情,我就沒有感情嗎?」

「我還沒追究你,強行帶走一個向導的罪名,你反倒過來怪罪我了?」

顧東樹:「……」

嚴厲之後,老人的態度又立即緩和:「季沉嫣呢?」

提起這個名字後,季安國的態度明顯出現變化。

他的呼吸急促,生出了緊張。

顧東樹:「季沉嫣不過是個殘缺向導!她製服不了封燃!」

老人咳嗽聲更大:「能不能製服,不是你說了算,而是季沉嫣說了算。」

東樹的態度太不一樣。

親疏分明。

季沉嫣甚至壓過了他一頭。

老人:「除了小絕,你以前不會袒護任何人,你喜歡她?」

「並不。」

顧東樹回答得極快,「隻是……從她身上找到了點什麼。」

兩人越是討論季沉嫣,季安國的表情便越難看。

他在害怕。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害怕。

季安國甚至不敢深入去想,仿佛去猜一猜,就要得到一個令他肝膽欲裂的答案。

老人:「你先去休息吧,我會派一隊人進去,救出兩名向導。」

顧東樹實在沒有體力,忍了又忍。

為了南部基地,他是打算將季沉嫣吞下夏娃之卵的事報告出去的。

而如今顧東樹產生了遲疑,不知道他們在謀劃什麼,使得他心裡的天平正在向著季沉嫣偏移。

他必須得再觀望一陣。

顧東樹:「那你就快一些,我可不想向導受到傷害。」

良久的寂靜。

屋外的雨大得出奇,每一顆都宛若石子,要將地麵都砸得崩裂。

驚雷終於閃起,一道極強得亮光,好似要割裂三人。

老人:「你……出去吧。」

顧東樹這才退出了房間。

屋內靜悄悄的,隻剩下季安國和老人。

老人將輪椅推到書桌前,將手裡的資料攤在了桌麵上:「聽了那些話,有想說的嗎?」

季安國的身體壓得極低,背脊幾乎要呈現彎曲拱形。

台燈微弱的暖光,將他的影子拉長。

老人:「三年前,你說你研究失敗,導致那顆夏娃之卵意外枯萎,我貶你去緩沖區當檢測員,便是為了我們下一步的棋。」

季安國:「……我明白。」

「但現在,你也聽到了,小絕完全不理會季盼啊。」

老人狠狠的咳嗽起來,似乎要將肺都咳出來,越是這種下雨天氣,他的陳年舊傷就會越發難受。

季安國:「……」

對方的話,迫使季安國不得不去猜想,撕開那道不願撕開的真相。

他大約猜到了一二。

那一日,他在野外發現季沉嫣,隻認為她又擅自跑出去了。

哪知道,竟然是季盼使了鬼。

替代。

季安國眼瞳充了血,生出了萬般的後悔。

他的女兒,到底受了多少苦?

竟然在那麼早的時候,她就經歷了九死一生。

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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