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吃吃吃(1 / 2)
「解釋什麼,有什麼好解釋的?你阿娘那麼疼你,她疼你就是疼我,是要女兒女婿還是要老情人,這還用說嗎?」
「什麼老情人,不準你汙蔑我阿娘。」
魏平奚摟著她月要站在窗前欣賞外麵的風雪:「哪裡是汙蔑了,你阿娘戀慕季雲章,這不是你親口承認的嘛。」
「那也不要說老情人。」
「好,那就小情人。」
「……」
鬱枝氣得想咬她。
想想牙口沒四小姐好,咬了人再被咬回來,不合算。
她按下這心思。
「北風飄飄雪靡靡,這冷日子適合吃燙鍋。」
「確實。」
鬱枝生在南方,少見厚重冬雪,兩人跟沒見識的小姑娘一樣趴在窗前看雪,也不嫌冷。
風吹過她們嫩白的臉蛋兒,她道:「你說雲章長公主是怎樣的人?她會不會讓阿娘平白傷心?」
「季雲章嘛,姨母和她是摯友,提到這位長公主,她隻說了『至情至性』四字,能被姨母如此誇贊的人,世間不多。」
魏平奚笑道:「姨母本身就是深情之人,能和她做朋友想必雲章長公主壞不到哪去。你忘了,上次還是她和姨母一起出現救了咱們。」
「我以為你忘了。」
「救命之恩,怎能忘?」
「沒忘你和阿娘寫信告狀?」
「一碼歸一碼。她威脅我,我給她找找麻煩,很合理。」
四小姐笑得狡猾:「再者說了,我是在幫她。」
「幫她?幫她添麻煩?」
「麻煩算什麼,人活著哪能沒麻煩?怕的不是麻煩,是相逢陌路。於故交而言,見麵吵一架都比兩相沉默要好。你阿娘,嗯……天然有點呆……」
鬱枝拿胳膊肘捅她。
魏平奚不和她一般見識:「這是送上門助兩人促膝長談的好機會。」
她感慨自己是個心月匈寬廣的好人。
若非她生得實在好,鬱枝都要沒臉看。
其實順著她的思路想是有道理的,阿娘在情愛一途不夠敏感,否則哪會爹爹死了她才想明白心中所愛。
她揚起笑:「你很懂嘛。」
「一般般懂。」
魏四小姐洋洋得意,牽著寵妾的手出門去吃燙鍋。
冬天吃燙鍋,要去人多的地方,在家吃沒意思,少了市井人間的樸實味道。
她們要出門,顏家四兄弟也想去湊熱鬧,被老夫人以一句「難怪到現在都找不到媳婦」教訓一頓,紛紛偃旗息鼓,躲房間痛哭。
京城的冬天大雪紛飛,冷中自帶冰雪氣息,天地廣袤,銀裝素裹,而後從高處降下來,脫離高處不勝寒的孤寂,才是熱熱鬧鬧甚為喧囂的市井人間。
百姓安居樂業,風霜再冷都擋不住他們居家過日子的熱情。
陵南府有白虎街,京城也有掃雪街。
掃雪街出自「各人自掃門前雪」,講的是眾人明哲保身不管他人閒事。
但顯然大炎朝的皇帝陛下不這樣想的。
「陛下派官員修建掃雪街,為的正是『眾人拾柴火焰高』,他人之事難保有一天不會成為自己之事,他人之門前雪難保有一天不會成為自己門前雪。
「所以有雪一起掃,有難一起扛,才是炎朝百姓的溫情風骨,智慧遠見。」
魏平奚接過路邊的大娘好心遞來的掃帚,朝鬱枝揚了揚手,發自肺腑地感慨:「陛下是位好陛下。」
京城自打多了這一條條的『掃雪街』,每到積雪厚重需要掃清時,都能看到陛下以身作則握著鐵鍬走在最前方。若他有事來不了,也會派皇後或者太子前來。
皇室以寬廣的月匈襟、溫暖人心的善意被萬民自發捧到高處,年復一年有了如今的國富民強,萬眾一心。
若姣容公主見識過今日掃雪的情景,或許會懂得皇後娘娘那番話。
皇室子弟與普通百姓真正的區別在哪。
不是靠著權勢淩駕萬民,智慧者從不淩駕,而是萬民心甘情願看他穩坐高處。
雪還在下。
很難想象,隻是一條隨處可見的『掃雪街』,使得街坊四鄰有矛盾的化乾戈為玉帛,使得京城的氣氛真正有了天子都城的卓然氣度。
鬱枝也被好心人遞了把掃帚,好笑她們出來吃燙鍋,卻趕上做『苦力』。
不過這苦力她乾得開心,乾得暢快。
魏平奚卷起袖子釋放不屈從寒冬的熱心,她是真正的侯府貴女,拿起掃帚來竟也像模像樣。
兩人邊掃雪邊閒聊,聊著聊著也會參與到百姓們的家長裡短。
顏袖帶著太子來掃雪,看到的正是四小姐和她的妾說說笑笑揮動掃帚的畫麵。
「母後,表姐也在!」太子殿下驚喜道。
「嗯,看到了。」皇後娘娘麵帶微笑。
「哎呀!娘娘來了!娘娘來了!」眼尖的百姓看到一身白裘貌若神女的中宮之主,臉上笑開花。
掃雪,掃的何嘗僅僅是雪?
是天下。
陛下以『掃雪街』三字掃除人心的防備阻隔,又揮動掃帚,不斷推動著炎朝浩盪向前。
其中藏著他太多的野心抱負和誓做明君的警惕自省。
顏袖深愛季縈,願為他辛勞。
掃雪背後,不管含著多少明智,都得彎下月要來踏踏實實掃。
這一幕京城的百姓見怪不怪,可見的次數多了,還是會為皇室的平易近人感到動容。
這番作為,哪怕是裝的,那也是黎民之福分。
魏平奚在這裡碰到她仙氣渺渺的姨母和年少有為的表弟,眉梢懸著喜氣,也不急著跑去寒暄,手中一把掃帚,掃掃掃掃,愣是和鬱枝掃出一條通往二人的長路。
一旁乾得熱火朝天的大娘們直誇她們能乾。
鬱枝微微臉紅,能乾的可不是她,是這位身強體健的四小姐。
「姨母,竟然在這碰見你?太子表弟,你也來了?」
季青釉喜滋滋地:「來了來了,表姐比我們來的還早,真是有一顆愛民之心!」
魏平奚絲毫不臉紅,坦然受之。
皇後娘娘手持掃帚掃得專心,頭也不抬:「你怎麼來了?」
「出去和枝枝吃燙鍋。」
「那吃了嗎?」
「沒呢。」她抖抖手上的物什:「這不掃雪嘛。」
長風卷起,雪粒撲在皇後完美無瑕的臉上,雪花落在她長長的睫毛,眼睫眨動,都是世間罕見的清美絕俗。
絕俗的顏袖一手扶著掃帚把,說出來的話很有人間煙火味:「去吃罷,我們來就好。」
「當真?」魏平奚扌莫扌莫肚子:「我還真有點餓了。」
「表姐,我和母後是吃了飯才來的。你們去吃罷。」
「那好。」魏平奚將掃帚塞到他手裡:「連我和枝枝的那份也掃上!姨母,我們先走了?」
皇後娘娘忙著乾活沒空理她。
鬱枝乾到一半被她扯走。
「不掃了不掃了,咱們吃燙鍋去!」
「不掃了?」鬱枝回頭看看躬身忙碌的皇後娘娘:「中宮之主都在乾活,咱們去吃?」
「那怎的了,是姨母讓我去的,聽她的話沒虧吃。」
看她仍然猶豫,魏四小姐握緊她凍紅的小手,柔聲點撥:「夫妻同體,姨母前來代表的是陛下,哪會和我在這閒話家常?這是娘娘和陛下的修行,修的是千秋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