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守得雲開(2 / 2)
「人不是物,人是血肉之軀,是有感情、有心的。
「倘若哪天你覺得她煩了,覺得她沒年輕時惹你心動,不如你多想想今日。」柳薄煙目光灼灼地注視她:「我家枝枝,不是你靠金銀贖買來的,是你上趕著和我求來的。」
「是!」季平奚麻溜跪地和她叩頭:「是求來的,是我一心要求娶枝枝!」
她頭磕得有點猛,咚地一聲打亂鬱母精心準備的措辭,擔心女婿磕頭磕傻了,她欲言又止。
「沒事沒事,嶽母,我好著呢,您請接著說。」
她跪在地上不起,求娶的姿態降到最低。
柳薄煙看她腦門發紅,後麵那些警告的話陡然說不出來。
她扌莫扌莫這位公主殿下的腦袋,將心比心:「快起來罷,都是有娘的孩子,我心疼我的女兒,皇後也心疼她的女兒,她嘴上不說,是給我麵子,給柳家麵子。但我不能不識抬舉。」
娘娘若是見了心肝寶貝動不動朝人磕頭的場麵,怕是會心生芥蒂。
既然決定好了要做一家人,那這芥蒂萬萬不能有。
否則受苦的是她的枝枝。
她翻出傷藥為女婿塗抹磕紅的額頭,末了語重心長:「我就答應這門婚事了。」
……
出了這扇門季平奚春風滿麵,走路都是飄的。
她要有媳婦了。
她夜裡可以抱著枝枝睡了!
她終於有離不開的心上人了!
所謂夫妻,生同衾,死同穴,死了都要埋在一塊兒,沒準到了黃土裡骨頭和骨頭還能再抱一下。
腦子充斥奇奇怪怪的想法,她揉揉臉:骨頭抱一下也太嚇人了。
公主殿下走在路上哈哈兩聲,笑得牙不見眼。
到底是年歲不大,初初動情,一舉一動都透著可愛。
「皇姑姑,多謝你的枕頭風。」
季容被她謝得臉微紅,看她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的架勢,睨她:「你怎麼了?」
「嶽母答應我迎娶枝枝為妻了!」季平奚神清氣爽,昂首挺月匈:「不說了,我要為枝枝準備晚膳去了。」
她走路帶風,季容根本留不住她,杵在原地慢慢品出一點酸:「這就成了?」
小混蛋都要成婚了啊。
那不就剩下她這『孤家寡人』了?
這可不行,趕在侄女後麵成婚,像什麼話!
長公主邁開一雙大長腿馬不停蹄地往後院走。
……
鬱枝自從那日與阿娘推心置腹好一番勸說,不知成效如何。
金烏西沉,她望向窗外,數著有多少天沒見過奚奚,越數越難過。
「小姐,晚膳來了。」
金石銀錠喜上眉梢,說完話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穿著一身下人服的『廚娘』端著大大的托盤走進來,不消片時,柔聲道:「小姐,飯菜擺好,可以用了。」
鬱枝沉浸在心事中無法自拔,聽到這話有一霎沒反應過來,房間靜默了幾息,忽而美人抬起頭,難以置信道:「奚奚?!」
季平奚沒想到改了聲線這人還認得出來,心中一喜,摘去刻意裹在頭上的方巾,瑞鳳眼撩起,難以描繪的神采風流。
一見果真是她,鬱枝喜極而泣,拔腿跑過來埋在她懷抱:「你怎麼這會才來?」
「不是我不想來,嶽母看得緊,我不好偷偷跑過來。」環著她月要,聞到美人身上淡淡的清香,季平奚止不住心猿意馬。
飯菜冒著熱乎氣,她忍著情火啞聲道:「先用飯可好?」
「嗯……」鬱枝不好意思地別開臉,紅著耳根看著桌上的菜餚,心坎裡都泛著甜:「這都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來嘗嘗?」
兩人挨著坐下。
一頓飯吃完鬱枝和吃了蜜飲了酒一般,捏捏自己的臉,含羞問道:「奚奚,這不是夢罷?」
「不是夢。」季平奚實在按捺不住親她唇角,親她嫩白的指尖:「嶽母答應我了,很快你就要做我的妻子,咱倆永永遠遠在一塊兒,再不分開。」
「阿娘同意了?」
「同意了。」
鬱枝心裡的小火把被她一句話點燃,熱情地摟著她脖子獻口勿。
暮色四合,柳薄煙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就這樣放任女婿留在府裡不妥——這還沒成婚呢。
走進女兒院裡隔著一道門聽到裡麵隱隱約約傳來柔媚的音兒,待她趴著門細聽,老臉通紅。
卻是女兒在誇女婿厲害。
她急忙重重咳嗽一聲。
房間靜下來。
門扇吱呀從裡麵打開,季平奚衣冠楚楚,目色溫柔:「嶽母。」
柳薄煙走進來看女兒衣衫齊整,方知自己想差了,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她虎著臉:「婚事我雖是允了,該走的流程卻不可少,你即刻出府,進宮向帝後稟明。我家枝枝不能平白跟你一場。」
這是要排場了。
起碼要世人曉得她女兒是妻不是妾,今後走出門也是有臉麵的人。
這要求理所應當。
季平奚眼裡閃過一抹不舍,不敢當著嶽母的麵與人家女兒眉來眼去,俯身一禮:「小婿這就進宮請旨。」
人走了,柳薄煙幾步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她:「殿下沒欺負你罷?」
「……」
鬱枝心口的小梅花鹿撒著蹄子橫沖直撞,她揉揉發燙的耳垂,緩緩搖頭:「沒有。」
沒有?
鬱母不放心,拉著她諄諄教誨:「左右是要成婚了,以後有了名分你們再……千萬不能慣著她,聽到沒有?」
「聽到了。」
鬱枝腳趾微蜷,人在鬱母這,心卻跟著心上人跑了,滿腦子盤旋同一念頭:可是奚奚真的好厲害啊。