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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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羽煬有些不放心地問顧嶼:「小嶼,以你對那家人的了解,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再鬧出什麼幺蛾子?」

「不一定。我爸…」顧嶼說道這裡聲音微頓,又漠然改口,「顧灃最關心的還是他的事業,顧子鳴剛剛給他闖了這麼大禍,現在最想把這件事情平息下去的應該就是他了。不過張薇就不一定了。顧子鳴是張薇的心頭肉,我今天把顧子鳴打成這樣,她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肯定已經恨死我了。張薇一遇到跟顧子鳴有關的事就極容易沖動,所以她會不會善罷甘休不好說。」

穆羽煬扌莫著下巴若有所思狀:「看來還是要防備著些。」

付清樂緊跟著說:「這些天我會讓人多注意網絡的動向。」

「嗯。」穆羽煬點頭,又問後座的兩人,「咱們還要在t市逗留嗎?小嶼還有要解決的事情嗎?」

「沒有了。」顧嶼搖頭說,「隨時都可以回去。」

穆羽煬就說:「那不然今天就回去吧,反正時間也還早。」

顧嶼沒意見,目光靜靜地掃過車窗外的風景,神情有些流連。這一次他在這裡是徹徹底底沒有家了,和這座城市唯一的聯係已經沒有了,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來。

正出神著,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兩聲。

是餘楊發來的微信消息,問他還在不在t市,邀請他到家裡吃飯。

顧嶼看著這條信息突然彎起了嘴角。他覺得他要收回前話。他和這座城市的聯係並沒有就此斷裂,他在這裡仍然擁有一個更加幸福美好的家。

顧嶼打字回復說這次先不去了,他在這裡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今晚就準備回去。

顧嶼雖然跟沈家人說過他回t市是處理些私事,但除了沈染軒並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回來處理父子關係的,這會兒也不準備解釋。

餘楊就沒有勉強,之後又在微信裡跟顧嶼抱怨自己這幾天跟著父母去親戚家拜年結果被七大姑八大姨各種cue才藝展示,把他尷尬得差點想挖地縫把自己埋進去。顧嶼很沒隊友情地發了個大聲嘲笑的表情包。餘楊也很快回復過來一個要絕交的表情包。兩人用表情包大戰了幾個回合才結束對話。

顧嶼和餘楊鬥完圖,原本想給沈染軒發條信息播報一下結果,不過想起來這時候歐洲那邊還是半夜就沒發。他將手機收了起來,下意識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哥哥。

喻冉自從坐上車之後就格外沉默,剛才他們聊天的時候他也沒有出聲,全程一副心不在焉地出神看著窗外,表情有些嚴肅。

顧嶼以為他還在生那一家人的氣,就輕輕碰了碰他哥的手,輕聲說:「哥,事情都已經結束就不要再想了。咱們今天就回去吧。」

喻冉回過神,轉回頭看了弟弟一眼,神情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放鬆,反而越發沉重。他靜靜盯著弟弟看了良久,突然輕聲問:「她…葬在這裡嗎?」

喻冉仍然不願意喊那個女人做媽媽,不過顧嶼一下子就明白了哥哥這聲「她」指的是誰。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過了幾秒才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聲,說:「就葬在西郊的公墓裡。」

「你有去看過她嗎?」

顧嶼垂下眼眸,低聲回道:「讀書的時候每年清明會回來掃墓,後來畢業了,工作比較忙沒什麼機會。」

喻冉突然說:「咱們去看看吧。見過她了再回去,估計以後更加沒機會了。」

顧嶼猛地抬起頭,滿臉詫異地看著他。就連前麵的穆羽煬和付清樂兩人聽到這句話也都忍不住對視了一眼,齊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喻冉見弟弟半天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在介意嗎?」

「不,」顧嶼輕輕搖頭,擔憂地看著他哥,「我是擔心你介意。」

喻冉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過去這麼多年我早就不在意了。」

喻冉一直忘不了顧嶼當著顧灃的麵控訴他的那番話。顧嶼說顧灃不顧家,他能好好長大全靠著媽媽打零工養活自己。這句話讓他心裡很不好受。

高梓雖然發病的時候很可怕,但是清醒的時候確實是個溫柔又疼孩子的好媽媽。隻是後來隨著病情加重,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溫柔體貼的模樣也逐漸被歇斯底裡所取代。

喻冉五歲的時候失去了年幼時記憶,直到十九歲才恢復記憶。隻是時過境遷,過了那麼多年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所以對於喻冉來說,他的爸爸媽媽從始至終就是在他出事後收養了他的喻家夫妻。至於高梓,他不願也已經無法再將她做為媽媽看待,因此也沒有資格去評判她到底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但是作為顧嶼的哥哥,他要感謝高梓將自己的弟弟健健康康養大了。

雖然顧嶼當時隻是提了一嘴,但是喻冉也知道母子倆當時的生活想來也不會太輕鬆。高梓既要照顧孩子又要做手工,還要努力克製著不讓自己發病,可想而知有多辛苦。然而顧灃作為家裡的頂梁柱卻對於這一切一無所知。說來也真夠諷刺的。

喻冉仍然無法原諒高梓對於顧嶼造成的嚴重的心理傷害,可又無法否認她為顧嶼做出的犧牲和付出,所以這才想要趁著這一次機會帶著弟弟去見一見她,讓她知道顧嶼現在過得很好,也好讓她安心。

因為喻冉臨時提出想帶顧嶼去拜祭一下高梓,所以他們訂了晚上九點的機票回a市。四人回到酒店吃了中飯,回房間休息了會兒,顧嶼和喻冉就出門了。兄弟倆去祭拜母親,穆羽煬和付清樂就沒有跟去,留在酒店裡等他們。

顧嶼開車載著喻冉先去附近的花店買花。

顧嶼以前回來掃墓都會買一束百合,這次原本也要買百合,結果他剛讓老板幫著選一束突然聽見喻冉問花店老板:「你這裡有鈴蘭嗎?」

花店老板回答說「鈴蘭沒有,這花買的人不多,一般的花店都不進貨的。」

喻冉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花店老板就問顧嶼:「那這百合還要不要?」

顧嶼也有些扌莫不定主意,轉臉看他哥。

喻冉似乎挺介懷的,猶豫須臾又問老板:「那你知道哪裡有鈴蘭賣嗎?」

店老板就說附近花店都沒有鈴蘭,不過離這裡兩條馬路有個花卉市場,說裡麵可能會有賣鈴蘭的。

喻冉了然地點頭,道過謝之後又讓老板把百合包起來一並帶走了。

顧嶼抱著百合和喻冉從花店出來,上了車後他沒有立即開車,而是轉臉問喻冉:「哥,要去花卉市場看看嗎?」

喻冉想了想說:「時間還早,去看看吧。」

於是顧嶼就調轉方向先去花卉市場了。

顧嶼開著車,忍不住問:「哥,你買鈴蘭去要送給媽嗎?」

「嗯,」喻冉點點頭,語氣平靜地說,「我沒記錯的話,她好像很喜歡鈴蘭?」

「是嗎?」顧嶼顯得很意外。

「我也不確定,」喻冉說,「我就是記得小時候,她哪天要是心情很好就會買一束鈴蘭放在臥室裡。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是挺喜歡這花的。」

顧嶼愣愣地聽著,一時間說不出來是什麼心情。

似乎從他記事起,記憶裡的媽媽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婦的形象,一天到晚圍繞著孩子和廚房轉悠,幾乎沒有自己的私人時間。而且高梓因為生病的緣故,整天患得患失,一天到晚圍繞在他的身邊,生怕他會不見似的。如今再回想起來,媽媽就像是一個被植入了程序的機器人,而這道程序的所有指令就是圍繞著自己的,似乎沒有了私人的情緒和喜惡。

而顧嶼一心想要逃離這份桎梏的愛,從來沒有主動去關心過她,也忘了她雖然看起來像個機器人,卻到底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隻要是人一定會有自己喜歡和不喜歡的東西,可是他從來沒有主動詢問過。所以這麼多年,他每次清明掃墓都是去花店買上一束自認為她可能會喜歡的百合,卻不知道她喜歡的花原來是鈴蘭。

顧嶼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最可憐的那個人,從小父親就與自己關係冷淡,媽媽雖然很愛自己,可是這份愛卻也成為了他的夢魘,給他造成的傷害不比漠不關心的父親來得輕。他一味地在埋怨、在怨恨,卻沒有想過,對於高梓來說,自己也不是一個孝順的兒子。

隻是無論是高梓捆綁在他身上過度的愛,還是自己一味疏離從未想過坦誠表露出自己內心訴求的逃避做法,如今都已經無法彌補。

兄弟倆很幸運地在花卉市場買到了鈴蘭。純白的鈴蘭像一個一個串在一起的小鈴鐺,外形比起穩重的百合多了幾分可愛。

顧嶼將鈴蘭和百合一起放在汽車後座,兩束話形狀各異卻同樣的純白無暇。他靜靜看了一會兒,突然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他想自己或許還是有些了解她的。

第一次去給她掃墓,顧嶼在花店裡選花,店老板問他要買什麼花,他沒有想法就說自己要去看望已逝之人,店老板就給他推薦了雛菊。顧嶼看著明艷鮮活的雛菊還挺滿意的,正準備點頭買下卻突然被展示櫃上的一束百合吸引了視線。百合不似鮮艷耀眼的雛菊,顏色素淡而清雅,其實和她母親微笑起來的感覺很像。

這也是他這些年一直買百合花的原因。

西郊的墓園距離酒店有些遠,開車需要三十分鍾,坐公共交通就更遠了。以前顧嶼沒車,每次去掃墓一來一回半天時間就耗進去了。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墓園更靜謐的地方了。除了清明,墓園大部分時間都是沒什麼人的。或許是因為過年的緣故,今天來墓園的人比平時稍微多一些。

顧嶼也有些年頭沒過來了,這些年墓園進行了多次改建,他花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正確的路。

高梓的墓是顧灃立的,不過除了高梓下葬那一次,之後這些年這片地方顧灃半步都沒有踏進來過。而高梓的親人早在他跟著喻冉的生父私奔的時候就都斷絕關係了,高梓從來沒說過自己的身世,顧嶼也不清楚自己的外公外婆是誰,高梓死的時候也沒地方通知他們。因此,這些年來看她的也隻有顧嶼。隻不過顧嶼這些年工作忙也沒機會來這裡。

幾年沒人清理,高梓的墓前已經生起了雜草,墓碑上也蓋上了厚厚的一層灰,碑上的照片被灰塵掩蓋,看不清容貌。

顧嶼和喻冉並肩站在墓碑前,這一刻他們的心情都有些復雜。顧嶼看了會兒緩緩蹲了下來,將百合放到墓碑前麵。隨即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紙巾,單膝跪在地上輕輕擦拭起墓碑上的照片。

灰塵很乾燥,紙巾輕輕一擦就被擦掉了,照片裡緩緩露出一個年輕秀麗的女子。照片中的女子容貌秀麗,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過了這麼多年,這張照片經歷風吹雨打早已褪色,黑白色沒有明顯的界限,然而這種模糊的色彩卻越發襯托出嘴角的淺笑溫婉柔和。

顧嶼將照片的灰全部擦除,半蹲在墓碑前靜靜看了一會兒,對著照片中的女人輕輕喚了一聲:「媽。」

顧嶼的聲音突然讓身後的喻冉身子輕輕震顫了一下,像是猛然回過神一般。喻冉循著弟弟的說話聲音,也將視線落到了照片上,目光復雜地看著照片中模樣陌生中又帶著熟悉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良久,他終於輕輕閉了閉眼,用力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顧嶼身邊,將鈴蘭放到了百合的邊上。他沒有說話,放完花就直起身,靜靜地注視著照片。

顧嶼並沒有在意。自己可以毫無負擔地喊出這聲「媽」,是因為她確確實實陪在自己身邊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然而對於喻冉來說,和她做母子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加上基本都是一些不好的記憶,這個稱呼要克服的不僅僅是言語上的障礙。

顧嶼回頭看了喻冉一眼,發現喻冉神色還算平靜,便放心了一些,轉回身一邊收拾墓碑上的枯葉和雜草,一邊輕聲跟照片中的人說話。

「媽,我找到哥哥了,哥哥對我很好。」顧嶼放輕聲音,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我已經和那家人脫離關係了,以後哥哥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你不用擔心,我現在過得很開心。」說完他頓了頓,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喻冉,用更輕的聲音說,「我帶他來看你了,你應該也很開心吧。」

他永遠無法忘記媽媽最後一刻躺在床上,嘴裡無意識地念著「小嶼」的場景。那時候顧嶼以為她是在叫自己,直到後來他上網搜索喻冉的信息,他才知道真相。

喻冉改名之前高梓給他的取的名字是樂小雨。小嶼、小雨。顧嶼那時候才知道自己一開始就是哥哥的替代品。

誰都不願意成為別人的替代品,剛開始他也怨恨過,不過後來隨著年紀逐漸大起來,他慢慢地開始理解那種親生孩子被強行帶離母親身邊的絕望和悲痛,怨恨的心情也就慢慢釋然了。再後來他經常夢見那一天他站在病床前眼睜睜看著媽媽咽氣,最後一刻她的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喊著「小yu」,顧嶼說不清那道聲音裡包含著的是種什麼樣的感情,像是在思念又像是在懺悔。

漸漸地,這一聲「小yu」也成為了顧嶼揮之不去的夢魘。他已經不想去分析最後的那聲「小yu」是喊自己還是哥哥,他隻是覺得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夠帶著哥哥去見見她,她應該會很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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