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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
夏暑被米老頭找去辦公室,就課上偷看戀愛小說這件事,給他做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思想工作。
米老頭以為他想談戀愛了,旁敲側擊地問他喜歡班上哪個女生,讓他好好學習,不要影響別人。
他就知道,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不管他怎麼解釋,米老頭就是不相信他,非要他做下保證才放他回家。
於是,等夏暑從學校離開的時候,學校裡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這兩天天氣不怎麼好,天氣預報說,冷空氣將在這周內抵達錦溪市,讓大家做好保暖準備。
早晨出門時夏媽特地叮囑了一句,叫他帶把雨傘,夏暑沒放在心上,出了校門才感覺到一股冷風撲麵。
天空下起了絲絲細雨。
街上的行人開始加快腳步,夏暑雙手抄在兜裡,優哉遊哉地走向附近的公交站亭。
從一條小巷經過,他直接走過去,餘光無意中掃見什麼,走了幾步又往後退了幾步。
站在巷口,定睛一看,巷子裡圍了好幾個流裡流氣的小混混。
他的視線穿過他們,看見裡麵那雙深邃的眼睛,眸底閃過一絲訝異。
薄冬?
他什麼時候招惹上這些人的?
雖說夏暑平日裡不怎麼學好,可他還是有分寸的,很少會和學校外麵那些人來往。
他不禁想起薄冬剛轉來錦中時的那些傳聞。
有的說他在原來的學校打了人被開除來的,有的說他把人家的腦袋砸破了,還有的說他打斷了別人的一條腿,等等。
眾說紛紜,什麼都有。
也正是因為這些傳言,一時間給這個新來的轉學生添加了不少神秘色彩,加上薄冬本就來自一所很有名的私立學校,長相又很出眾,自然而然在錦中受到了極大的歡迎。
不是很厲害嗎,這下看你有多厲害。
夏暑在巷口站了會兒,見雨慢慢下得大了,適才轉身走人。
走到公交站,有零星幾個下班族在候車亭等著,有人在打電話叫家裡人下樓送傘,有人拿著手機準備招輛計程車。
雨絲變成了雨滴,啪嗒啪嗒,敲打在頂棚上。
沒等多久,公交車到了,車內播報著語音:錦溪一中路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開門請當心……
夏暑已經跟在後麵上去了,準備刷卡時,又兩三步下了車往回走。
司機經常開這條路線,認出他身上的校服,問:「那個男生,你還走不走啊?」
夏暑一邊往前走,一邊往回擺手:「有東西忘教室了,師傅你先走吧。」
說完,從走變成跑。
到小巷巷口,那群小混混還在,看樣子剛打完一輪。
見薄冬還沒趴下,夏暑沒來由鬆了口氣。
「乾嘛呢?」他沖裡麵喊了一嗓子,慢慢走進去,一副又拽又囂張的樣子:「敢在你爺爺地盤上撒野?膽兒肥了啊。」
幾名混混回過頭來,領頭的黃毛揚了揚下巴,同樣拽得不行:「你誰?」
夏暑輕聲一嗬:「沒聽見剛說的嗎,我是你爺爺。」
其中兩個小弟躍躍欲上,被領頭的攔了一下,黃毛打量了眼他身上的校服,發出警告:「奉勸一句,少管閒事。」
沒有直接對他動手,看來他們隻針對薄冬一個人。
夏暑:「你爺爺我管的就是閒事!」
說著,往裡麵的薄冬看了一眼,挑釁似的說:「你行不行?這麼幾個嘍囉都收拾不了?」
薄冬聽了,目光穿過那群混混,看著他勾了勾唇。
「再來十個我都能收拾。」
夏暑:「那就上唄。」
他們一個站外麵,一個站裡麵,同時沖上去,上演了一波前後夾擊。
平日時常吵架拌嘴的二人,此刻卻默契得出奇。
雨越下越大,綿密雨絲匯成雨珠,如奔流的瀑布般,瓢潑而下。
許是雨勢太大,幾個混混被打得招架不住,打到一半灰溜溜地跑了。
兩人頂著同一件校服外套,一路跑到公交候車亭。
雨還在下,比先前小了一些。公交車還沒來,候車亭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剛才急著躲雨沒注意,停下了兩人才發現離得有多近,雖然淋了雨,對方的身體仍是熱烘烘的。
夏暑和他對視了一眼,看了眼披在頭頂的校服外套,趕緊從裡麵退出來。
誰也沒說話,空氣格外安靜。
夏暑抓了兩下頭發,在旁邊擰著幾乎濕透的衣服,車還沒來,他隻有等著,一個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阿嚏——」
薄冬問:「沒事吧?」
「沒事。」夏暑說:「你不是住在這附近嗎,你先回去吧。」
他沒問那些人和他什麼仇什麼怨,好像根本不在意,隻是隨手幫了個小忙。
薄冬沒動:「打累了,休息一會兒。」
夏暑開他玩笑:「你還會有累的時候?不是能一拳打十個嗎?」
薄冬跟著笑了笑。
其實夏暑剛從那兒路過他就看見了,沒想到他會折返回來,他想問為什麼會回來幫他,想了想到底沒問出口,就像夏暑也沒有問他一樣。
天色漸漸發黑,站亭旁的路燈亮起來,公交車還沒到,可能是下雨遇上了堵車。
兩人坐在長凳上,夏暑低頭回手機消息,被雨淋濕的衣服緊貼著皮膚,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輪廓。
薄冬看著他,從眼睛到鼻子,從嘴唇到脖頸,再往下……
他收回目光,略不自在地望向別處。
雨差不多已經停了,路麵積著小水窪,頂棚上的雨水滴下來,掉在水窪裡,一滴盪開一圈細小的水紋。
薄冬的心緒也隨著慢慢盪開。
不知怎的,忽然憶起和夏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他在講台上做自我介紹,夏暑趴在底下睡覺,聽見周圍的鼓掌聲,被吵醒了,不耐煩地抬起頭,一抬眼,正好撞上他的視線。
他當時就覺得,這個男生肯定很有趣,不出所料,很快他們就有了第一次的摩擦。
一轉眼,已經過去大半學期了,他們每次見麵就吵,很少像現在這樣安靜過,可以說從來沒有。
夏暑平時話挺多的,今天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覺得是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並不打算去問薄冬那些人是誰,他們之間有什麼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