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倒是有趣(2 / 2)
過去不久,魏夫人也嘆息著離開。
燭火幽幽,躺在床榻的四小姐無奈地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
看來母親和姨母的關係並沒外祖母所說的親厚,尋常姐妹都不會如此搭話,她們二人倒是有趣。
左右睡不著,她抱著美人調整好舒服的睡姿,順勢剝了鬱枝的衣裳。
穿著衣服手感總差了些,入夜不會再有人推門而入,她行事能放肆些。
這麼多年她念念不忘的始終是母親掛在牆上的那幅畫,白衣儒服,艷絕天下。
以前在魏府她經常夜裡失眠,睡不著就會跑到母親寢居室的房頂,久而久之看過不少活春宮。
母親每每與父親行歡都要跪伏在那畫像前。
母親與父親的夫妻關係名存實亡。
誰又能想到堂堂儀陽侯不過是女人家用來消遣的器物。
魏平奚想過很多次她是不是魏家的女兒?若不是,她真正的父親會是誰?
她懷疑陛下是她的生身父親。
然而白日她有留意母親與陛下的接觸。
陛下是大炎朝勤勉治國的好陛下,更是皇後娘娘癡情不改的好夫君,全程與母親隻有一次對視的機會,目色坦盪,不似有舊情。
倒是母親,一腔情意不敢泄露,隻是那情意她看的出來,娘娘自然也看的出來。
娘娘身為顏家嫡長女,嫁給陛下為後的同一年,母親成為魏汗青的正妻。
既然不愛,為何要嫁?
既然嫁了,那至今仍在房間懸掛陛下年輕時的畫像,豈不荒唐?
魏平奚睡不著。
上一輩復雜禁忌的糾葛刺激著她的心,她不知自己的身世,也為母親所做之事,對娘娘、對陛下,抱有深切愧疚。
……
一覺醒來,後宮的天似乎變了。
皇後娘娘為給外甥女出頭,杖斃了皎月宮的奴婢,沒給公主半點臉麵。
姣容公主挨了斥責禁足在宮,沒允許絕不踏出一步,日常窩在寢宮抄佛經,為太後祈福。
風向一變,魏平奚在宮中成了無人敢招惹的存在,她走到哪,哪都是奉承阿諛聲。
連同她的妾,多少人捧著,鬱枝受不了那場麵,漸漸地也不愛出門。
她正是在禦花園閒逛才招來無妄之災,吃一塹長一智,任憑魏平奚怎麼忽悠她都不上當。
再者說了,額頭頂著包出門,有礙觀瞻。
她打死不肯挪窩,魏平奚索性在折花殿陪她。
金石出宮送信,銀錠清清喉嚨繼續為姨娘朗讀話本。
閒來無聊,鬱枝迷上了聽話本,她嫌看書費眼睛,忽而有一天得知銀錠會口技,變著法的要她用不同的聲音演繹話本裡的精彩。
銀錠嗓子眼冒煙,一個完整的故事念完,她苦兮兮地喝杯水:「姨娘,要不歇會?」
手中的話本被抽去,魏平奚揮手道:「去罷。」
「謝謝四小姐!」銀錠腳底抹油跑開。
鬱枝睜開眼:「把人趕跑了你念給我聽?」
「念就念。」魏四小姐掀開下一個故事,剛要與她的妾共享情趣,翡翠趕來:「小姐,太子殿下登門。」
太子殿下?
有姣容公主這麼個事精,鬱枝隻當這位儲君是給嫡姐抱打不平來了。
「莫慌。」魏平奚合上話本:「既是太子登門,和我一起去迎迎?」
鬱枝起身整斂著裝。
當今太子,年十六,生下來被立為儲君,昨日不見原是他奉陛下旨意前往塞北督軍,回來沒多久來到折花殿。
魏平奚有幾年沒見他了。
昔日矮她一頭的表弟搖身一變長成秀美少年郎,個頭竄了不少,月要細腿長,頗有陛下三分顏色。
她在看季青釉,季青釉也在看她。
恍惚之間陽光照在女子身上,太子殿下以為見到了母後。
不說旁的,出場自帶仙氣那是常人難及,但若細看,又覺得她隻是氣質隨了母後,眉眼更有父皇的神韻,季青釉忍著心神激盪,唇瓣揚起笑:「表姐!」
少年人聲色清清朗朗,一派光明,一笑有雨後彩虹般絢麗。
魏平奚噙笑走上前:「表弟安好?」
「好著呢!」季青釉眉梢含喜:「表姐意氣風發,姿容比幾年前更甚,威風更不減當年。」
聽出他打趣之意,魏平奚哼笑:「是她先來招我,你若不服,就恕我不招待了。」
「服,怎麼不服,皇姐這幾年行事確實有不妥之處。你不和她一般見識,我就很開心了。」
「已經計較過了,就不計較了。」
季青釉看她額頭綁著白布,料想她傷還沒好,從袖中扌莫出一瓶藥:「這是兩年前偶遇藥辰子前輩得來的外傷藥,送給表姐。」
「你自己收著罷,他的藥我那還有許多,你若要,我送給你。」
藥送不出去,太子殿下遺憾收回,話音一轉:「這位想必就是表姐的妾室了。」
鬱枝福身一禮:「見過殿下。」
「無需多禮。」他笑容真摯,眉目帶著少年人的清新乾淨:「我聽說母後將另一隻玉鐲送給你了?可要仔細收好,來之不易。」
「是,殿下。」
魏平奚以拳抵唇清咳兩聲,眼神嗔怪:「少聽他胡說,長大了管起我的事來了?」
「不敢不敢。」
當今太子隨了陛下的性情,純良溫厚,論起治國手段,也是一脈相承不可小覷。
有些人隻是看著好欺負,實際是藏鋒的虎,虎輕易不下山,下山是要吃人的。
而在後宮,除了執掌鳳印的皇後娘娘,還有另一隻年邁的虎。
季青釉道出來此意圖:「不瞞你說,我回來時恰好看到太後喊了皇姐去福壽宮,太後一向寵愛皇姐,恐怕這事還沒完。表姐,要不你去母後那避一避?」
「不避。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太後要治我不敬皇族的罪,那也得講事實講道理。你來的正是時候,帶我去見陛下,我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