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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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染軒身處娛樂圈這麼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再離譜再荒唐的事情但凡是落入了這個圈子,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沈染軒經過多年的歷練,自覺得不管是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能淡然以待,但這一次還是實實在在地震驚了。

他壓下心頭的震動,輕輕將麵前的人推開一些,垂眸凝視著顧嶼的眼睛,又確認地問:「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顧嶼點點頭,說:「同母異父的哥哥。」

同母異父……

沈染軒雙目驀地睜大,這一回甚至比剛才還要震驚。因為他猛然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則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新聞。

顧嶼見他反應如此之大就猜到他應該是明白了過來,淒然一笑,說:「你還記得吧,當年把喻冉推上風口浪尖的那則醜聞。」

沈染軒沒有回答,隻是怔怔地望著他。

喻冉的身世在這個圈子裡早已不是秘密。

喻冉生在一個藝術之家,爺爺是書法家,父親是油畫家,母親是作家,就連哥哥喻衡都是年輕有為的陶藝師,從小家境優渥,可以說是在幸福中長大的孩子。而他的乾爹是眼下國內的傳媒巨頭茗伊的董事長穆燁梁,而穆燁梁的獨子穆然,前一任茗伊總裁、現在的茗伊董事,和喻冉的哥哥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因此一直把喻冉當成親弟弟寵愛有加。當初喻冉的家世被扒出來後,網上還發起了一個名為#恨自己不是喻冉#的話題,可見網友們對於喻冉的羨慕。

直到一個自稱是喻冉生母的女人出現,硬生生撕開了喻冉光鮮外表下悲慘狼藉的過往。

那時候喻冉正處於事業上升期,一個女人突然在網上自稱是喻冉的生母,指責喻冉愛慕虛榮,拋棄貧窮落魄的生母。一時之間,喻冉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差點被網友的口水淹死。但很快,事件來了個驚天大反轉。原來喻冉不願認親生母親並不是因為愛慕虛榮,而是因為在他很小的時候曾屢次遭受生母的虐待,如果不是如今的養父母一家,或許他早就那個瘋狂的女人折磨死了。

而事情發展到這裡,喻冉的身世也終於浮出了水麵。原來喻冉是非婚生子。他的生母名叫高梓,當初和男朋友未婚先孕,然而在他生下喻冉之後,男朋友為了前途拋妻棄子,和別的女人結了婚。高梓受刺激過深,精神狀態出現問題,最後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男友的背叛成為了她無法抹除的魔障,甚至把自己遭受的一切苦厄都歸咎到了無辜的孩子頭上,於是一發病就會虐待孩子。

那時候喻冉不過四歲,還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甚至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媽媽為什麼打自己。小小的孩童無數次在親生母親慘無人道的虐待下奄奄一息,幾乎喪失性命。機緣巧合下,小小的喻冉認識了比自己大了十歲的穆然和喻衡。穆然和喻衡偶然發現了高梓的虐待暴行,好幾次從那個瘋狂的女人手下拯救了喻冉。

後來兩個孩子通過喻衡的父母把高梓虐待親生兒子這件事反應到了當地婦聯。之後當地婦聯又將高梓告到了法院。法院認定高梓目前的精神狀態無法撫養孩子,剝奪了她的撫養權。最後,高梓被強製送進醫院接受治療,而喻冉因為沒有其他親屬則由當地福利院接管。

喻衡的父母都很喜歡喻冉,於是收養了喻冉。從此以後喻冉就以喻家小兒子的身份開始了新的生活。喻冉當初因為高梓的傷害意外失去了記憶,這麼多年來對於自己的身世都毫不知情,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喻家親生的,直到高梓的出現,那段如同噩夢一般的可怕記憶才被重新喚起。

當時網友們在網絡上指責喻冉的聲勢十分浩大,喻家人不得已隻好公布了事情的真相,眾人們這才得知喻冉竟然還有這麼一段悲慘的遭遇,又立即把槍口對準了高梓,罵她是瘋女人,說她喪心病狂,不得好死。他們把所有惡毒的話都用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極盡刻薄地詛咒謾罵甚至是侮辱。

沈染軒那時候雖然年歲尚淺,但對於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十分清楚,也曾親眼目睹過網友們各種狠決而惡毒的謾罵。但是高梓的罪行罄竹難書,他隻是冷漠地看著,心裡沒有半點波動。

可是剛才,顧嶼卻告訴他,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女人竟然就是他的母親。沈染軒覺得他一向理智的大腦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麼不冷靜。他想起了喻冉當年的遭遇,幾乎不敢想象顧嶼是不是也如同他一樣遭受過那個女人的虐待。

他虛虛捏了捏拳頭,手心一片粘膩濕冷。

「你有沒有……」沈染軒一開口聲音卻沙啞的厲害,有些膽怯地不敢問下去,「那個女人有沒有……」

他想問你媽媽有沒有虐待你,但是他私心不想承認那個心狠手辣的瘋子是顧嶼的媽媽。

「沒有,和我哥相比,我是幸運的。」顧嶼說完頓了頓,突兀地發出一聲輕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我的記憶裡,我媽是個很溫柔善良的女性,她從來不會生氣,甚至連和別人吵架都不會。」

沈染軒皺眉看他。他對於顧嶼一向是無條件信任的,但是這一次他不得不對顧嶼的話持懷疑態度。一個能狠得下心虐待自己親生孩子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個溫柔善良的人。但沈染軒也清楚,顧嶼這麼說肯定不是因為所謂的血緣濾鏡,於是並沒有插嘴,耐心等待他往下說。

顧嶼扭過頭沖沈染軒微微一笑,問:「不敢相信對不對?他對於我哥做了那麼多殘忍過分的事情,我居然還說她溫柔善良。」

沈染軒沒有做聲,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掌,拇指輕柔地摩挲著他的手心,像是在無聲安慰。

顧嶼心情果然平靜了下來,回握住沈染軒的手,用力捏了捏,像是想從他那裡汲取力量。

「我和喻冉相差8歲。喻冉四歲的時候,我媽因為精神不正常被法院剝奪了撫養權,強製送進了醫院接受治療。而我哥被送到了福利院,之後被他現在的家人收養,這些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顧嶼緩緩講述道,「我媽在醫院治療了三年病情才穩定下來。醫院看她能夠正常生活了就允許她出院了。我媽出院的時候喻冉已經跟著家人搬去了另外一座城市生活,我媽或許也是想起了自己對於他的種種傷害,出於愧疚又或者是其他一些原因,總之出院之後並沒有去找喻冉,而是去了t市投奔了一位親戚。」

「這一次的治療很成功,我媽的情況一直很穩定,到了t市之後她在親戚的幫助了找了份工作,開始了新的生活。後來通過相親認識了我爸,相處了兩個月就結婚了,結婚後沒多久就有了我。在我九歲之前,我印象裡的媽媽都是溫柔賢淑的模樣,除了對了過於嗬護這一點,她是個很完美的母親。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有發病,而且她和我爸結婚之前又刻意隱瞞了她過往的經歷,所以在此之前我們都不知道她曾經有過一個孩子還有著嚴重的精神疾病。」

顧嶼語調平緩地講述著,幾乎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就好像隻是在講一個道聽途說的故事。說到這裡他停頓了片刻,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盯著麵前茶幾上的水杯,像是在回憶。

「變故發生在我九歲那年。那一年我哥十七歲,參加了一檔音樂比賽。一天晚上我們全家在一起看電視,偶然看到了這檔節目,也很湊巧的,那時候正好是喻冉的表演舞台,我當時並不知道他是我的哥哥,隻是覺得他唱歌的聲音很好聽,忍不住多聽了一會兒。我媽卻突然激動了起來,紅著眼沖著電視裡的那個少年喃喃念著小雨。那時候我以為他是在叫我,後來我才知道,喻冉在被喻家收養之前叫做樂小雨。」

說到這裡的時候,沈染軒抬頭看了他一眼,樂小雨這個名字莫名讓他有些在意。

顧嶼很快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不過並沒有解釋,按照自己的節奏接著往下說:「自從那天在電視裡見過喻冉以後,我媽就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她這人很少上網的,但是從那之後每天都會上網搜索喻冉的消息,然後對著喻冉的照片就開始哭。她管喻冉叫小雨,每次這麼叫我都以為她在叫我。再後來,她眼裡隻剩下喻冉,甚至為了喻冉變得不顧家,我這才開始意識到不對勁。我爸也開始不滿,嘲諷她一大把年紀學人追星,他出言嘲諷喻冉,沒想到我媽直接摔了杯子,大聲讓我爸閉嘴。那是我第一次見她發脾氣。」

顧嶼疲憊地深吸一口氣,即便過了這麼多年,那一年發生的種種依然像個揮之不去的噩夢,讓他一想起來就無法自持的恐懼和崩潰。「自從那天之後,我媽徹底像是變了一個人,敏感多疑,一點小事就能讓她變得歇斯底裡,然後開始經常和我爸吵架。我爸後來寧願住在公司也不願回家。我也開始不喜歡待在家裡,有些害怕跟我媽待一塊兒。三年級的暑假,我在朋友家借住了一周,我不知道那一周我爸媽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隻是有一天我爸突然打電話讓我去醫院。我到了醫院,發現我媽躺在病床上,身上綁著束縛帶。我媽被固定在床上不停地掙紮尖叫,變得歇斯底裡,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從沒見過她這麼瘋狂的樣子,嚇得不敢動。我問我爸我媽怎麼了。我爸告訴我,我媽瘋了。」

顧嶼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時隔多年,那天在病房裡見到的場景依然記憶猶新,像一個印記,清晰而深刻地印在他的腦海裡,身不死無法磨滅。

那一天,媽媽不再是印象中溫婉美麗的模樣,而像個瘋婆子,披頭散發,臉色蠟黃,不過是短短一周沒見那個年輕美麗的女人像是老了十多歲。也不知道她被綁在床上多久了,被束縛帶綁著的部位白皙的皮膚上都已經磨出了很深的紅痕。她不停地喊叫著,聲音嘶啞地不成樣子。她的嘴裡翻來覆去地喊著「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我兒子」,然後她又開始不停地喊小雨。

顧嶼那時候確實是嚇壞了,但是一想到眼前這個癲狂的女人是他的媽媽,血緣親性讓他無法對這一幕無動於衷。他聽著媽媽不停地呼喊著自己的名字,終於還是仗著膽子走了過去,他伸手輕輕握住了媽媽枯槁的手,顫抖著聲音回應:「媽媽,我在這裡。」

聽到顧嶼的聲音,病床上的女人安靜了下來,艱難地轉過頭去看顧嶼,臉上恢復了往日的溫柔。她柔聲輕喚著顧嶼的名字,像平時那般。

顧嶼以為媽媽終於恢復正常了,然而不等他高興,麵前的女人突然臉色一變,目露凶光地瞪著他,嘶聲吼叫著:「你不是小雨!你不是我兒子!滾!你不是!」

顧嶼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再後來由於她的情緒過分激動,醫生隻得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高梓刻意隱瞞起來的過往終於還是暴露了。沉寂了九年的舊疾復發,九年的蟄伏一旦爆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可怕。用醫生的話來說已經是病入膏肓了,這一次復發再沒有痊愈的可能,他們能做的不過是等待著疾病一點一點蠶食掉她的生命。

在顧嶼的記憶中,自從那天開始,媽媽再沒有回過家,被關在了醫院裡接受治療。爸爸得知了一切,痛恨妻子隱瞞了病史和曾生育過孩子的事實,徹底斬斷了夫妻間僅剩的那點感情,當機立斷選擇了離婚,把孤苦無依的妻子扔在醫院不管不顧,轉頭又很快跟公司的女員工勾搭在了一起。

由於高梓病得太嚴重已無力撫養孩子,離婚的時候顧嶼被判給了父親。隻是顧父原本就跟這個兒子感情不親厚,出了這一檔事情之後看到兒子就會想起那段失敗的婚姻,於是愈發不待見。

顧嶼徹底成為了沒爹沒媽的孤兒。

父親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自己變成了外人。至於母親,自那天之後就再也不敢麵對她,不再跟人聊起自己的媽媽,刻意避開所有跟媽媽有關的字眼,假裝自己是個沒有媽媽的孩子。

他盡力脫離原生家庭帶給自己的一切,強行與他們斷絕關係,卻唯獨對那個未曾謀麵的同母異父的哥哥越發好奇。

媽媽從來沒有跟他說起過哥哥的身份,但顧嶼知道自己那位同母異父的哥哥十有**就是如今在娛樂圈小有名氣的少年歌手——喻冉。

他不清楚喻冉和媽媽為什麼會分開,也不清楚他們母子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從那之後他開始和媽媽一樣開始關注喻冉。或許是兄弟親緣,顧嶼第一眼見到喻冉就對這個素不相識的哥哥很有好感,而了解得越深越是發現自己哥哥是個很可愛也很善良的人,對於哥哥也是越來越喜愛。甚至還曾幻想過和哥哥相認那一天會是怎樣的場景。他覺得,哥哥這麼善良,肯定不會不認自己這個弟弟。反正他已經沒有家了,以後他可以投靠哥哥。

隻是他的美夢剛剛構建了一個雛形,現實卻給了他殘酷而沉重的一擊。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應該在醫院接受治療的媽媽為什麼會出現在千裡之外的陌生城市,又為什麼能如此輕易地找到喻冉。他也不明白明明是母子倆,為什麼哥哥卻不願意認媽媽,為什麼會說出「我跟你沒關係」這種絕情的話。而他的媽媽又為什麼要如此低三下四地去求自己的兒子,為什麼要跪在兒子麵前痛哭懺悔。

他在網絡上,通過網友的手機鏡頭看到這一幕,遭受到的沖擊卻如同身處現場。那一幕是如此的刺眼,也如此的荒唐,荒唐得他大腦一片空白,右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鼠標。

後來,他終於知道了這段荒唐扭曲的母子情背後的真相,隻是真相比他想象的還要沉重、慘痛,給他的沖擊比得知媽媽瘋了還要大。

他記得那天,他在電腦前呆坐了一天。新聞上虐待幼子、瘋狂毒婦的字眼,被曝光出來的喻冉當年遭受虐待的證據,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照,都給他造成了巨大的沖擊,他伏在電腦桌前哭了一天。那些鞭子明明沒有打在自己的身上,他卻感覺到了那種皮開肉綻的劇痛。

臉頰上突然多了道溫軟細膩的觸感,像是人的指尖,帶著溫暖的溫度,溫柔地在眼瞼輕輕撫過,指尖撫扌莫過之處帶起一道濕意。

顧嶼從回憶中回歸現實,怔怔地看著沈染軒濕潤的指尖。

他又去看沈染軒。他看到了沈染軒心疼的目光,一向冷淡的男人此刻卻一副要哭起來的表情,看起來還真有些違和。

他扯了扯嘴角,抬手隨意抹去臉頰上的淚水,又恢復了一開始的平靜。

「這件事,幫我保密。」他拜托沈染軒,語氣十分鄭重。

沈染軒深吸了一口氣,等心情平復了才重新開口:「喻冉不知道你的存在嗎?」

「不知道。」顧嶼黯然垂眸,「他被喻家領養的時候已經失憶了,一直到他十八歲,我媽找到他他才想起來。但是那時候我媽病得已經很嚴重了,已經忘了我的存在,在她的意識裡兒子隻是喻冉,所以從沒在他麵前提起過我。」

沈染軒又問:「你不想告訴喻冉真相?」

顧嶼靜默不語,許久輕輕擺了擺首,告訴沈染軒:「以前想過,在我剛知道喻冉是我哥哥的時候。那時候爸媽離婚,我爸恨我媽欺騙了他,想撇清和我媽的一切聯係,包括我。而我媽自從生病之後我就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了,我覺得我成為了孤兒。喻冉成了我最後的依靠,我甚至想過離開這個家去找他,跟他一起生活。不過這種想法在知道我媽對他的所作所為後就不敢再有了。」

「因為自責?」沈染軒問。

「說不清楚是因為自責還是因為不敢麵對他。我媽對他造成的傷害是不可磨滅的,那或許是他一輩子都無法消除的陰影。我和他的唯一聯係就是我媽,他一旦知道了我的存在總會不可避免地想起幼年那些可怕的噩夢。我很喜歡這個哥哥,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所以我更加不能去破壞他如今來之不易的幸福。」顧嶼抬起頭,幾乎乞求的語氣對沈染軒說,「所以,一定要幫我保密,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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