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真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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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口勿持續了很久。

長驅直入,攻城略地。

久到水長樂手腳發軟,呼吸困難,對方才終於放開他。

芒安石靜靜地凝視著水長樂,似乎不打算先開口。

向來能說會道的水長樂,此刻也啞口無言。

他能說什麼?

男男授受不親?下流無恥卑鄙?

他們可是合法「夫妻」。

皇上親得好親得妙?

他比較想質問神域生成器為何不能屏蔽脖子以上的畫麵。

或者和芒安石科普一下,每次接口勿口腔內便會有八千萬個細菌發生轉移?

「皇後也夜不能眠嗎?」芒安石輕聲道。

不得不說,芒安石的聲線的確特別好聽,讓身為「聲控」的水長樂心跳加速。

「透透氣,看看雲。」水長樂道,「皇上怎麼忽然來了。」

芒安石沒有回答,直接向屋內走去。

水長樂聳聳肩,這大概就是帝皇心,海底針?

亦或者,今晚高貴妃的事情讓對方煩悶?

水長樂正琢磨要如何打發對方時,對方也從屋內拖出一把搖椅,置於他身旁。

「那我就陪長樂一起看看雲。」芒安石道。

水長樂料想對方定是心情不佳,可他無法拿逗洛清澄那一套,來開導喜怒無常的皇帝。

「朕登基已經四年了。」芒安石看著天空,忽然開口。「年少時看雲,都覺得其潔淨無瑕。如今再看,隻能看出風起雲湧,世事無常。」

水長樂笑笑:「心境不同罷了,沒有誰能永遠保持年幼時纖塵不染的童真。」

「所以,人都是會變的,對嗎?」

「當然。人都會成長,遇見不同的人,經歷不同的事,或緩慢或急速地重塑自己。」水長樂輕聲安撫道,一如當年和學生談心。

芒安石伸出手,對著天空虛晃了幾下,似乎在捕捉什麼。

「朕小時候聽額娘身邊的嬤嬤說,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會化成天上一顆星。後來額娘死了,我便經常看天,想哪一顆是我額娘。」

「那一定是最亮的那顆。」水長樂道,芒安石的話,喚起了他對母親的思念,原來大家都是聽同一個美好童話長大的。

芒安石忽然側過頭,語氣中帶著蠱惑的味道:「長樂,你知道嗎?我額娘是被先後害死的。」

水長樂不知該做什麼表情。

這個「秘密」,他早已從原書中得知。

書中男女主情到深處時,女主質問男主,是不是仍對她戒心深重,否則為何不願意動她苦修廚藝後做的菜。

男主坦誠,因為他親眼目睹額娘被毒害。

彼時他正年幼,先後派人來時,額娘讓他躲在櫃子裡。他親眼看到那群太監端來下滿毒藥的菜,逼迫額娘食用。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額娘斷氣。

再然後,他被過繼給膝下無子的先後,喊著仇人母後。

水長樂不但知道先後害死了皇上的親生母親,還知道先後的死和先帝一樣,都是男主的傑作。

他是棵從泥沼中掙紮而出植物,在風霜雨雪中成長,堅韌又脆弱,滿身皆是毒刺。

芒安石靜靜地凝視他,似乎在等他的反應,也似乎在尋找,能救贖他的那道光。

水長樂沒有說話,他伸出雙手,覆蓋住對方的眼睛。

水長樂的手一直縮在綿軟厚實的大氅裡,因而無比溫熱。芒安石隻覺被覆住的皮膚微微發燙。

好奇怪,明明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芒安石忽然被這沒有曖昧肢體接觸而心跳加快。

「安石,你看到什麼?」

「什麼都沒看到。」

「那你想象一下,這一生你最留戀的時光。」

最留戀的時刻?芒安石愣了下,身體不由自主地配合對方。

他人生裡最留戀的時候,應該還是黃發垂髫之時。他喜歡在宮中奔跑,額娘會在殿門外盼他撒野後歸來。

額娘喜歡穿素白紗緞的裙裝,像一朵盛放的白玉蘭。

那時候他眼底的世界純粹而美好。沒有廟堂高車,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暴/力征伐,沒有弒父奪權。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那朵白玉蘭凋零了,那段時光,也成為回不去的地方。

「如果你覺得很累,就回到那段時光裡,靜靜呆一會。」水長樂輕聲道。

作為老師,水長樂沒少幫學生答疑解惑,自然也包括許多成長路上的煩惱。

他經常鼓勵學生變得強大,走出來,走出心魔,走出桎梏,走出困境。

然而芒安石的情況不同,他足夠強大,強大到足矣覆蓋掉年少的陰影。可那些陰影並未驅散,而是被他吞噬,化成身體裡的一部分,讓他強大,也讓他灰暗。

水長樂能夠理解芒安石,因為他們是相同的人。

看似活得坦盪無畏,卻會在夜半無人時,被年少的陰影傾覆全身,陷在消極痛苦的情緒中無法自拔。雖然他們自身的強大終會戰勝一切,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灑下前,又重覆上硬邦邦的殼。

在一次次被打碎,再重構的過程中,他們變得無堅不摧,卻無人知曉其中的過程有多麼痛苦。

他將自己包裝得很好,以至於學心理學的朋友都認為,他之所以內心強大,是因為家庭美滿,一段幸福的童年能夠治愈所有的不幸。

事實恰恰相反,水長樂年幼時經歷過太多不幸,父親出軌、母親早亡、保姆虐待,能讓他熬過那段艱難時光的,是記憶裡為數不多的美好。他將他們從記憶深處挖出來,為自己構建一座小屋,被現實打擊得遍體鱗傷時,他便躲進小屋,汲取回憶裡那一點甜。

那不是幻想,更不是逃避,而是人在麵臨奔潰又無人伸出援手時,自己為自己綁上的自救繩。

「好一點了嗎?」水長樂放開雙手,看著眼前俊美無雙的臉。不得不承認,這張臉真的長得很有沖擊力。

芒安石盯著身旁眼睛晶亮的人,記憶裡那朵為他停留的白玉蘭,似乎又綻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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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似乎隻要被打開心門,就容易將對方劃入自己的地盤。

水長樂和芒安石坐在搖椅上,傾吐了一摞摞的心事。此刻的他們並非皇帝皇後,沒有所謂身份尊卑,隻是兩個相熟的老友,沒有目的的和對方分享點滴。

「你說我若死了,會變成什麼?」芒安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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