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跳支舞(2 / 2)
「至於我那二哥,混賬一個,文不成武不就,要我說魏家三子,沒一個出息的,偏生不知怎麼搞的,在外名聲卻不賴,比我好了萬倍。」
魏平奚眸子輕轉:「對了,二哥一向以大哥馬首是瞻,全是假的,二哥和大嫂有私情,不巧,我也撞見過,怎一個激烈了得?
「我不僅撞見了,還送了他們一個大禮,可惜,那段時日大哥不在,要不然,可是有熱鬧看了。」
「這麼亂?你家……」
「別你家我家的,四小姐我是正經人,和他們蠅營狗苟的勢不兩立!」
「是嗎?」
正經人偏愛自家的妾在屋裡不穿衣服,鬱枝欲言又止,攥著她衣襟,豎起耳朵:「那你三哥呢?」
「我三哥還好,就是性子偏激了點,麵子比天大,誰折了他麵子,比要他命還難受。」
「你三哥不會和你二嫂……」
魏平奚大笑:「你想什麼呢?三哥風流,遊戲花叢,從不碰良家女,我都懷疑他娶不上媳婦。」
「這全是魏家秘辛,你告訴我這些,想要我如何?」
「告訴你這些,是要你機靈點,借力打力才最省力。二嫂和大嫂不合,每次遇見都得明爭暗鬥好一番拆台,你呢,看戲便是。
「若有餘力,就助我把這府裡的水攪得再渾一些,大房二房狗咬狗滿嘴毛,驚蟄院的日子才能痛快。」
「哦,好。」
她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樣子,魏平奚都不敢想象她對上兩位嫂嫂的情景。
「還有我母親,平日多代我孝敬她,我不在府裡的日子,她就是你的靠山。」
「你要走?」鬱枝驚得抬起頭。
「不走。」她笑了笑:「來跳支舞罷。」
……
『夢情郎』是大炎朝女子及笄後必學的一支舞,以柔情婉轉著稱。
女子及笄便可談婚論嫁,是以舞中蘊含少女對情郎的美好期盼。
不同的人跳同支舞,跳出來的美感不同。
有人跳『夢情郎』跳得溫柔含蓄,以表端莊賢淑。
有人跳『夢情郎』,跳得熱情大膽,以示性子火辣,想要能降服自己的真英雄。
這支舞以『夢情郎』為名,顧名思義是少女懷春的美夢,也是虔誠說給上天聽的祈求。
跳給意中人看,有著示愛的寓意。
鬱枝十五歲時阿娘為她演示過一次,隻一次,她記得清清楚楚。
可到底多年不跳了,動作難免生疏,她很怕獻醜,也害羞地厲害。
魏平奚一手托腮興味漸濃:「跳啊,我為你彈琴。」
琴弦撥動,音律盪起。
驚蟄院纏綿悱惻的琴音徘徊上空。
流嵐院,魏夫人披衣下榻臨窗而立,靜靜聆聽這曲《舞佳人》。
曲到一半,她笑容淡雅:「看來平奚確實寵愛這妾,入夜還有這等興致。」
魏侯爺裡衣大敞,露出精壯的月匈膛,他厭煩這琴音,卻不敢將這厭煩流露出來,隻因女兒是夫人的心肝寶。
好事被擾,他哀求道:「不做了嗎?」
「不做了,煩。」
魏夫人眉目深情地看向正對床榻掛於牆壁的等身畫卷。
畫卷上是一個人。
一個男人。
一個身穿儒服,艷絕天下的男人。
「夫人……」
「你跪著,別來吵我。」
儀陽侯神色黯然,英俊的麵容布滿淒苦。
他斂衣下床,板板正正跪在厚實的羊毛毯上,癡癡凝望麵前人的背影。
背影,她留給他的,隻有背影。
……
「彈彈彈!一天到晚沒個清靜!」
興寧院,魏大公子與魏少夫人的住所。
這一晚大公子歇在書房沒進少夫人的屋。
獨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便更顯得外來的琴音擾人。
少婦一臉幽怨,蒙著被子痛罵魏平奚不做人,大晚上的,彈得這什麼破曲子!
……
「這可不是破曲子。」
魏二公子自斟自飲,懷裡躺著春情勃發的妾:「這是母親手把手教四妹的曲,從前聽母親彈,如今聽四妹彈,你可知做這曲子的人是誰?」
女人甚妖嬈,豐乳肥臀,隻臉長得不算好看,恰二公子就好她這口,隔三差五都得疼上一回。
「猜猜?」
「莫非是哪位驚才絕艷的才女?陵南府從未聽過有這般纏綿的曲。」
「才女?」魏二笑彎月要,一巴掌不客氣地拍在她臉上:「膽子可真大,活膩了!」
……
琴音戛然而止。
鬱枝累倒在四小姐懷。
香汗淋漓,鬢發微濕。
「好舞。」魏平奚曼笑:「好身段。」
「四小姐……」
「去洗洗罷。」她鬆開美人。
鬱枝穩住呼吸,在她臉頰親了一口,頗有嫵媚之色。
多親一口多賺一口,四小姐此等人間殊色,若是離了她,鬱枝怕是一輩子都找不著合眼緣的人。
她腿軟腳軟地去往隔間浴室。
魏平奚看著她妙曼的背影,直到人不見蹤影,她隨手一撥,琴音繚繞:「睡個屁!本小姐不睡,我看誰敢睡!」
雅致絕妙的仙女口出髒話本是違和之事,放在四小姐身上竟有種微妙的平衡。
她性乖張,旁人見了她隻一眼就會被她驚艷,若長相處,這般美人卻無一人垂涎。
俱是怕的。
四小姐懷抱香軟溫滑的美人遁入夢鄉,整座侯府才算真正安靜下來。
……
流嵐院,儀陽侯跪在地上跪得腿腳發酸。
魏夫人滿懷愛意地收好那畫卷,轉身,溫和的眉目猝然沉冷:「滾出去!」
魏汗青早不是第一回領教她的心狠善變,原地一滾,當真如一顆球滾出內室。
「舞佳人,舞佳人,佳人一舞,奪天地之顏色……」魏夫人喃喃自語:「惜佳人不在身畔,妾於狗窩顧影自憐,難啊。」
……
「侯爺!」
親隨攙扶侯爺起身。
儀陽侯輕彈衣袖甚是能屈能伸。
回眸看向靜默的流嵐院,他一陣傷情:「走罷。」
……
夜深人靜,神秘的魏家於夜色裡現出冰山一角,誠然應了魏四小姐那一句:一家子蠅營狗苟。
鬱枝後半夜睡不著,按理說她應是累了。
她湊近魏平奚,仿佛湊近了那些看不見的危險就不會波及她,卻又忘了,四小姐本身便是危險的代名詞。
魏平奚睡得安然,不知懷中美人所思所想。
龐然大物的魏家,隨便一處真相就是令人震驚的豪門秘辛。
四小姐將這些講給她聽,不怕醜事外傳麼?
她擔心用不了半年就會被四小姐玩膩一腳踢開,也擔心這輩子都離不開這處驚蟄院。
錦衣玉食固然惹人艷羨,想求的清平喜樂難了些。
她偷偷親口勿四小姐眉眼,想喊她睜開眼說會話,沒防備『軟肋』被握住。
魏平奚睡眼惺忪,美夢中斷,她壓著火氣:「怎麼這麼不老實?」
「嗯……」鬱枝在她耳畔輕哼:「你陪我說說話?」
「說得還不夠嗎?」
四小姐慵慵懶懶打了個哈欠,招呼都不打埋入鬱枝綿延之地:「放你一晚好眠,你好不知愛惜。」
「是四小姐說要省著用的。」
「我的話你也信?」魏平奚半醒半醒脾氣大得很:「用壞了大不了換一個。」
鬱枝也道自個有毛病,深夜不睡非要在她這找氣受,她吸了吸鼻子,有心把人推開,換來一聲冷笑:「你再推一個試試?」
她沒睡夠,脾氣比路邊惡犬還糟糕,逮誰咬誰。
猝不及防被她咬了,鬱枝疼得眼淚滾出來,淒淒弱弱地喊疼。
喊了幾聲,魏平奚火氣大抵散了,重新摟緊她:「聽話,睡覺。」
鬱枝哭著入了夢。
仗著做夢睡得沉,膽大包天還踹了四小姐兩腳。
再次被踹醒,魏平奚深吸一口氣,忍著踹回去的沖動閉了眼。
「本小姐不和你一般見識。」
她壓著鬱枝不安分的小腿,一夜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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