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匹配測試(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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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季沉嫣腦子裡的弦斷了。

呼吸糾葛、眼神交纏。

單純的凝視,便像是要撞出熾烈的火花。

原本應該指向敵人的冰冷槍口,正在被謝絕緊緊握著。

危險和顫栗,一並湧向了季沉嫣。

他才殺過人。

下一秒,他卻對她說出了那番話。

活脫脫的暴徒。

明月在薄雲之間穿行,在寂寥無人的小巷之中灑下一地白霜,朦朧而夢幻,好似在兩人身上靜悄悄的蓋上了一層細紗。

謝絕的神情十分病態,麵頰沾染著惹眼的血痕。

他的手指如絕美的藝術品一樣,握著泛著冷硬鋼鐵材質的醜陋鐵塊時,才會帶來無法形容的視覺沖擊。

便是這樣一個人,正在對她展露著卑微和脆弱。

季沉嫣背脊緊繃,清亮黝黑的杏眼生出了幾分慍色:「你認真的嗎?」

『你也想給我拴上狗鏈嗎?』

第一次見麵時的話言猶在耳,謝絕的厭惡和反感她也不曾忘記。

他絕不是一個甘心被掌控的人。

季沉嫣:「這算什麼?又是試探?」

他反常的問話,讓她覺得被冒犯。

分明是精神刻印的關係,卻得不到哨兵的信任。

謝絕微微鬆開了手,眼神晦暗難測,像是在靜靜觀察:「向導和哨兵,不應該是這種關係嗎?」

掌控和被掌控?

季沉嫣拿回了手/槍,朝著後麵退了半步。

但很快,她便觸底,後背撞到了硬邦邦的牆壁,再也無法後退。

而偏偏這個時候,謝絕的手按到了牆麵上,身軀朝著她逼壓而來。

謝絕:「那如果我說,這不是試探呢?」

季沉嫣眼瞳緊縮,心跳兀然快了幾拍,一時忘記該如何回答。

他真像是一把野火。

所有靠近的人,都要被燒得精光。

季沉嫣艱難的回答:「我們……我們已經是精神刻印的關係了。」

謝絕更加病態,帶著橫沖直撞的暴烈:「向導不是都渴望著強大的哨兵嗎?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忍受你來利用我。」

這算什麼?

季沉嫣被他的直球撞得腦子嗡嗡作響。

她撞進了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瞳裡,對方就像是在雙手奉上套住自己的狗鏈。

但有一點。

一個正常人類,絕不會說這樣的話。

季沉嫣忽而明白了過來,在他的認知當中,或許僅有掌控和被掌控,利用和被利用,才會是穩固的關係。

季沉嫣甚至不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麼,造成他如此扭曲的認知。

讓人感覺到悲哀。

「你非要為自己找一個飼主嗎?」

「那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淨化?永遠擺脫畸變?」

季沉嫣還以為他會談條件。

誰知道她的話剛落下,謝絕卻低笑了一聲:「沒找過,但夥食好的話,勉強可以接受。」

季沉嫣冷凝著臉,完全沒有被他逗笑。

他裝得乖巧的披上了人皮,實則充滿了混亂和支離。

這一次,她不想輕易被蒙混過去。

有膽子試探,就有膽子接下她的不滿!

謝絕心裡某處卻鬆懈了下來。

她真是他見過最奇怪的向導,光是靠近就要被溫水泡化的感覺。

謝絕疲憊的將額頭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好啊,那我提條件,暫時讓我靠一靠。」

季沉嫣僵硬了,她永遠無法跟上他跳脫的思考和行動,事情脫離掌控和預測之後,令她有種萬馬狂奔的心慌。

她激他,想讓他說出真話。

他卻一點都不接招,反倒展露著更多的脆弱和柔軟。

你來我往,攻城掠地。

但目的變了。

以前是逼迫她承認刻印的事,現在卻是真正的引誘。

為什麼?

——他想讓她生出喜歡?

季沉嫣終於得出了答案,腦子猶如煙花一般炸開。

離了個大譜。

季沉嫣僵滯的伸手去拍了一下謝絕的頭,僅有那麼一下。

而後,她趕忙推開了他,前所有為的心慌:「這一下,隻是怕你因為顧東樹的事難過。」

很快,她便拿了鑰匙開鎖,走到了建築物裡麵。

碰——

大門緊閉。

謝絕表情微愣,一步步的小心進攻,沒想到最後季沉嫣卻回擊了他一手。

異樣的感情正在悄然發酵,顫栗感直躥心髒。

他捂住了嘴唇,莫名的口渴了起來。

——『既然成功刻印,就要用盡一切手段綁住她。』

——『能被s級哨兵刻印的向導是如此珍貴,你卻隻是精神刻印,而不是完全刻印,你到底在想什麼?』

那是禹雙成給予他的警告。

謝絕收起了戲謔和玩笑的表情,和夜色融合到了一起,變得更為深沉。

哨兵和向導,本該是天生一對。

但數年的孤身一人,他早就習慣了沒有向導幫助的日子,驟然間得到,不亞於失而復得的狂喜。

經歷黑暗時代的哨兵,無法擁有刻印向導。

大部分人都這麼看待。

縱使那群人表麵上恭維著他的強大,實則內裡卻始終覺得,他是進化過程中的『劣等品』。

謝絕向來對這種言論不屑一顧,聽到有人提起甚至會暴打對方一頓。

他活得桀驁,不受約束,但直至遇上季沉嫣,他才發現自己被那所謂的『劣等品』思維影響,並且內心充滿了不安。

尤其是,封燃也能刻印她。

「嘖,真讓人煩躁。」

「我t麼知道我在想什麼?該死的哨兵基因。」

季沉嫣進入到房間,才發現這裡僅有簡單家具。

s級哨兵的家,竟然是最簡陋的倉庫。

牆壁是鐵皮,家具是鐵皮,就連地板同樣是鐵皮。

季沉嫣踩在上麵,總有種不安全的搖晃感,自言自語的說:「地方在天文館旁邊,接近基地負責人,應該不會有危險了吧?」

謝絕從樓下的伸縮梯爬了上來,懶洋洋的躺在了柱子和柱子之間的網格吊床上麵。

怎麼進來的?

不是關門了嗎?

季沉嫣反復看了眼門口,又看了眼謝絕。

好家夥,竟然還有一個入口。

那她關門,就真是自欺欺人了?

季沉嫣自認是個理智的人,也突然間get到了謝絕的噎死人不償命。

季沉嫣平復心情,想起顧東樹的項鏈還在她的手上,便將項鏈取了下來,攤在了掌心:「顧東樹說……讓我把它交給你。」

謝絕睜眼,目光落到了項鏈那邊。

氣氛一時間凝固不化,沖淡了方才的旖旎曖昧,某種沉凝的感情正在發酵。

「那家夥一直很寶貝,說這條項鏈,是他父親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用剩餘的子彈殼自己磨出來的。顧不去失蹤之後,項鏈就成了他的念想。」

黃銅製成的星星形狀,攤在她白皙柔軟的手心裡。

兩者的對比如此明顯,很難不被注意到。

謝絕的語氣懷念:「既然在你手裡了,就自己留著吧。」

季沉嫣垂著眼眸,濃密的眼睫蓋住了心頭的難受。

她反復摩挲著那顆星星,最終還是選擇戴上了自己的脖頸。

「夏娃之卵不見了。」謝絕語氣發沉,「直到最後,狄星淳仍然死咬著,想要問出顧不去體內的夏娃之卵去了哪裡。」

季沉嫣:「……那你怎麼回答的?」

謝絕打了個哈欠,顯得幾分慵懶:「還能怎麼回答?被顧不去吸收了唄。但老東西心眼多,不見得相信我。」

他知道這件事跟季沉嫣相關。

權月和馬丁沒有察覺,不代表他沒有察覺。

包括……季沉嫣身上的乾擾。

如若不是這樣,他怎麼可能這麼晚才認出自己的向導?

謝絕眯起眼,遲早他會知道。

季沉嫣:「我父親的事,會跟鄭老有關嗎?」

謝絕嗤了一聲:「他雖然老糊塗了,但並不是個殘害自己人的人。若季安國沒有背叛,反倒會受到保護。」

房子裡的痕跡,一是血痕,一是血手印,謝絕判斷是兩撥人留下的。

很有可能在襲擊的時候,季安國就被老東西救走了。

不過到底隻是猜測,找個時間問問,一切就清楚了。

謝絕:「你父親不見得會有事,還是好好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季沉嫣:「……你是在指今夜要抓我的人嗎?」

謝絕:「……」

禹雙成應該不會出手這麼快,再說他頂多想把她帶到西部基地,絕不可能動殺手,排除法便隻剩下了聽審會。

謝絕陰著臉,聽審會倒是好算計。

興許根本就不是想對季沉嫣做什麼,不過是想製造一場大的騷亂,用季沉嫣的特殊身份當借口,再度朝著軍部施壓。

隻不過無意中,被他給殺了。

這項嫁禍和誣陷,就落不了軍部的頭上。

心眼可真多。

謝絕牙癢的說:「有些蠢貨,還自以為很聰明。」

季沉嫣:「?」

她瞬間反應了過來,明白今晚的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聽審會!

季沉嫣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兩件事有關聯。」

現在應該做的是找到她的父親,以及芯片的事。

謝絕挑眉:「我還什麼都沒說呢,就猜出來了?」

季沉嫣悶悶的『嗯』了一聲,便徑直的走到了沙發上。

謝絕:「你做什麼?」

季沉嫣:「借住,總不好意思……」

謝絕打斷了她,陰陽怪氣了兩句:「你看我像讓向導睡沙發的『惡霸』嗎?」

季沉嫣認真下了判斷:「……有點。」

謝絕和她大眼瞪小眼,都快要被她給氣笑了。

她還真沒b級向導的自覺,但凡和基地的哨兵建立互生製度,就會被爭先恐後的討好……

打住!

謝絕陰沉著臉,對自己的腦補生了悶氣。

季沉嫣沒有再推脫,走到了房間裡麵。

這房子根本就沒有門,入眼皆是冷硬的鐵塊,還真像他的風格。

季沉嫣困倦至極,躺在了床上:「我一直都很想問問,顧東樹查燈塔實驗室我懂,你又為什麼要查燈塔實驗室?」

季沉嫣以前就問過他手上的傷疤。

但那個時候的謝絕,宛若一問就束起刺的刺蝟,讓她不要過度探究他。

原以為這次謝絕還會那樣,他的語氣卻趨向於平和:「我是在那裡出生的。」

咚咚咚。

她仿佛終於將他堅硬的外殼撕扯下一塊,窺見了他真正的內裡。

心髒生出了悸動感,這是今夜第一次的失守。

謝絕:「睡吧。」

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句而已,就像是終於看到故事的開端。

她卻從那短暫的話語之中,產生了信任和安心。

刻印關係,就注定了她會把他當成最大的安全源。

她以前覺得反感,現在卻漸漸習慣。

季沉嫣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家裡目前就她一個人,謝絕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鐵皮桌子上,擺放著被清理乾淨的防護服。

她走到桌子前,拿起了自己的防護服:「難道是謝絕回去取的……?」

季沉嫣趕忙走到了臥室,想要把防護服穿上。

當謝絕從樓下走上來的時候,才瞧清了臥室裡的動靜。

五感失調。

意味著哨兵對自我的控製力減弱,也是評判暴走的重要標準。

但現在明顯不是這種感覺。

她褪去衣物的身體,露出了光潔的後背,晨光為她添了一層朦朧和唯美,就像是象牙寶珠。

謝絕喉頭發緊,心裡住著一隻像是等不及把她拆吞入腹的野獸。

這是本能吸引。

哨兵和向導之間,最天然的感情。

謝絕轉過頭,眼瞳浮現淡淡赤紅,克製也曖昧。

把她帶回來,到底是對誰的折磨啊?

謝絕惡聲惡氣道:「穿好了沒?」

季沉嫣:「……」

被看到後背的人是誰?為什麼謝絕比她還激動?

季沉嫣嘴角一抽。

不小心被掃了一眼的人都覺得沒什麼,反倒看的炸毛了。

不過……謝絕的樣子,怎麼比他殺畸變種的時候,反應還要劇烈?

張狂囂張的外表之下,誰曾想反差這麼大。

季沉嫣站到了謝絕身後:「我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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